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採購

  市場全面放開的好處就體現在這裡，馬輝不過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就收集完所有需要的食材，並且聯繫負責人將其裝車發往烏市飯店。

  不過，馬輝如此豪橫，一出手就是十斤二十斤的買，卻也惹來了一些麻煩。其中一家售賣無花果的攤主直接把馬輝當成了大客戶，說什麼都要留下自己村裡的電話。

  馬輝不管怎麼解釋對方都不聽，只好在記下了對方的電話後，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家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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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馬輝也注意到，隔壁飲食服務公司直管區域，下午一直都沒有貨車進出，甚至也沒有工人來往搬運。悄悄問了一家臨近直管區的攤位負責人後，馬輝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就在早些時候，隔壁直管區忽然來了三輛小轎車，從小轎車上接連下來了幾位領導，把隔壁直管區的負責人當著眾人的面毫不留情地一頓臭罵。

  臭罵過後，其中一位領導更是直接勒令直管區從今天下午開始停止工作，全體工作人員回公司學習，啥時候整改好了，啥時候重新營業。

  這反倒給隔壁承包區的人高興壞了。眼下正是各種瓜果蔬菜上市之日，各類訂單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湧來。往年這個時候，管委會都會按照規定，將訂單三七劃分。

  七分給直管區，三分才由承包區負責。今年好了，直管區出了這種事，管委會即使不願意，此時也得把訂單勻給承包區。

  馬輝看著負責人眉飛色舞的樣子，內心只覺好笑，不管直管區還是承包區，只要是做食品，就永遠要把衛生意識放在第一位。

  天色漸晚，馬輝揣著一錢包的收據回到了麥麥提的攤位。

  這邊的攤位還不知道今年的訂單為何增了許多，只當是口岸重新開放的結果。

  馬輝去到時，望見不少人正聚在一起討論著訂單的事情。麥麥提也湊在一群人里，邊啃著饢餅邊聊著天。

  馬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會吃飯了，怎麼還吃饢呢？」

  麥麥提沒有回答，從身後的架子上摸下來一隻饢餅非要馬輝嘗嘗：「巴旦木做的饢餅，嘗嘗吧。」

  馬輝摸了摸自己已經空蕩的肚子，想著忙碌了一下午，吃個饢餅墊墊肚子也沒什麼大事。順手取過了饢餅，一口啃了下去。

  饢餅這東西，當主食當零食都可以，其性質和壓縮餅乾差不多，對於食量小的，半塊饢餅下肚就飽了。馬輝自覺自己食量還是很大的，此刻一整塊饢餅囹圄下肚，倒也不覺得有多餓了。

  吃飽喝足後，馬輝擦了擦嘴，便對麥麥提說道：「我們回去麼？對了，這幾天你在喀什住哪？」

  麥麥提指著店面後面道：「那裡面有間倉庫，我這幾天晚上就湊合在裡面休息。外面的招待所太貴了，這樣還能省點錢。」

  馬輝好奇地往麥麥提所指的地方望去，那裡果真有間小房間，可以看見，房間裡一張摺疊床上只鋪了條薄薄的毛毯。天知道麥麥提這幾天怎麼熬過來的。

  看著麥麥提仍然對他傻笑著。馬輝努了努嘴：「今晚別住這裡了，和我住招待所吧，地委已經安排好了。」馬輝撒了個謊道，實際上因為自己是一早就來的，還沒歇息就動身去考察了，地委還沒來得及給自己安排招待所。這麼說，不過是想讓麥麥提不那麼彆扭。

  「好吧，反正我這幾天的活已經幹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的哥哥做就行了。」麥麥提點點頭，從地上站了起來，「我們是明天走麼？」

  「這個……」馬輝其實還沒考慮到這件事。今天得到的消息已經夠多了，足以整理出來做一份完整的喀什噶爾餐飲業現狀報告。

  馬輝只好實話實說：「我其實還沒想到，你有什麼好的建議麼？」其實馬輝內心想的是，要不我們乾脆找個旅遊景點，讓地委出輛車載著我們去逛逛。但這類開玩笑的話可不能對麥麥提說，因為麥麥提很可能就當真了。

  而一會免不了又要見到古再麗努爾，萬一麥麥提說漏了嘴，保不齊古再麗努爾會輕視自己，自己今天刻意做出的威嚴與敬業的人設也會被當成耍官威之舉。

  之後假如自己要過來傳達什麼消息的話，人家可就不重視了。

  其實這年頭不管是省里還是市里組織考察小組赴外地考察，都會藉機到當地有名的旅遊景點玩上一趟。但這事不能由考察小組的人提出，而是由東道主提出，一來給考察小組一個順理成章的藉口，二來也能展示本地的人文素養好——瞧！我們還請你們去景點逛逛，散散心而不是整天談工作，我們夠意思了吧？我們夠熱情了吧？

