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那就把她抓起來
2024-07-01 07:18:29
作者: 葉錦
江仲景瞧她心情不大好的樣子,放下書,走到圓桌前坐下,問:「你怎麼了?也想出去玩?」
沈洛在他對面坐下,搖了搖頭,回道:「沒有。」拿起碗筷,埋頭扒拉著米飯。
江仲景盛了碗紅棗老鴨湯給她,她只是默默接過,安靜地喝著,甚至都不發出一點聲音。
「你要是想把事情告訴大哥,就去吧。」江仲景忽然說道。
沈洛一愣,問:「你不是說不讓我多管閒事嗎?」
江仲景淡淡地說:「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也不是多大的事。我瞧你那麼關心他倆,真讓你一直憋著,倒顯得是我的不對了。」
沈洛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他不想她管這些事,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但既然他現在鬆了口,那她就放心了。
不過,他是以為自己心情不好,是因為這件事,所以才又答應了嗎?
書房裡只點著一盞燭火,江仲景坐在書案後,翻看著藥書,白天與沈洛談話時,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一直徘徊在他的腦海中,令他久久無法平靜。
喬月,那個他唯一知道能研製出致幻劑的女人,為何會與大哥扯上關係?
「大人。」江臨輕輕扣了扣槅扇,走進屋內,把一塊帕子放在江仲景面前。
江仲景擰著眉,打開帕子,裡面是一塊羊脂白玉佩,「這是什麼?」他拿起那塊玉佩,很快一股熟悉的幽香飄進了他的鼻子,是鳳仙花露的氣味。
江臨說:「屬下按照您的指示,帶著人到少女失蹤的地方又仔細找了一遍,終於在一條小溪邊,找到了這塊羊脂玉。當時屬下就覺得奇怪,在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為何會有這樣名貴的玉石,後來屬下忽然想起,這塊玉石上的香氣,和您當初讓屬下查的那瓶花露的氣味是一模一樣的。」
答案似乎顯而易見了,江仲景的臉色越發難看,喬月,到底要猖狂到什麼時候?留下這樣的證據,是在故意逼他出現嗎?
「大人,可要屬下去抓人?」
江仲景把玉佩放回帕子裡包好,說:「暫且不用,一塊玉佩而已,還無法置她於死地,免得打草驚蛇。況且,這塊玉佩,也未必就是她的。」
「您是說,表少爺?」
江仲景神色凝重,沒有回答。
「即使是表少爺與侯夫人勾結,大人完全可以把他們抓起來審問的,屬下暗中盯了他們這麼長時間,完全有保證......」
「我自有打算,」江仲景打斷了他,「你繼續盯著他們之間的聯繫就好了。」
江臨有些疑惑,大人從前可不是這麼磨嘰的性子,有什麼證據沒拿齊全的,先當機立斷地把人抓了再說。
「下去吧。」江仲景靠在太師椅上,有些疲憊了。
江臨只好退下了。
沈洛吃過晚飯後,就到院子裡盪鞦韆,一邊等著三妹妹回來,一邊想著林蔚的事。
沈言回來的時候懷裡抱著一堆有趣的小玩意, 肚子也吃得鼓鼓的,十分高興的樣子。
沈洛瞧見三妹妹臉上的笑容,忽感到一陣欣慰,帶著她回屋洗漱完等她上床睡了覺,便回到自己的寢屋裡。
江仲景還在書房忙,屋子裡空蕩蕩的,沈洛沐浴完滅了一半燭火,打了個哈欠先上床歇息了。躺下去沒多久,便聽見槅扇開合的聲音。
接著,一具溫暖的身軀鑽進了她的被窩裡,從後面把她圈在懷裡,她怔了怔,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鑽到她被窩裡來。她能感覺到身側的人還沒有睡意,她卻已經很困了,乖巧地靠在他懷裡,這樣讓他抱著,還挺舒服的。
他的情緒似乎很沉重,連周圍的氣氛都變得壓抑起來,沈洛半睜開眼,轉了個身面對著他,喃喃道:「怎麼還不睡?」
最近事情有點多,他也不總是無所不能的,她看得出來他有些累了,更要好好休息才對。
江仲景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眉眼,把她的眼睛手動合上了,說:「沒事,你睡吧。」
他這麼一說,沈洛反倒不放心起來了,她是他的妻子,應該要幫他分憂的,而不是總是讓他來照顧她。「二爺有什麼心事,可以和我說說嗎?」
江仲景望著她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層水霧,問:「你真的想聽?」
沈洛點了點頭,「如果說出來,能讓你心裡好受一點,我當然願意聽了。」
說出來,真的就會好受嗎?江仲景從來沒有向人述說心事的習慣,即使是面對家人,也總是沉默寡言,把所有的事都憋在心底,有些事,慢慢憋著憋著,好像就憋成了一塊心病。
「那你把眼睛閉上,我就說給你聽。」
「好呀。」沈洛閉上眼,埋在他肩窩裡,這個要求正合她意。
江仲景放低了嗓音,說:「你還記得,淮陰侯的夫人喬月嗎?」
「記得。」
「在我很小的時候,曾與她有過一些過節,她前段時間和子峋犯下了一樁綁架案,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把她抓起來。」沈洛睡得迷迷糊糊的,只隱隱約約聽到什麼喬月,什麼綁架,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江仲景就知道這丫頭睡懵了,沒咋認真聽他說話,不過他也不甚在意了,只有在面對她時,他才能夠完全卸下心防。他繼續說道:「她毀了子峋的一生,把他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我決不會輕易放過她,可我怕我即使有一天找到了全部的證據,我依舊不敢面對她。」
這些天來,他有意無意地在放緩查案的進度,就是想讓這一天來的更晚一些,雖然他自己並不想承認。
「那就,那就讓別人去抓。」沈洛困極了,強撐著精神不讓自己完全陷入沉睡的狀態,小腦瓜子一邊轉呀轉,轉出來這麼個主意。
她奶聲奶氣地回答,像個孩子,江仲景忍不住笑了笑,她瀑布一般的青絲落了幾縷在他的掌心,又香又軟。
他忽然覺得和她說那個女人的事情簡直就是污了她的耳朵,一切陰謀在如此純淨的人面前都該自慚形愧,他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柔聲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