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除了你自己，誰都不要相信

  後來婉芝也常常會想起那晚霍曜霆在她耳邊的鄭重其事。

  他說：「連我都不要相信，只有你自己才不會欺騙自己，除了你自己，誰都不要相信，包括我。」這句話里的決絕令婉芝無法理解。

  霍曜霆很少會講這種感性的話，在她心裡，他一直都太過理性。

  ……

  這天凌晨五點，婉芝被一個陌生電話吵醒，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她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

  「霍太太，療養院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還能睡得這麼安心？」

  婉芝心裡一驚，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寂靜地夜，除了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只余電話里不懷好意的喋喋不休。

  

  「外界都傳霍曜霆跟你實則只是名義夫妻，我本以為這個消息的真實性還有待考證，沒想到果真如此，我還以為你那個精神有問題的阿姨對你有多重要，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婉芝的睡意一瞬間蕩然無存，她僵硬地握著電話，大腦飛速運轉中，驀地冷冷一笑：「我和霍曜霆的事情，還輪不到不想乾的人評論，挑撥離間這種事情還是免了。」

  說罷，她乾脆地掛了電話，吃過前兩次的虧，她不可能再輕易被一個陌生電話或者陌生簡訊擺布，上一次在Iru險些連命都沒了，現在想想都渾身發抖。

  她閉了閉眼，調整好呼吸，公寓裡只有自己一個人，她記得入睡之前霍曜霆還在書房裡工作，而今書房裡並沒有他的身影。

  她撥通他的電話，出乎意料的，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婉芝？」在這個點接到婉芝的電話，霍曜霆也覺得有些詫異。

  「你在哪兒？公司嗎？」

  寂靜的風拂過窗紗，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了，天邊的魚肚白逐漸清晰起來，她的心氣也跟著平和了許多。

  霍曜霆沉默了半晌，才說：「在療養院。」

  婉芝心裡並沒有太大波動，好似早就料到了似的，又問：「出什麼事了嗎？」

  「你阿姨不見了，不過你放心，韓俊已經帶人去找了，她不會有事。」霍曜霆在電話里向婉芝保證，語氣篤定而堅忍，一瞬間令婉芝的心隱隱一疼。

  他明知道，她阿姨的失蹤一定是衝著他去的，在這個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安撫她，霍曜霆這個男人，平時總強勢的說一不二，對她卻從沒有不好過。

  「你在那裡等我。」

  婉芝迅速地收拾好出門，到達療養院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療養院似乎比往日更靜，她一進門就瞧見霍曜霆坐在一樓大廳內，韓俊不在，就說明阿姨仍舊下落不明。

  霍曜霆朝她擺了擺手，笑道：「你是不放心我的辦事能力？」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同她開玩笑，婉芝皺著眉在他身邊坐下，問：「誰幹的？宋美戚？」

  「看來被套路幾次，還是有些長進。」霍曜霆輕鬆地和她說笑著，完全沒有婉芝認為的緊張氛圍。

  開車來的路上，婉芝還一直在暗暗想著這件事是誰做的，畢竟是霍曜霆的地盤，要把人帶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來想去，也只有宋美戚一個人選，可她又不敢確定，雖然霍宋二人關係一向不好，可表面的和平卻維持得十分了得，何況現在霍啟迪投了巨資的項目已是關鍵期，這個時候宋美戚沒有理由跟霍曜霆搞事情，她急了一路，心裡仿佛一軟亂麻。

  可再看這個男人，悠然自得，哪裡有一點像是被人拽住了命脈似的，他輕鬆地坐在這裡處理公事，完全沒有任何緊張之色。

  大局早已掌控在心，他根本不受任何干擾。

  「我猜對了？」

  「婉芝，很多事情你不必理會，純粹不過跟自己添堵罷了。」

  「那你心裡就不堵嗎？」婉芝在他身邊，有時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把自己隱藏的太好，以至於誰都無法真正走進他心裡去。

  在他的世界裡，任何想法都無法被人理解，其實應該是很孤獨的吧？

  霍曜霆淡漠一笑，沉默無言。

  韓俊急匆匆地從外面趕來，見到婉芝怔了怔，有些躊躇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但霍曜霆一個眼神，還是讓他開了口。

  「霍先生，陸小姐的阿姨已經找到了，需要把她帶回來嗎？」

  婉芝心裡一動，不由自主地看向霍曜霆，不知怎麼的，突然很想知道霍曜霆心裡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帶回來。」