  麥麥提聽到馬輝這麼問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問我，我可不懂。其實我更想回烏市飯店，離開也有一周多了，我想我的案板了。」麥麥提說到最後，自己都忍不住傻笑了起來。

  馬輝扶了扶額，有沒有搞錯，這麥麥提的工作熱情怎麼如此高漲，別人是恨不得回家休息，他倒好，恨不得趕快回去工作。

  「行吧，那明天再做安排。」馬輝說著，指著外邊道，「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古再麗努爾科長他們就得下班了。」

  兩人說著回到了馬路上，站在了公交車牌下。可惜馬輝忘記東郊市場位居郊區，壓根沒什麼計程車會過來。而公交車也是許久不見。眼見著天色已晚，只得步行往城裡的方向走去。

  幸好，一輛從市場出來的貨車師傅看見兩人可憐巴巴地走在馬路上，便捎了二人一程。馬輝和麥麥提這才趕在八點之前回到了地委機關大樓。

  古再麗努爾此時剛忙完那項緊急任務，正在辦公室里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開門的那一瞬間，差點與馬輝裝了個滿懷。

  「馬…馬同志？」古再麗努爾驚訝道，「您不是先回去了麼？」

  剛剛古再麗努爾沒在樓里尋見馬輝，以為他是被商業局或是地委拉去某家飯店吃飯去了，便也沒有多想，繼續去忙自己的工作了。這會兒她上下打量著馬輝，卻見馬輝一點也不像是剛吃過飯的樣子，反倒更像是去做了一下午的農活。

  「沒有呀，古再麗努爾科長，我剛剛和我朋友回東郊市場採購食材了。這會兒剛回來。科長您這是要回家了麼？」馬輝見古再麗努爾拎著包包，穿戴整齊，一副要去哪的樣子。

  「嗯，對，這不早過了下班時間了，我得趕快回去了。不然家裡老頭子又要吃冷飯了。」古再麗努爾苦笑道。

  「這樣啊……」馬輝一時語塞，人家要著急回家做飯，自己也不好這樣拖時間，馬輝於是開門見山問道，「唔，古再麗努爾科長，地委有招待所嗎？」

  「您還沒有住的地方？」古再麗努爾瞪大了眼睛，忽然想起這位馬同志一早過來，就投入工作了。經委好像也沒給人準備房間，商業局也只是留了個空辦公室給人休息。

  想來這應該是自己分內的事情，結果拖了一天。古再麗努爾一時又有些不好意思：「有招待所，我這就給你們聯繫。」古再麗努爾說罷，放下包，回到辦公室邊撥了通電話。

  「喂，老杜？是我，商業局的古再麗努爾·克熱木。您那有客房吧，給我開一間雙人房，別管為什麼，省里的考察團來了，記得派車來地委。」古再麗努爾說罷，掛斷電話，轉身一臉歉意道，「不好意思馬同志，下午太忙，沒有顧上您。」

  「沒事的，我不打緊。對了，古再麗努爾科長，您方便說一下下午有什麼著急事要去處理麼？」馬輝笑問。

  「這個嘛，說出來也無妨，有部分投機倒把者趁機這幾天瓜果豐收，惡意擾亂市場，已經造成了許多不良影響，經委派我們和其他六部門下去核查。確定是投資倒把者直接上報公檢法那邊。這趟逮著了六個，其中一個還是機關單位的人。」古再麗努爾搖頭道，「沒辦法，重新放開市場後，就會出現這種亂象。可是又沒有辦法，矛盾啊……」

  原來是糾察投機倒把分子去了，馬輝倒吸了口涼氣。

  許久沒聽到這個詞，使得馬輝一度以為社會風氣已經完全轉變了。時至今日，古再麗努爾卻用生動的例子提醒了他——看見沒，只要你搞投機倒把，就算是機關單位的人，經委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等等，馬同志。」古再麗努爾忽然一拍腦袋，「下午有通烏市的電話打過來，說找你，因為你不在，小王就掛掉了。打電話來的好像叫楊通？」

  「楊童？楊哥？」馬輝一驚，和麥麥提對視了一眼。

  「楊哥找你幹嘛，他應該是知道你還在考察的。」麥麥提問道。

  「不知道啊，只能等會回招待所再打過去了。」馬輝心裡莫名緊張起來，希望不是飯店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