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天空之城
2024-05-02 10:16:13
作者： 雨過晴天
晚上七點，失憶酒吧。人到現在算是齊了。林沫沒有來。她一直沒有給我回電話。這讓我不得不接受這個雖是預料之中的壞結果。
我試著不去想她，儘管享受當前這個意義不同的夜晚，享受最後的相聚時光……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一首宋冬野的《安河橋》，在舞台一位青年歌手略帶沙啞嗓音的演繹下，鑽入耳中，唱進心裡……
飄蕩的歌聲漾起了我對往日時光的緬懷——曾經的我以為夢想離我很近，我一定會成為牛逼的人，並為此深信不疑；而愛情在我看來，永遠如糖一般甜，痛苦悲傷不是它的連帶附庸品；友情則是暖的，永恆的，朋友之間的感情並不會因為環境、工作、階層的因素而產生變化，我們依然可以喝醉在街頭，吶喊著、肆無忌憚的吹牛逼；我一度以為現實是公平的，只要努力奮鬥就能改變自己的出身。在我20歲之前，這些一直都是我內心不容置喙的定理。且，我一直都相信會是這樣……
然而，當信念一次次被碾碎，價值觀一次次被扭曲，夢想一次次被推翻，我終於知道，人由青澀蛻變成熟，總要經歷一次死亡。
從前的時光終將逝去，而現實卻變得如此面目全非。
點燃了一支白將煙，在繚繞的藍色煙霧中，我沉默的看著眼前的四人——胡凡皺著眉頭喝著酒，心事全寫在了臉上；莫冉低頭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張子晨笑嘻嘻的，單純的她一直很快樂；唐曼則抿了一口酒，目光看著舞台方向……
自從見面時的相互介紹，到簡單的談了一些話題，我們五人已經在這裡坐了40分鐘了。在這40分鐘內，更多透露出的是一種無以言表的尷尬及生分。
儘管此刻我內心有諸多不舍、諸多無奈、諸多感概……可話到嘴邊，卻是無言。
這實在不像一個告別晚宴。罷了，或許我的離開註定就是一個灰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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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酒杯，我一口喝乾了玻璃杯里的威士忌，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一路流淌進胃裡，麻醉著我此刻這顆不吐不快的心。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所以，你好，再見。」
曲畢，我也隨著尾聲放下了酒杯。沉默片刻，起身向著舞台上走去。
「抱歉。哥們。我可以唱首歌嗎？」
作為老薑的朋友，年輕的歌手想也沒想就把吉他給了我。歉聲接過吉他，我坐在黑色吧椅上調試著吉他，環顧酒吧，目光最終落在了胡凡莫冉那一桌。
此刻她們四人都略顯詫異的看著我，根本沒有料想到我會上台唱歌。
閉上雙眼，我沉默著，腦海里浮現的全是關於我在濟南這六年的點點滴滴，從大學時候的戀愛到走入社會的奮鬥；從懵懂青澀變為世故現實；從躊躅滿志到渾沌度日。以至於如今走到了我要離開的地步。
我想不清楚為什麼我會到了如此地步。索性也就不去想了，現在我只想好好唱首歌，送給這座城市，送給我在這座城市關心的人，同時也送給我自己。
「飛機飛過天空，天空之城
落雨下的黃昏的我們
此刻我在異鄉的夜裡
感覺著你忽明忽暗
我想回到過去
沉默著歡喜
天空之城在哭泣
越來越明亮的你
愛情不過是生活的皮
折磨著你也折磨著我。」
我低聲唱著，李志的這首《天空之城》，很好的詮釋了我此刻的心情……
我想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天空之城，而這座天空之城也就是我們內心的一片淨土，不容玷污的精神家園。在這片淨土上，我們每個人都會有濃厚的安全感、幸福感、依賴感。
那種感覺就如人還是一個嬰兒時，身處母親肚子裡安心的生長一般。而所謂的天空之城大抵應該就是這樣的。
彈奏著吉他，身處這座將我的青春販賣的城市，我嗓音沙啞著，壓抑的唱道：
「港島妹妹
你獻給我的西班牙餡餅
甜蜜的融化了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港島妹妹
我們曾擁有的甜美的愛情
瘋狂地撕裂了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今晚，我最希望來的一個女人卻沒來。
林沫！這個貫徹我最好青春時光的女人！這個讓我輾轉反側不能入睡的女人！這個讓我深刻體會愛之深的女人！卻連一次體面的告別都無法讓我實現。
一想到從此以後，我將徹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會漸漸忘掉她的模樣、她的笑顏、她的背影……頓時，鬱積在我心底，一種無法忍受的悔恨及不甘情緒瞬間就爆發了！
站起身子我動作誇張的彈奏著吉他，放聲唱道：
「港島妹妹
你獻給我的西班牙餡餅
甜蜜的融化了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港島妹妹
我們曾擁有的甜美的愛情
瘋狂地撕裂了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情緒夾雜在歌聲中，此刻我什麼都不想去想，只想就沉浸在這種肆意發泄的氛圍里。
我真的壓抑太久了，不論是因為林沫、還是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都讓我的內心異常疲憊。
此時此刻，我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可以讓我放縱自我的環境。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說，我他媽的自從工作後，好像就再也沒有痛快的活自己。
而今晚，這個告別的夜晚，我只做自己。
迷幻多彩的燈光下，我盡情彈唱著，歌曲終於接近了尾聲，平緩著情緒，我漸漸平靜了下來，輕輕的唱著：
「有人路過那裡，回來告訴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無法呼吸的你
此刻我在異鄉的夜裡
想念著你越來越遠……」
曲畢，我緩緩的睜開了眼，目光直視處，恰巧看到一個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人。
刻印在腦海的精緻面容，一件咖啡色的長線衣外套搭配一條淡藍色牛仔褲，身材高挑的她站在人群中，依舊是如此迷人奪目。
四目相對間，我嘴角不禁泛起一個暖心的笑。
她來了！在我快要瀕臨絕望時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