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跑不掉的苦難

  小辛執離最終還是餓倒在荒涼的黃沙中，母狼將死鼠撕碎成肉沫，一點點餵食給他。

  人在飢餓下，為了生存，便只能什麼都吃。

  他與母狼相依為命，與母狼吃著同樣的生肉，但是他那具嬌生慣養的腸胃，很快便負荷不了。他上吐下瀉了很多天，命懸一線時，他仿佛看見了一道光。

  那道光里似乎出現了他母親的身影，他以為是母親要來接他了。可是內心的另一個聲音卻在呼喚著他，讓他又重新恢復了意識，他嚼著樹皮，從地里挖樹根吃，任何可以成為食物的東西，他都會吃掉。

  他與母狼生活了幾年，雖然艱難，卻好歹活了下來。

  可是一直陪同他的母狼卻日漸消瘦，最終因為生病，奄奄一息，倒在了樹下。在很久之後，他與黑暗谷產生了締結，那時他才明白，母狼是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身上的母性致使她將那個小男孩當成孩子一般。

  

  看著母狼病倒，小辛執離深深感到無助和絕望，他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可是他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

  失去母狼的保護，他深知身處野外的自己必死無疑，只能依偎在母狼的身邊，靜靜地等待著死亡。

  那些豺狼和禿鷲似乎也知道了一直保護他的母狼已經死去，他們嗅著氣息，逐漸靠近。

  這時候一根箭射入了靠近他的一頭豺狼背上，那頭原本打算吃他的豺狼倒在了他的腳下。圍繞在他身邊的禿鷲撲閃著翅膀飛走了，而豺狼群也都因為驚嚇四散而逃。

  小辛執離抬起頭，看到了兩三個黑乎乎的人影背著陽光站著。

  是人，在這片荒涼之地上，他第一次看見了人！

  他高興極了，就好像在沙漠裡看見了綠洲一般，他朝他們伸出手，嘶啞地喊著：「救救我……」

  高大的人影下馬向他走近，接著卻提起他，將他塞進了麻袋裡。

  在一片黑暗中，他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他們要將他帶去哪裡。這些人說著他聽不懂的語言，那時的他還不曉得人心有時候要比野獸可怕得多。

  等他再次看見周圍的光景時，他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髒兮兮的籠子裡。

  他呼喊著，掙扎著，可是換來的只是鐵棍敲擊籠子時，震耳欲聾的聲響。小辛執離只能抱緊耳朵，蜷縮在角落裡。

  這群黑暗谷部落里的野人以折磨人為樂，被他們抓住的任何活物，都會被當成取樂的工具。他們會讓獵物為了一塊食物而互相攻擊，將野獸和人關在一起，看人被活生生吃掉。

  如若不是部落里的一個女孩將他選做自己的寵物，他也早就遭此不幸了。

  只是那個女孩也根本沒有把他當成人，整日用鎖鏈鎖著他，心情不好便隨意地拳打腳踢，還讓他和自己養的狗一起吃殘羹剩飯。

  這樣生活了幾年後。

  有一天，那群人居然給他解開了鎖鏈，那時候的他雖然飽受摧殘，卻仍然懷抱著小男孩的天真，心存希冀，以為他們終於意識到他和他們一樣是人類。

  可是他們放他出來，並不是想要善待他。

  而是他們要舉辦一個狩獵活動。

  那群人在狩獵時，他得和那群狗一起跑，其他人追著他射箭，部落野人們亢奮地吼叫著，而他有好幾次，都能感覺到箭從臉頰或頭頂上方呼嘯而過，有時劃破他的手和腳，也是他命大，雖然傷痕累累，卻並未傷到要處。

  狩獵結束後，他們又將他帶回去，重新戴上鎖鏈，充當女主人的寵物。

  之後的日復一日，他只要敢反抗就會一直被挨打，他們想要像馴化狗那般去馴化他，讓他學會逆來順受，服從指令。

  若是一般人或許早已在摧殘中學會順從，可是他卻學會了仇恨和隱忍。他深知自己想要改變處境，就只能學習，他偷偷學著他們打獵的技巧，學他們的語言，了解他們的弱點，尋找機會逃離那裡。

  從那場狩獵過後，他便徹底放棄了幻想，他一直在暗中策劃，等到他們大多數人出去打獵，而女主人正好也在午睡的時間，從他暗中觀察到的地方找到鑰匙，把鎖鏈打開，然後他就可以悄悄地逃離了。

  可是只有十幾歲的他還是太年輕了，慌裡慌張的樣子，很快引起別人的注意，很快計劃被識破了，他被打得半死不活。

  那時候他已經能夠聽懂一些他們的語言，讓他意外的是，女主人竟然在為他求情。在那群人眼裡，他的命和那條狗一樣，無法馴服的狗就該被斬殺掉。可是因為女主人的求情，他們似乎又留了他一命。

  部落里派了三個平時經常受欺負，看起來地位僅比畜生高一點的野人，像是抬豬崽一樣，將他綁在木棍上，兩個人抬著，一個人舉著火把，他們把他帶到一個山洞裡，他聽懂他們說那裡叫「山神洞」。

  山神洞裡只有洞口處稍微亮一些，一旦走進去，無論外面是不是白天，裡面都黑如墨水一般。

  將他扔到山神洞後，那些人便舉著火把急忙走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對那裡感到恐懼。

  火把的光逐漸遠離，周圍也陷入了徹底的漆黑中。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洞裡，有一股讓人覺得後背發涼的氣息，像是四處都有人在盯著他看著。一旦他感受到目光轉過身去，卻又覺得那裡空無一物。

  「是誰在那裡？」他壯著膽子大聲喊道。

  山洞裡除了他剛才喊的那句話，並沒有任何回應，奇怪的是連回音都沒有。所有聲音似乎在喊出去後就被吃掉了。

  他想要靠著記憶里進來的方向摸索出去，可是腳下卻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他的手碰到了地上的東西，一摸之下覺得有些怪異感，那些他原本以為是絆倒他的碎枝殘葉，根本不是枝條也不是葉子，形狀就好像人的腿骨以及毛髮一般。他嚇得渾身發抖，拼命地往前跑著。

  可是無論他怎麼跑，都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