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求子藥

  沈洛再次醒來的時候，下意識摸了摸身側的被褥，空蕩蕩的，她支起身子掀開鵝黃色的羅帳，窗戶外頭的天色剛蒙蒙亮，江仲景正站在立櫃前整理寬大的朝服。

  她怎麼睡了這麼長時間？她不是還在和江仲景談心呢嗎？

  江仲景聽到床上的動靜，轉過身，瞧見羅帳里探出一個小腦袋，眼神空洞，愣愣地看著他。

  「看我做什麼？睡傻了？」

  沈洛掀開被褥下了床，披著松松垮垮的寢衣，過去給他整理朝服。

  江仲景沒有拒絕，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他以前總是習慣了什麼事都自己做，現在發覺，有個賢惠的夫人圍著他打轉，好像也挺好的。

  沈洛今日難得早起了一回，陪江仲景簡單吃過早飯，就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到了玉雪堂，老夫人還在用早膳，沈洛便站在一旁伺候。說是伺候，其實也不過是陪老夫人說說話罷了，什麼也用不著她做，老夫人吃得很慢，偶而抬頭看沈洛一眼，目光移向她平坦的小腹，感嘆道：「你這孩子還是太瘦了，吳嬤嬤，讓小廚房中午熬鍋蟲草當歸豬腳湯來。」

  沈洛一聽，忙說：「母親，我不用吃這些。」她最討厭的食物就是藥膳了，再加上油膩膩的豬蹄，別說一鍋了，就是喝一口下去，感覺整個人生都灰暗了。

  「可是來月事了？」若是來了月事，就不能吃這些大補的東西了。

  

  沈洛說：「沒有，月初來過了。母親，我還年輕，身體好著呢，用不著吃藥膳。」

  老夫人聽到她說這個月來過月事了，心下有些失落，說：「聽話，多吃些，補補身子，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沈洛有些委屈，她平日裡食量不算少了，卻怎麼也長不胖，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自己能稍微豐滿一些，她現在的身材，實在有些乾癟。

  沈洛前幾年曾去過青樓，見過名動京城的第一花魁，五官雖長的不如自己吧，但那身材，凹凸有致，豐滿誘人，別說周圍的男人了，就是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看了都直流口水，恨不得為她一擲千金。

  老夫人用完早飯後，沈洛就扶著她去湖邊走走，今日出了太陽，正適合散步。

  「這陣子朝政忙碌，我聽說，老二晚上常常忙到子時才回房歇息？」

  沈洛說：「二爺是內閣首輔，他不忙，就沒人忙了。兒媳會照顧好他的，母親不必擔心。」

  「照顧？怎麼照顧？」老夫人目光犀利，「早晚給他添衣加被？噓寒問暖？每天做好飯菜等他回來？」

  那還能怎麼照顧？沈洛沒有勇氣去直視老夫人的眼睛，心裡直犯怵。

  「老二一個人生活了三十年了，這些事情，要你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來做？」老夫人拍著沈洛的手，苦口婆心地說道：「你要做的，是學會如何留住他，留住他的心，讓他離不開你，別光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不知道利用。」

  沈洛不懂，怎麼說的好像江仲景多嫌棄她似的，他除了不願意和她圓房，其他時候，都挺好的。

  老夫人瞧著沈洛傻愣愣的，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洛洛，你老實告訴母親，是誰的問題？」

  沈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說：「誰都沒有問題，我們挺好的。」

  「真的？」老夫人質疑道。

  「真的。」沈洛篤定地點點頭。

  老夫人暫且信了，說：「那你就聽母親的話，母親前日從玉茗觀得來了一張求子秘方，你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都到母親這來喝一盅，那的菩薩求子最是靈驗，咱雙管齊下，保准很快就能有了。」

  沈洛聽得一愣一愣的。

  老夫人又說：「光是這還不夠，徐太醫說了，備孕最忌生鮮和辛辣重口的，你平日裡最愛吃這些，以後都要戒掉，這樣生下來的孩子才健康。」

  沈洛這會兒內心隱約有些奔潰，不如，她改天找徐太醫來問問，有沒有什麼藥能讓她自行懷孕的，這樣多省事。

  老夫人見沈洛不答，不大高興，說：「老二年紀不小了，膝下還沒個一兒半女的，傳到官署里去，他面上不好看，他成日在外頭忙碌，要見那麼多大臣，要是遇上心眼多的，還以為當今內閣首輔那方面有啥問題呢。你是他的妻子，為他傳宗接代，是你的首要任務，你聽明白了嗎？」

  「兒媳明白了。」沈洛唯唯諾諾地應道。

  老夫人原是不想這麼逼沈洛的，她也算是過來人，年輕的時候，因為身體不好，生不出來孩子，被上頭的婆婆為難過很長一段時間，幸而老太爺一直都十分維護她，後來她自個兒都放棄了，拿了自己的嫁妝，給老太爺買了個小妾，那小妾進門不到半年就懷上了，生下了老大，老太爺可憐她無子，讓她養著老大，有了孩子照顧，她漸漸放寬了心，不那麼執著於不能生的事了，過了五年，竟突然就懷上了老二。

  要不是那年鬧了蝗災，家中一貧如洗，她還以為，自己碰上神明相助了。

  對於那時的老夫人來說，懷孕這事自然是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急不得。可現在的情況早已不一樣了，她兩個兒子有了出息，家裡要什麼有什麼，身體不好有的是太醫治，就算是要去向菩薩求子，那香火錢，也是幾百兩幾百兩的捐，在她看來，沈洛就沒有懷不上的道理。

  又散了會步，陽光弱了，為免受寒，沈洛就攙著老夫人回屋了。老夫人讓丫鬟拿了條厚厚的白虎皮毯來，給沈洛蓋在腿上保暖，沈洛看了一眼屋內三個大火爐，猶豫了一會，接過來蓋上了。

  過了一會兒，屁股還沒坐熱呢，吳嬤嬤就端了一碗黑不溜秋的湯藥過來，放到她手邊的案几上，那濃烈的氣味，鑽進她的鼻孔，令她十分不適。

  老夫人期待地看著沈洛，說：「豬蹄湯還沒熬好，你先把藥喝了，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