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斗酒（下）

  「你要和殿下斗酒？」

  紈絝們愣了一下，盡皆大笑起來。此前說話的錦衣少年更是大笑道：「裴瑗，給你機會你不珍惜，與我們殿下斗酒，你可輸定了！」

  裴瑗把玩著手中的鞭子，似笑非笑道：「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咱們走著瞧！」

  慕容景儀淡淡一笑，也不與她爭論，只道：「裴小姐，這斗酒是你提出來的，那麼這規則便也由你定吧。」

  裴瑗掃了一眼四下，忽然看見坐在街邊悠閒喝茶的葉歡，便一指葉歡道：「那邊那個看戲的，你過來！」

  秋籟不高興道：「公子，這人好生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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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歡卻也不介意，笑了笑，攏著衣袖站起，慢悠悠走到雙方中間，看著裴瑗笑道：「不知小姐叫在下，有何貴幹？」

  裴瑗打量了葉歡一眼，見她衣著簡單，身上也無甚值錢之物，只是看起來氣質不俗，料想她可能只是個家道中落的少年，便道：「今日便由你來做個見證，我與八皇子有一場賭局，若是我輸了，以後便為八皇子馬首是瞻。但若是我贏了，八皇子並他這一幫紈絝子弟便要以我為尊。」

  「聽起來有些意思。」葉歡笑道：「不知規則如何？」

  裴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聽聞碧水城中最負盛名的名酒，便是瑤台居的秋露白。咱們斗酒，自然要喝名酒！」

  於是一行人便浩浩湯湯來了瑤台居，要了一間雅室，又命小二抱來了他們這店中最有名的幾種酒置於桌上。

  雙方相對坐定，葉歡居於正中，笑著向裴瑗道：「裴小姐，可以說出你的規則了。」

  裴瑗道：「我的規則很簡單，以前有李太白斗酒賦詩，咱們沒有那等才能，便斗酒背詩如何？開局以葉兄出題，背不出相應詩句便算輸，輸了便要飲酒。下一局便由勝者出題，仍是背不出詩句者喝酒，一直到其中一方喝醉為止，你們看如何？」

  慕容景儀身後的少年當下便變了臉，「裴瑗，你耍炸！這哪裡是斗酒，分明便是背詩。你明知道我們這些人素日裡不愛讀書，卻偏偏出了這樣的規則，你……你這是作弊！」

  裴瑗嘲諷道：「你也知道你們不愛讀書，胸無點墨。可是這怪得了誰？之前分明是你們殿下叫本小姐制定的規則，莫非現在就要後悔？」她仰著臉冷笑道：「若是反悔，這局便是我贏了。」

  一句話便將那少年說得啞口無言，當下眾紈絝俱是捶胸頓足，只恨之前為何竟會讓這裴瑗出規則。

  慕容景儀撐著額頭苦笑連連，「你們就對本公子這麼沒信心麼？」

  「殿下，不是對您沒信心，是對咱們自己沒信心啊。若是打架便也罷了，可是這背詩……真是不行啊，我最討厭背書了。」

  「是啊殿下，我們都是討厭背書，才不想學習的呀。」

  葉歡聽得好笑，這些紈絝子弟雖然不學無術，卻還有些自知之明。又看看裴瑗，沒想到這裴瑗極是敏銳，當即也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葉歡一點也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反而沖她淡淡一笑，便轉移了目光。

  裴瑗神情莫測的看了葉歡幾眼，便收回了目光，看向對面的慕容景儀，「怎麼樣，商量好了麼？是直接認輸還是比過再說？」看對面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她又道：「你們這麼多人在，莫非還怕比不過我一個弱女子？」

  「就你？就你這樣還能叫弱女子？」慕容景儀身後的少年一臉嫌棄，大呼小叫道：「你們誰見過能當街一槍逼停驚馬的弱女子麼？」

  裴瑗不說話，葉歡卻有些驚訝，想不到裴瑗竟有這等膽魄，心中頓時起了結交之心。

  慕容景儀一拍身後那少年，無奈道：「景澤，別說了。」

  葉歡恍然，原來那少年便是東城定遠侯府的小侯爺。之前聽別人說，這景小侯爺似乎看上了葉靖薇，還打算讓他爹定遠侯過來提親的。不過後面為何一直沒有動靜，葉歡便不知了。

  因著葉靖薇，葉歡便多看了這小侯爺幾眼。這景小侯爺看起來年紀也不大，長得倒也不差，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就是那氣質看起來有點賤兮兮的，令人一見之下就忍不住想在他那張俊臉上留下點什麼。

  慕容景儀看向裴瑗，「既然當時讓裴小姐出了規則，本公子就不會出爾反爾。開始吧。」

  開局由葉歡出題。

  葉歡笑了笑，她倒也不準備為難二人，便道：「第一局，以三杯秋露白為賭注，輸了便飲下這三杯酒。」說著，春雪已上前來斟好了三杯酒。

  葉歡道：「二位注意了，我的題目是『雪』。」

  「雪。」慕容景儀輕輕一笑，看向葉歡：「多謝兄台美意。」

  葉歡點點頭，她選擇「雪」自然便是在幫慕容景儀的忙。自古以來，詠雪之詩便是數不勝數。這慕容景儀即便是個紈絝，平日裡不愛讀書，胸無點墨，但他這樣的貴族子弟，自然會參加各種賞花賞雪的宴會。參加宴會，必會賦詩。即便自己不會，耳濡目染也總該知道一些。

  至於葉歡為何要幫慕容景儀？自然想通過交好慕容景儀，掌握慕容長歌的信息。

  當然，這詠雪詩本來就多，她這也不算真的幫慕容景儀。果然二人鬥了幾十個回合，還未結束。不過速度卻是慢了下來。此時該輪到裴瑗背詩，她想了半晌都沒有想出來。那景小侯爺便道：「我說，這思考總該有個時間限制吧。她這樣要是想一天都想不出來，我們豈不是要在這裡等一天？」

  葉歡點頭，「說的有理。那便以一盞茶時間為限，想不出來便判定為輸。」

  景小侯爺對裴瑗露出個得意的笑容，「裴小姐，認輸吧，這酒看來你是喝定了。」

  裴瑗瞪了他一眼，忽然福至心靈，眼中露出一絲喜色，「該認輸的人是你們，聽好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句詩出自盛唐岑參之作，全詩氣勢磅礴，堪稱邊塞詩中壓卷之作。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這一句詠雪，意境高遠，瑰麗浪漫，其實葉歡原本以為他們應該在最開始就會背出這句詩的。

  此為閒話不表，再說接著便該輪到八皇子背詩。只是此前他們已經背了許多，現在一時也想不起來了。八皇子倒也乾脆，直接喝了那三杯酒以示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