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選擇

  更奇怪的是林蔚，他考中探花郎不過半年的時間，少說也得在翰林院待上個一兩年，為何那麼快就被調去了雲州任縣令？這其中，是否有人動了手腳？

  「江大哥和老夫人和我說這些事的時候，我也很意外，可他們的品行，你是知道的，他沒有必要為了我，平白無故的去得罪淮陰侯，況且，江仲景對這事是一無所知的。」

  「你倒是先替他辯解上了。」

  沈洛一愣，晃了晃姐姐的胳膊，嬌顛道：「我沒有。事發突然，我等不及你回來了，林蔚又......」這種時候，提他似乎不大合適。

  「你心裡還是有他的，對嗎？」沈秋再了解不過她這個二妹妹了，她那樣淘氣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喜歡江仲景那種都能做她爹爹的男人呢，在沈秋的印象中，二妹妹愛慕的男兒，應當是像林蔚那樣溫潤如玉的俊美公子，耐心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氣，願意用盡所有去疼愛她。

  而像江仲景這樣的權臣，他的眼中只有權利和鬥爭，女人於他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的附屬品罷了。

  二妹妹從小就性子活潑，是三個姐妹中最討人喜歡的，父親從前總是嘮叨，一定要給二妹妹找一個世間最好的男兒，最好是像林蔚那樣，家世比她低，又知根知底的，這樣就可以一直和家人住在一起，也沒有人敢欺負她了。

  她怎麼捨得從小嬌養的二妹妹就這樣嫁給了他，在高門後院中度過寂寥的一生。

  沈洛抬著下巴，在大姐姐脖子上蹭了蹭，說：「大姐姐，別再提他了。我既然嫁給了江仲景，就不會再做太多無妄的念想，這對我們，對林蔚，都不好。」

  

  沈秋神情複雜，摟著沈洛的肩頭，思索了許久，低聲在她耳邊問道：「他碰過你了嗎？」

  沈洛一怔，旋即面上一熱，故作嚴肅道：「沒出嫁的姑娘，不許說這些沒羞沒臊的事情。」

  「我是你姐姐，你如今倒教訓起我來了？」沈秋捏了捏她的鼻尖，問道：「他還沒碰過你，對不對？」

  沈洛頭一低，不說話了。

  沈秋見妹妹這副模樣，心下大致瞭然，說：「他要是真的碰了你，就是趁人之危，如今看來他還算是有點義氣，也不枉父親從前那般信任他。」

  沈洛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怪她從小就不像大姐姐那樣，是個能做主的人，遇到這種事，大姐姐自然會下意識覺得，她是為人所迫的。

  「大姐姐，不管他碰沒碰過我，這輩子，他都是我的夫君了。除此之外，他對我其實挺好的。」

  「傻孩子，」沈秋撫著她的烏髮，淡淡道，「不是他對你有多好，是你越來越容易滿足了。」

  是這樣的嗎？沈洛想不明白，父親過世後，周圍的人，都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起初，還有大姐姐和林蔚陪著，後來大姐姐去了漠北打仗，林蔚也走了，三妹妹年幼什麼都不懂，她都忘了她一個人在夜裡偷偷哭過多少次。

  到了慶春坊的宅院，沈洛牽著沈秋下了馬車，吩咐孫嬤嬤回江府，把三妹妹接過來。她拉著姐姐進了院門，淺笑著說：「三妹妹如今和我一起住在江府，今早江仲景那傢伙什麼也沒告訴我就把我拉出來了，三妹妹這會兒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

  沈秋側目看著妹妹，她提到江仲景的時候，語氣似有抱怨，臉上卻是帶著笑容的，也許，真的是她擔心太多了。

  「這座宅子，我半個月前才開始讓人置辦，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許多家具都沒來得及添置，姐姐你看看，喜歡嗎？」

  沈秋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宅院的布置上，她只注意到，這座宅院的位置，離江府很近很近，周邊住的都是達官貴人，這樣的地段，可不是光有銀子就能買到的。

  「我很喜歡，我一個人住，也用不到那麼多家具，以後再慢慢添置吧。」

  沈洛也很喜歡，這裡並不是陛下賞給她們的房產，她原先是打算把位於安慶坊的另一座宅子修繕出來給姐姐住的，可去看過以後，發現位置離江府太遠了，便又花了重金從禮部尚書的手裡買下了這座宅院。

  沈言很快跟著孫嬤嬤過來了，一進屋就撲到了大姐姐懷裡，摟著她的脖頸，兩條小腿興奮得直撲騰，「大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言言可想你了。」

  沈秋摸了摸沈言頭上兩個小揪揪，估計是出來的太急，都扎歪了，看上去很彆扭。「大姐姐也想言言，言言長這麼高了，還喜歡扎雙丫髻呢。來，姐姐重新給你扎一個。」

  沈言立馬去搬了張凳子，到大姐姐跟前乖乖坐好，讓大姐姐給自己扎頭髮，一邊和沈洛說：「二姐姐，方才言言出門的時候碰見姐夫了。」

  沈洛一愣，問：「你姐夫可同你說什麼了？」

  沈言朝沈洛的方向眨巴了一下眼睛，淺笑著說：「姐夫說他想同言言一起過來。」

  江仲景在門外？沈洛和沈秋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沈洛翕了翕唇，正欲開口，沈言又說：「姐夫說他在外邊等你，讓你和大姐姐說完話快點回去。」

  沈洛神色不悅，大姐姐這才剛回來呢，這人怎麼追的這樣緊？

  沈秋給三妹妹扎完頭髮，小姑娘就轉身埋到了她懷裡，一臉得意：「言言先不走，言言要和大姐姐多待一會。」

  沈洛皺了皺眉，這孩子，有了大姐就忘了二姐，真是白照顧她那麼長時間了。

  沈秋笑著對沈言說：「大姐要和二姐說一些話，你和嬤嬤去院子裡轉轉，好嗎？」

  沈言看了沈洛一眼，點了點頭，她向來最聽大姐姐的話了。

  「大姐姐。」沈洛看著沈言牽著孫嬤嬤離開，似乎料到大姐姐要和她說什麼了。

  沈秋嘆了口氣，把手肘放在案几上，緩緩說道：「洛洛，其實，你若願意，大可離開江府的。」

  沈洛呆滯了許久，有些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