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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逃避

2024-05-02 10:15:56 作者: 江影月

  我一邊哭,一邊憤怒地把夏穎跟莫凌風之間的事情和盤托出,曲曉波始終是一言不發,他伸手摟著我,輕輕地給我拍背。

  我說完後,他的眉頭深鎖,緩聲問:「夏穎的器官移植捐獻,現在也沒有簽署相關的文件?」

  我是老實人,向來不會撒謊,點頭說:「是的,聽說他們正在聯繫夏穎的家屬。」

  曲曉波聽完,臉色變得越發越凝重,站起來對我說:「一會我讓李憶送你回宿舍,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我先去處理點事情。」

  他的腳被燙傷了,所以走很慢,看著他並不利索步伐,漸漸消失的背影,心中湧起了一種叫愧疚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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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整件事情,曲曉波並沒有做錯什麼,我沒有理由遷怒於他,他大概也是生氣了,突然間有種害怕,害怕他再也不理我了。

  李憶送我回齊天宿舍的路上,默默地開著車,也不大願搭理我。

  我習慣他的內向,而且他有著一張利嘴,不鳴則矣,一開口隨時都能把人給噎著,所以還是少惹他為妙。

  下車時,李憶轉頭看著我,淡淡地說:「不要太狠心,對他好點吧。」

  我不敢回應,逃跑一般地快步離開了,曲曉波有著讓我忍不住想靠近的磁場,每次出事遇到麻煩時,我的腦海里總會浮現出他的身影。

  只是我又很清楚,我這樣一個生過孩子的二婚女人,又怎麼配得起書香門第外加齊天外孫這樣的豪門之家。

  四年前,我年少無知,自取其辱,如果四年後我還是這樣不長進,真的算是白活了。

  今天是平安夜,滿街上都是白鬍子紅帽子的聖誕老人還有掛滿禮物的聖誕樹。

  所有的西餐廳門前都坐著一對對的情侶在等位置,我別過臉去,不忍再看,對比出來的落寞讓我忍不住心痛。

  其實我向來是一個喜歡依靠的女人,但生活總是那樣的殘酷,讓嬌弱的我不得不學會堅強。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再去管莫凌風的事情,曲曉波跟李憶也沒有來找我。

  年底結帳是財務一年最忙的日子,我每於都忙得昏天黑地的,各公司的老總到總公司來開年會,我們財務部的人就得每天戰鬥在各式各樣的銷售業績的報表中。

  天氣也不好,連續幾天不宜出門的陰雨後,迎來了新的一年,不過元旦三天假期,我們財務部都在加班對帳結帳,也就完全沒有空暇再想其它的,莫凌風那個爛攤子的事,我忙碌作為逃避的藉口,徹底放到了一邊。

  每天夜深人靜時,夏穎的倩影還是會出現在我的夢裡,她的死就像是根刺一樣,在我的心頭刺得我生痛。

  吳強跟齊亞棲這段日子也沒空來找我麻煩,吳強入職不到半年,靠著越城的一個大單子,拿到公司銷售銀獎,兩人高興得都找不著北了。齊錦聘對吳強的態度也有巨大的改變。

  年會上,吳強在齊亞棲陪伴下和今年的銷售金獎獲得者錢秀華三人一起到主桌上敬酒時,齊錦聘拍著他的肩膀親熱得很。

  錢秀華就是跟我同宿舍的那個女孩,這幾天因為拿了銷售金獎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吳強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看到就恨得牙癢,恨不得上前把他給撕了。

  李憶跟曲曉波也沒有空來管齊亞棲的事,不過聽說那天晚上以後,李玉明也學乖了,女兒晚上出去可以,但超過十點鐘,必定讓保鏢帶回家,想再夜不歸宿,門都沒有。

  看著吳強跟齊亞棲滿場轉悠跟大家客套,我實在是憋得難受,拿了一杯香檳到了宴會廳外的陽台上。

  寬闊的陽台上,居然也早已經被人占領了,一個西裝革履的背影,在寒風中讓我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在他的身邊站定,他的側面雖然不及曲曉波妖孽,不過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眸,小麥色的皮膚,其實也不算太差。

  也許是我打擾了獨處的幽靜,他回過頭來看著我,目光里閃過一絲的怨恨:「財務部新來的林會計?」

  我點頭,平靜地回應:「是,沒有想到黃先生還記得我。」

  這人叫黃子恆,是今年銷售銅獎的得主,剛才在領獎台上,他的表情是最沉靜的,不像秀華那樣喜極而泣,也不像吳強那樣雀躍若狂,他接過那獎盃時,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對這獎項不甘心而壓抑著自己的悲憤。

  「你們財務的人,我都記得,越城的單子,我接觸了半年多,才跟客戶把所有的合同細則談下來,就是在我準備去簽合同那天,你們財務的人找我上去,讓我匯報今年應收款結算計劃,等我下午再感到越城時,吳強已經把合同簽了,我記得,那天的匯報工作,就是林會計你主持的。」

  黃子恆說到最後,眼中的怒火簡直是想把我燒成灰燼,越城的單子,我是大概了解的,那採購金額之大,是黃子恆今年業績的總和,如果這單子是他做下來的話,不要說吳強不可能成為公司的銷售新星,今年的銷售金獎獲得者,也是非黃子恆莫屬。

  為了公司年底資金回籠和統籌安排,讓業務員分批次到財務部匯報收款計劃是公司規定,但在簽合同那天安排黃子恆上來匯報的,大概就是護女護女婿心切的李玉明的手筆。

  黃子恆把杯中酒一飲而盡,他身邊放著一瓶茅台已經見底,我忍不住好心說:「少喝點,業績明年還可以繼續努力,醉酒傷身……」

  我的話沒有說完,他突然間一俯身,猛然就大吐起來。在這樣的宴會上,醉酒喝到吐也不算是新鮮事,看他吐得狼狽,我回到大廳里,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他漱口。

  這時,我才看到他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大冬天裡額頭上居然布滿了細密汗珠,他躬身雙手扶牆站在那裡,整個身體都搖搖欲墜隨時都要倒下。

  我能理解他心中的委屈,上前扶住他輕聲說:「我扶你進去坐下歇一會吧。」

  他搖頭:「不用……」

  他的話沒有說完,低頭又是猛吐,那髒物也順勢濺到我的禮服上,我皺眉正要躲開,卻突然發現,那嘔吐物里居然帶著不少的血絲。

  「你吐血了?」我驚問。

  他的一隻手按在自己的上腹部,咬著牙說:「胃出血,習慣了,做業務的,哪個不是在酒場上拼死拼活的,只是最後,別人卻坐享其成,我不甘心!」

  他的嘴角還帶著血絲,樣子我看著就忍不住擔心,再次上次扶住他,輕聲說:「我們先上醫院吧,不能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

  大概是胃痛得厲害,他這回沒有再掙扎反對,由著我半架半扶地從沒人注意的走火通道抄近路出門打車去醫院。

  在急依室,我遇到了李憶,他看了黃子恆一眼,揮手讓分診護士送到診療室,就用力地把我拉到一邊,狠狠地說:「林文萱,你實在是太狠心了吧,留下一堆爛攤子,就讓人來替你收拾,你好意思嗎?」

  我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只知道他正在發火,把我的手捏得生痛,幾乎把我的骨頭也要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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