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商場如戰場

  白薇從白家出來時，外面大雨傾盆，她被司機帶到了市區某家餐廳，父親特意把她叫回家裡，為的居然只是一場已經安排好了的無聊相親，她父親擔心她放人家鴿子，居然安排了司機親自護送。

  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那個男人來的很早，白薇儘量保持得體的笑，走近他時他殷勤地起身和她打招呼：「白小姐好，久仰大名。」

  「久仰？我又不是什麼明星名人，有什麼好久仰的？」

  相親男面上閃過一絲尷尬，可看得出來修養很好，並未和她計較：「早前就一直聽你父親說起過你，今天一見，我覺得白小姐比你父親口中的更加優秀。」

  白薇忍著沒笑，她和父親之間的爭吵不斷，在她父親眼裡，她可不是個好女兒形象，這位同志第一次見面就這麼吹捧她，真的好嗎……

  「劉先生是嗎？聽說你現在自己創業？」

  

  劉業趕忙點了點頭：「小公司，跟白家比起來不算什麼，不過也進展的還算順利，往後和白家還會有密切的合作。」

  白薇百無聊賴地點點頭，隨意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外面狂風暴雨，餐廳的屋檐下站滿了躲雨的人。

  「白小姐，這個問題有些冒昧，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白小姐心裡預期什麼時候結婚？」

  白薇瞄他一眼，佯裝聽不懂：「沒有想過，遇見合適的，也許明天就結了，沒有遇見，就一直單著，結婚又不是人生必需品。」

  劉業面部肌肉猛地一個抽搐：「白小姐，恕我直言，女孩子要是能早點結婚還是早點結婚的好，否則過了最佳生育能力，生出來的孩子有風險。」

  白薇頓時沒了胃口，放下咖啡，看向這個父親口中的青年才俊：「劉先生娶老婆就為了傳宗接代？」

  劉業尷尬地笑了笑：「也不全是，我只是好意提醒白小姐……」

  白薇驀地喚來服務員：「服務員，買單。」

  對面的劉業臉色猛地一變：「白小姐，我哪裡說錯了嗎？」

  白薇一邊刷卡結帳，一邊回答：「你沒有說錯，挺對的，是我錯了。」

  她幹嘛來跟這種無聊又三觀奇葩的男人出來相親吃飯？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一衝出餐廳大門，外面的雨勢就把白薇嚇到了，她是司機送來的，此時司機已經走了，連車都打不到，劉業從裡面追出來還在對她糾纏不清，一個勁兒地跟她賠禮道歉，旁邊的人都像圍觀動物園猴子似的圍觀他們，白薇內心又急又煩，恨不得甩開這個男人直接衝進雨里。

  這時，一輛黑色SUV忽然停到了白薇面前，傅齊聲打著傘下車，繞到另一邊為白薇擋住為了扯開劉業已經一半在雨里的身體，白薇見到他驀地怔住。

  「跟這種檔次的男人相親，白小姐不怕降了自己的格調？」傅齊聲看都沒看劉業一眼，直截了當地把白薇從劉業手裡拉車過來，一把把她塞進車裡。

  他扭頭看了劉業一眼，是那種上上下下淡漠又不屑的打量，最後對他下了結論：「這位先生，你跟白薇不合適，麻煩不用再糾纏她了。」

  說完，轉身上車，當著劉業的面，驅車衝進了雨里。

  白薇百無聊賴地望著車窗外的大雨傾盆，行人匆匆，屋檐下站滿了躲雨的人，紅燈的間隙，傅齊聲才有空扭頭打量身邊的女人。

  她的側臉看上去十分恬淡，好像萬事都無法干擾到她一般，外面的雨勢與她的恬靜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忽地低低一笑。

  白薇聽到他笑，回頭去看他，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

  「以你的條件，不必委屈自己去跟那樣的人浪費時間。」傅齊聲說話很是直白，他原以為白薇會面露尬色，可實際上白薇顯得無比從容。

  「傅醫生不是正巧路過那裡的吧？」

  傅齊聲坦白：「你進餐廳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從你的神態就能看出跟一個陌生男人的第一次吃飯是什麼意思，不過你們聊得並不愉快，我猜想或許你需要幫助才能擺脫那個男人。」

  「那還真是謝謝傅醫生的先見之明。」白薇懶洋洋地說道，跟傅齊聲對話的時候顯得十分沒有精神。

  傅齊聲把車聽到一旁，雨水拍打著車窗，她不解地重新望向他。

  「白小姐，你似乎對我有偏見？」

  白薇立刻搖頭否認：「我們之間既沒有利害關係，也不曾有過不愉快的過往，我為什麼會對你有偏見？」

  「你很不喜歡跟我相處，就像現在，你整個人的肢體很僵硬，你很緊張，或者說，你在極力忍耐著這一段的不得不與我單獨相處，白小姐，我是不是在無意中讓你覺得有不愉快的時候？」