  「還是在療養院？」

  「你認為他們會有膽子第二次來找事？韓俊，療養院的安保需要升級了。」霍曜霆面無表情地對韓俊說道。

  韓俊低著頭默不作聲，打了個電話讓人把人帶回來。

  一旁的婉芝心中全是疑惑，為什麼韓俊能這麼容易就把人找到？宋美戚把她阿姨擄走的目的又是什麼？她們本來也就無冤無仇啊。

  她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目光下意識地瞥向通往地窖的那道門，難道……是為了那個叫做甄妮的女人？

  「地窖里的那個女人還在嗎？」她突然問道。

  霍曜霆驀地扭頭看向她，眼裡有深意，可沒有意外：「在。」

  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甚至聽不出任何情緒來，霍曜霆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她仰著頭與他對視，道出了心裡的想法：「我來找你之前，接到一通陌生電話，說我阿姨下落不明而你對我隱瞞，他是想把我繞進圈子，好讓你無暇顧及這裡，從而爭取時間找到甄妮？」

  霍曜霆眉心微動，眼裡漸漸浮起笑意：「或許大概就是你理解的這樣。」

  「宋美戚為什麼會打這個甄妮的念頭？」

  他不說婉芝也知道，這個甄妮怕是有些來頭，也或者他和甄妮之間還有這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但宋美戚如此算計，究竟是想做什麼？為了找出甄妮，不惜讓人擄走阿姨，好轉移霍曜霆的視線。

  霍曜霆收起了笑容，臉上慢慢變得嚴肅起來：「婉芝，其實你一直都不信我，所以無論我說什麼話，你心裡都存著疑點，但這樣是好事，我說過，除了你自己之外，誰都不要相信，這句話卻是真的，沒有摻一點點假，你只要記住這句話就夠了。」

  他隱晦的提醒讓婉芝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要幹什麼？為什麼會突然跟她說這些？就像是……像是道別一般。

  霍曜霆上前一步，在婉芝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地抱住婉芝，婉芝呆呆地在他懷裡，他收攏雙臂，把她抱得很緊，緊到婉芝開始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有預感，或許什麼事情正在發生或將要發生了。

  這樣的霍曜霆，她從未見過……

  ……

  一年一度的慈善拍賣會晚宴前。

  宋美戚換上晚宴華服，整個房間內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秘書琳達刷房卡進門，進來的時候仍舊面有難色。

  「宋董，霍總怕是已經發現了，陸晚霞的阿姨……就是那個蘇月……被帶回療養院了。」她有些遲疑，小心翼翼地站在宋美戚身側。

  宋美戚早有預料，甚至完全沒有一點意料之外，霍曜霆的能力她一向都很清楚。

  「沒有找到人？」

  「療養院有個地窖，但地窖的門是採用高級材料製作而成，很難打開，我懷疑，人可能被藏在那裡面。」

  宋美戚總算有了些表情，不悅道：「找最好的開門匠。」

  「在來之前我諮詢過，沒有人對那個門鎖有辦法，霍總似乎防得很嚴。」

  宋美戚精緻的臉上泛起一抹冷笑，低頭看了眼腕間的手錶，起身道：「派人注意著地窖，以防霍曜霆把人轉移。」

  「是。」

  晚宴已經開席，宋美戚自然是中心一般的存在，她在主桌落座，便有人來打招呼，左右皆是圈子裡的人，平常雖然不大見面，但也算能聊的關係。

  幾個人正熟絡著，忽然遠處起了騷動。

  他們看過去，宋美戚臉上的笑容驀地凝結，面部肌肉僵硬地無法再動。

  原本拒絕參加這場慈善晚宴的霍曜霆，此時此刻居然出現在了晚宴會場，更勁爆的是，他身邊的女伴居然不是妻子陸婉芝，而是前陣子被小報記者爆出來的不明女子甄妮。

  會場內一下子爆發一陣唏噓，甄妮身著高定晚禮服，挽著霍曜霆的手臂，優雅從容地跟隨他的腳步由遠及近，目光一直追隨著霍曜霆，眼裡全是愛慕和敬仰。

  在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對於現在的情況都處於懵逼狀態。

  霍曜霆居然這麼光明正大地帶著緋聞女友出席這麼重要的晚宴，難道他和陸婉芝之間的感情出現問題了？

  所有人臉上都帶著一個大大的問號，唯有兩個當事人，親昵地並肩而行。

  主桌特意空出來的兩個位置就是特意為他們準備，只是連主辦人都沒想到，霍曜霆帶來的居然並不是霍太太。

  「母親。」霍曜霆禮貌地和宋美戚點頭致意。

  可這淡淡的笑，在宋美戚眼裡，說不出的挑釁。她的臉色頃刻之間變得異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