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斗酒（上）

  第二日，關於葉府賒帳賴帳的傳言竟全部消失，仿佛前一天傳得沸沸揚揚之事，都是大家的幻覺。當然，雖然傳言沒有了，但人們私底下還是會議論，不過輿論卻也不是如之前那般一邊倒了　。

  「我就說，那葉家好歹也是名門，不可能因為一些銀兩就不顧自己的體面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情來。前些日子因賑濟災款，葉大人將碧水城中各大商鋪東家聚在百味樓商量募捐之事。你們說，這次葉府這件事會不會與之有關？」

  「這從何說起呀？」

  「你們想，若不是事出有因，那麼多商鋪怎麼可能為了那麼點錢便弄出這麼大動靜來？那萬寶齋是什麼地方？一件鎮店之寶就值得錢大掌柜親自帶著帳單前去要債？別的不說，這萬寶齋的分店都快開滿大周了，才只這麼　一件鎮店之寶麼？」

  「你這麼說，好像挺有道理。算了，這些大人物的事情，咱們平頭老百姓還是少摻和為妙，小心什麼時候便是禍從口出了。」

  ……

  街邊一個小攤前，葉歡正與春雪秋籟坐在一起吃麵，之前那些議論她都聽在耳中。她倒沒料到，原本只是隨意一步棋，竟會鬧成這樣，背後竟還摻雜著什麼賑濟救災的事情，真是令人意外。

  不過，這樣才好玩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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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吃完，春雪道：「公子，現在蘇姨娘當家，也沒有為難咱們，咱們為什麼還要到外面來吃飯啊？」

  秋籟也憨憨的附和，「是啊是啊，蘇姨娘給我們送了好多東西來，有好多都是我見都沒見過的呢！」

  葉歡笑了笑，若非她之前弄了那麼　一出，這蘇姨娘也管不上家。現在既然尤氏失了寵，她當然要來表示感謝了。同時，也是想拉攏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大小姐。不過，一個區區葉府，她還沒放在眼中，就懶得摻和她們了。

  春雪見葉歡只是但笑不語，便問道：「公子，咱們現在去哪裡？」

  葉歡道：「閒著無事，帶你們去找找樂子。」

  春雪一呆，苦著臉道：「公子你是不是又要去那些不正經的地方？」

  葉歡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什麼叫不正經的地方？人家都是開門做正經生意的，怎麼就成不正經的地方了？」

  「我……我說不過您。」

  葉歡嘆了口氣，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孤獨之感。沒有人真正了解她的內心，沒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抱負，這是一種孤獨。

  不過，這些情緒也只是曇花一現，便被她強行壓下去了。

  這時，忽然有人驚慌的跑過來大喊一聲，「不好了，八皇子來了！」

  眨眼間，街道上人人抱頭鼠竄。不管是賣東西的小販還是買東西的買主，盡皆如同避瘟神一般逃了個一乾二淨。

  葉歡挑了挑眉，「當年梁國最臭名昭著的貪狼大將軍都沒有這待遇，不知這八皇子幹了什麼惡事，竟惹得大夥這麼怕他。」正說著，街道盡頭慢慢走來幾個人，盡皆衣著光鮮，一看便知非富即貴。當先那人手裡牽著一條大狗。那大狗體型巨大，通體玄黑，一身毛髮油光水滑，一看便知平日裡被照顧得極好。

  很快，那一行人便走了過來，見了葉歡，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牽狗那人將葉歡上下打量了幾眼，遲疑道：「你是裴瑗請來的幫手？」

  葉歡挑挑眉，還不待說話，街道另一邊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以葉歡的經驗聽來，這當是一匹極品好馬。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見那邊街頭出現一個身騎白馬的紅衣少女。那少女背負長槍，手持鐵鞭便，看起來英姿颯爽，威風凜凜。她身下的馬兒通體雪白，渾身竟無一雜色，與那襲紅衣相稱，看起來竟是美艷絕倫。

  葉歡倒吸了口氣，眼睛錯也不錯盯在那馬兒身上，若是她沒看錯，這應當是馬中極品中的極品，照夜玉獅子！

  雙方在街道中央相遇，葉歡這才看清那少女原來相貌不俗，看模樣也不過二八年華，生得如花似玉，兩彎遠山眉，一雙柳葉眼，瓊鼻菱唇，風采照人。只是這少女目光凜冽，神情冰冷，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模樣。

  少女端坐於馬上，居高臨下看著對面幾人，目光落在那牽狗之人身上，冷冷道：「慕容景儀，當日你斗馬輸給了我，今日你又想斗什麼？」

  慕容景儀？

  葉歡看了一眼那牽狗之人，原來他就是八皇子慕容景儀。聽說這慕容景儀的母妃乃是當今太后的侄女，深得太厚喜愛。慕容景儀從小便受盡宮中眾人寵愛，漸漸被寵出一副無法無天的性子，以至於與一幫紈絝花天酒地，鬥雞遛狗，也無人敢管。

  不過，天下之事，總歸是相生相剋，一物降一物。這小霸王之前帶著一幫紈絝禍害街鄰時，偏偏遇上了裴瑗，二人便如水火一般不相容，每每遇見便是唇槍舌劍，甚至大打出手。

  再說這裴瑗，今年年芳十七，乃大將軍之女，從小便與她爹輾轉戰場，天生武痴，脾氣暴躁，最是看不得這京城中的一幫紈絝。因著她這脾氣，將軍夫人早在她十四歲時便著手她的婚事，可惜議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有成功，這幾乎已經成了她母親的心病。

  這些事情，葉歡早就在進京之前便叫人著手準備了資料，如今看到這二人，便想了起來。當下覺得甚是有趣，索性找了個凳子坐下，令春雪倒了杯熱茶，儼然一副看戲的模樣。

  那慕容景儀身後的一干紈絝聽了裴瑗這話，紛紛氣得不行，便有一個錦衣少年指著裴瑗道：「裴瑗，你不要得意。上次我們殿下只是看你是個姑娘，讓著你呢。」

  裴瑗冷哼一聲，輕輕甩了甩鞭子，「輸了便是輸了，男子漢大丈夫，莫非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那少年還要再說點什麼，卻被慕容景儀止住了，苦笑道；「別說了，還覺得不夠丟人麼？」說著，又看向裴瑗，「當日斗馬，確實是裴小姐技高一籌，本公子不是願賭不服輸的人，所以今日這賭局，便由小姐你定吧。」說完，做了個「請」的姿勢。

  看到這裡，葉歡倒覺得這位八皇子也不似傳聞中那麼荒唐，他甚至看起來還挺有風度。不過，葉歡感興趣的，卻還是那性情如火的裴小姐裴瑗。這樣的女子，在大周可真是太少見了　。

  裴瑗聽了慕容景儀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她想了想，道：「這樣吧，我也不欺負你。聽說八皇子你千杯不醉，今日咱們便來斗一斗，誰才是真正的海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