  白薇聞言噗嗤一笑：「傅醫生，你是把所有人都當成自己的病人看待了嗎？」

  傅齊聲與她無聲地對視，她絲毫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迎著他的視線，從容不迫，往事在腦海里忽地爆發，可也只是那麼一瞬間，他便將全部的情緒都壓了下去。

  ……

  「霍先生，宋美戚的人下午去了療養院，從監控視頻上來看，應當是下到了負一樓，你看是不是要……」

  霍曜霆淡淡地回應道：「她的嗅覺靈敏度還是這麼高，比我想像的要更快一些。」

  「是不是需要把甄妮轉移？」

  「好不容易才讓宋美戚找到了人，這個時候轉移人，以宋美戚那個性子，不是要發瘋？」霍曜霆笑笑，抬頭才發現天已經黑了，看向牆上的掛鍾，已經指向十一點的方向。

  他看向沙發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入睡了的婉芝，目光慢慢變得柔了一些。

  「可如果宋美戚強行帶人走……」

  「她有分寸，何況她不會想讓人知道自己在找甄妮，你不必憂慮太多。」

  韓俊似乎有所顧慮，躊躇了片刻，還是說道：「我是擔心……如果以前的事情被爆出來，對霍先生的名譽而言並非好事，我認為還是把甄妮轉移到其他地方為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甄妮的曝光又是為了什麼？」

  霍曜霆淡淡地抬眸問他，韓俊一時被問得無言以對，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再說。

  跟了霍曜霆這些年，他每走得一步路，每做的一件事，都有他的道理，從來沒有一步是多餘的。

  「韓俊，放輕鬆些，你繃得太緊了。」霍曜霆從辦公桌後繞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向沙發處。

  婉芝睡得很熟，看樣子真的累了，整個人蜷縮在沙發邊上，手裡還抓著沙發上僅有的一個小抱枕。

  霍曜霆眉頭一彎，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動作十分輕柔，生怕弄醒了她，婉芝在睡夢裡朦朦朧朧覺得自己的身體一瞬間騰空了，迷濛地睜了睜眼。

  他低頭輕聲說道：「沒事，再睡一會兒。」

  這個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婉芝朦朧中又閉上了眼睛，安心地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又睡了過去。

  「霍先生，我送你們回去。」

  霍曜霆搖了搖頭，低聲拒絕：「不用，這些天你也沒怎麼合眼過，早點回去休息。」

  地下車庫寂靜無聲，霍曜霆小心地將婉芝放入副駕駛座的位置，俯身為她系好安全帶，關上車門，原本安靜的車庫，忽然響起高跟鞋的腳步聲。

  下一刻，宋美戚出現在了地下車庫。

  偌大的場地，他們兩人面對而立，霍曜霆從容開口：「沒想到母親也這麼晚。」

  宋美戚好像見到霍曜霆一點也不意外，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車裡熟睡的陸婉芝，說道：「看起來你們感情很好。」

  「如果感情不好，怎麼做的了夫妻？」霍曜霆的聲音像凜冽的寒風一般掃過偌大的停車場，頎長的身影俱是氣場。

  「感情好是好事，不過外面的花花草草最好就別再沾染，免得影響霍氏和霍家的聲譽，你現在可是霍氏的門面擔當，任何行為都會被放大來看，做任何事之前首先要注意分寸。」

  「母親教訓的是。」

  霍曜霆在宋美戚面前一貫都十分有禮，他目送宋美戚開車離去，回到車裡時才發現婉芝正睜著眼看著自己。

  他也不疑，只笑著問：「吵到你了？」

  婉芝歪著腦袋問他：「霍曜霆，你為什麼痛恨宋美戚？」

  「痛恨嗎？你認為我對她有這樣的情緒？」

  婉芝誠實地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們兩個每次面對面說話的時候，都恨不得吃了對方似的。」

  「商場如戰場。」

  婉芝沉默下來，她忽然為霍曜霆的這句話感到難過，是他一個人獨自奮戰的孤傲。

  「這些年，你過得苦嗎？」

  霍曜霆的手一頓，嘴角慢慢凝起一抹笑意：「什麼時候不苦？」

  不管是過去現在，亦或是永遠也看不清的未來，苦這個字對霍曜霆來說早已經麻木了。

  「但你對她還是很尊敬。」

  「婉芝，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需要技巧的，但你記住一點，除了你自己，不管是誰都不要相信。」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