第83章 他們害怕我們

  「既然大家都在，也好給我做個見證，你們說我們的雞蛋是不是全部預定給沃爾福了？」張阿強提高聲音問。

  村民們紛紛跟著說：「野狗說的沒錯，雞蛋確實定出去了！」

  「現在你們死心了，我野狗從來不撒謊的，特別是當著這麼多鄉親的面。」　張阿強肩頭一聳，雙手叉腰，一副人多勢眾的樣子：「走吧，還等什麼呢，還真以為我們會給你管飯吶！」

  「你不要欺人太甚！」丁不然終於爆發了。

  「怎麼樣，想打架嗎，我野狗陪著你！」張阿強把外衣脫了下來，露出了虬結的肌肉。

  「想打架嗎，來啊，來啊！」村民們開始往上圍。

  「我看誰敢動我孫子！」就在這個時候，人群外傳出了一聲喊。喊聲蒼老、沙啞，村民們卻相互對視了幾眼，停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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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這事就不用您老人家親自出面了吧。」張阿強說，趕忙撿起丟在地上的衣服，扭過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他以為阿婆聽到他又要和人打架，來給他幫忙的。

  「哼，我早就當著全村人的面說過，我沒你這個孫子。」老阿婆說，在張細妹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走到了人群中央。

  「我來是為了我這兩個乖孫子。」老阿婆望著梁健行兩人點點頭，眼裡滿是慈愛。「我倒要看看有哪個不長眼睛的敢欺負他們。」老人家再看向張阿強時，眼裡又充滿了威嚴和憤慨。

  「阿婆，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他們……」

  「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

  老阿婆呵斥了一句，繼續向前走。

  張阿強的妹妹張細妹瞥了哥哥一眼，用不大的聲音說：「這回你可惹下大麻煩了。」

  「妹頭，你說什麼呢，是不是你在背後搞的鬼？」張阿強激動的問。

  「我都勸過你了，和氣生財嘛，你偏不聽，自己想辦法搞定吧。」張細妹撇撇嘴，露出了愛莫能助的表情。

  張阿強神情沮喪，望了望阿婆，又看看梁健行和圍在附近的村民，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道怎麼處理好了。

  「阿婆，謝謝您，其實您沒必要這樣的。」梁健行說。看到老人單薄的身體擋在了他和丁不然身前，他更加的感動。

  「你以為什麼人我都讓他幫忙啊，哼，那得是我的孫子才可以的。」老阿婆說，皺紋縱橫的嘴角浮起了一絲自豪的笑。

  這個阿婆就是梁健行兩人上後山割草時，遇到的老阿婆，沒想到她在清水鎮有這麼大的威望，連張阿強都拿她沒有辦法。

  「阿婆，張阿強是您的親孫子嗎？」丁不然用粵語問。

  張細妹用粵語回答：「是的，不過阿婆已經不認他了。」

  「既然這樣的話，還是把阿婆攙扶走吧，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自己解決。」丁不然沉聲說。

  「你怎麼解決，村子裡這麼多人，他們都聽我大哥的，你鬥不過他的。」張細妹繼續用粵語悄聲說。

  「鬥不過也要斗，我們……」

  「阿婆，你到底要幹什麼，你不是已經搬到山上去住了嗎，幹嘛還要管村子裡的事！」

  就這麼幾分鐘的僵持，張阿強已經承受不住了，他用手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倒退了兩步，氣急敗壞的說：「你快回山上去吧，需要什麼，我讓人給你送上去！」

  「我什麼也不需要，更不要你施捨！」

  老阿婆情緒也有些激動，手裡拄著的木棍在地上磕了兩下，冷冷的說：「清水鎮的人從來都是說話算話，答應人家的事情就要辦到，像你這樣胡亂許諾的人，根本不配在清水鎮待著！」

  「阿婆，你老糊塗了吧，我什麼時候給人胡亂許諾了。」張阿強幾近瘋狂，他的在清水鎮的權威正在經受著挑戰，自己卻束手無策。

  「妹頭，妹頭，是不是你給阿婆胡說什麼了，大哥那是開玩笑的，鎮上早就沒有雞蛋了，就是他們把後山的草全部割完了，也於事無補的！」張阿強望著自己的妹妹，想讓她幫忙說話。

  「說話不算話，答應人家的事情這麼快就不承認了！」張細妹把頭轉向了別處。

  「你們都是死人嗎，說句公道話啊！」張阿強轉頭看向身邊的村民們。大家利益一致，沒有理由不幫他的。然而，村民們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說話的。

  「大哥，幫洋人不得人心的！」張細妹終於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大家雖然不用再擔心雞蛋賣不出去，可是誰心裡也不痛快，你知道別的鎮的人怎麼說我們，說我們給洋人當狗啊！」張細妹語重心長的說。她等的就是這一天，她要讓哥哥和全村人知道，做人應該有原則，不能掉進錢眼裡。

  「這位妹妹說的很對。」梁健行繞過老阿婆和張細妹走到了張阿強對面，他看了看村民們，接著說：「我們華鮮要做的事情就是對抗洋人，你們知道沃爾福為什麼花了這麼大的本錢來打壓我們嗎？他們害怕我們，害怕我們華夏人生意比他們做的好，害怕我們比他們強！」

  「是啊，咱們怎麼能給洋人當狗，欺負自己的同胞呢！」

  「野狗，那個合同不是還沒簽嗎，你就別跟他們簽了吧！」

  「咱們清水鎮的空氣雖然不好，但是做人得清清白白的，不能讓人看不起啊……」

  村民們情緒異常激動，他們把壓在心底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哎，撲街啊！」張阿強痛苦的撕扯著自己的頭髮，蹲在了地上。

  「強仔，不是阿婆不心疼你，只是你這些年做的好些事情都太出格了。」老阿婆望著自己的孫兒，生出了憐惜之情。

  「你爹娘死的早，你又是個當大哥的，家裡什麼事情都需要你出頭，阿婆知道你這些年不容易，可是你，你，哎……」老阿婆嘆息了一聲，眼角泛起了淚花。

  「大哥，你趕緊下決心吧，大家都等著你呢。」張細妹說。

  「強仔，大家等你一句話！」村民們也說。

  張阿強看了妹妹一眼，沒說話。

  梁健行猶豫了一下，放下肩膀上的竹筐，蹲在了他身邊：「你如果確實看好和沃爾福的合作，我們也可以理解，我們只需要你在他們的訂單之外，恢復我們的雞蛋供應就好。」

  張阿強看著梁健行，眼珠動了動，並沒有接他的話。

  片刻後，他猛然站了起來，望著老阿婆問：「阿婆，是不是我幫了他們，你就能回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