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兇落網

2024-06-29 23:54:25 作者: 山水一半

  「是這樣,昨日有了大人的那番推斷之後,這個丫頭就在半夜收拾了包裹,試圖逃出徐府,不過沒出得了門,就被抓了回來。」胡喜道。

  葉蕭淡淡地「嗯」了句。

  胡喜引著他們往裡走。

  葉蕭目視前方,步伐果斷,常遠緊隨而上,花蕪從頭到腳掃了一眼方才被擊倒的那人,微微皺了下眉。

  那人雖被制住,可聽了胡喜的話後,一雙不屈且帶著恨意的眼狠狠地瞪向葉蕭一行。

  王冬雖也覺到氣氛不對,可怎奈昨兒一宿沒睡,腦袋裡一團漿糊,根本無從思考。

  他駐足打量了那人須臾,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追上花蕪,抓著她問了句,「什麼門道?」

  「那人打獵為生。」花蕪不動聲色地快速回了句。

  打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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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冬精神再不濟,也沒忘昨夜他們在福翠樓說過的那些話。

  「麻繩,滑輪,迷藥,你知道什麼樣的人身上最容易有這些東西嗎?」

  「是獵戶。」

  花蕪不可能看錯,她對獵戶的裝扮最為熟悉。

  那人穿的是開胯衫子、麻練鞋,綁著腿,上頭插著一把四寸長的小短刀,小腿腿肚可見的遒勁發達,腰間纏著一個網,是用來捕兔子鳥兒這些小獸的。

  「是……!?」

  「他們抓的是青蓮。」

  盧仵作在今晨送來的那份屍檢單,徐茂的口鼻中的確含有迷藥。

  那位師弟甚至還指出屍體中殘留的迷藥就在本地市面上流通,威力很大,一般只賣給本地籍的獵戶。

  果不其然。

  此刻正在西院階前跪著的正是青蓮。

  她還穿著昨日的斬衰服,只是身體被五花大綁著,不過一夜的功夫,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

  一張蒼白的臉像是脫了層水般,顯然是哭過許久。

  「真是造孽!」花蕪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

  雖然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可當這一切赤裸裸地呈現在自己眼前時,她心裡仍是會動搖。

  這時秦氏從房裡沖了出來,保養得極好的蔥段般的手指在青蓮額上一下又一下地戳著,咬牙切齒的表情,真是恨不能直接在這通房丫頭的腦門上戳出個洞來。

  「你這個小賤人,想你當初爛命一條投奔至此,我們徐家給了你一份安身立命的差事,叫你吃穿不愁,後來我和老爺看你乖巧懂事,還給你抬了身份當了半個主子,錦衣玉食供著你,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蛇蠍心腸,恩將仇報!」

  說完一巴掌扇在青蓮臉上,被綁得不得動彈的身子儼然失去平衡,歪倒在地,秦氏仍覺得不解氣,攙著另一名小婢又朝青蓮身上補了幾腳。

  被打過的半邊臉紅了一片,瞬間腫起,挨踢的時候也不吭聲,若不是嘴角滲出的血漬,簡直要叫人以為那被綁的只是一捆花白的棉被。

  青蓮面如死灰,抿著雙唇,一點兒也不想為自己辯解。

  當昨夜那位玉翎衛大人完整無誤地說出她的作案手法時,震驚之餘,她已知道自己所謀劃的一切還是敗露了。

  這件事遲早要追查到她身上,整個徐府,只有她一人,滿足作案條件。

  可她不甘心,她要走,哪怕外面布著天羅地網,她也要闖看看。

  從東院到西院的路,太過順利,她的一顆心簡直要跳了出來,她甚至僥倖地認為,或許他們還未能確定以致還沒採取行動。

  韓郎,說不定,我們真的能有以後呢!

  心裡的雀躍還來不及包住,便是兜頭一盆冷水。

  西院後廚每日運送蔬菜瓜果肉食的小門,上頭的鎖是老舊的,她之前已試過幾次,只要用力扭扭,再往下一拉,便能打開。

  她和韓郎一直都是這麼幽會的。

  可這一夜,在這扇小木門後等待她的,卻不是從小心儀的郎君,而是胡喜。

  她的遠房表叔。

  她終究還是一隻籠中雀。

  「撲通」一聲,青蓮跪了下去,狠狠地磕了幾個響頭。

  「表叔救救我,求您放我一條生路,這些年我盡心盡力,從來不敢怠慢,還有那件事,那件事,您知道的,我是被害的呀!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說起一年前的那件事,胡喜面上有過一瞬的心虛。

  可也只有那麼一瞬,那一抹愧疚很快就被別的情緒所取代。

  「孩子,不是我不幫你,只是你……你實在是糊塗啊!」

  「表叔,您不知道,老爺他、老爺他……」

  胡喜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將那一聲破碎的嗚語擋在手心裡。

  「孩子,你說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犯了錯,犯了錯,就要受懲罰,你說是不是?」

  青蓮將那些無法宣之於口的委屈全數吞回了肚子裡,能夠往外涌的唯有兩行清淚。

  犯了錯就要受懲罰嗎?那她之前有什麼錯?

  那些作惡在她身上的人為什麼不需要受懲罰?

  她留了一夜的淚,因為沒有人肯聽她說話。

  第二日清早,身體像是被抽乾了似的,沒有半點生氣,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秦氏對她拳打腳踢,她也毫無知覺。

  她眼前的世界一片素白,身子輕飄飄的,像是隨時會被勾走的一片魂魄。

  直到……

  「住手!我要單獨審問嫌犯。」

  這句話像是一把略鈍的剪子,一點點地戳開她周圍的白布。

  灰色的地磚,朱紅泛舊的廊木,一點點擠了進來……

  花蕪提出這句話之後,秦氏還在撒潑,恍若不聞。

  「我打死你這個小賤人。」

  又一個巴掌將要落下,被一隻衝上來的手掌握住,秦氏不及細看,只覺得握住她的手似乎細小纖細,卻出奇地有力。

  可官夫人的架子並非一日練成,秦氏一隻手被攔住,下意識地就伸出另一隻手要摑下去。

  花蕪拉過秦氏的手,順勢掏出糖黃色的腰牌頂到婦人面前,「玉翎衛辦案,閒雜人等迴避。」

  雕著鷹羽的玉牌距離她的鼻尖不過寸許,秦氏兩眼不由地聚在一起,第一次感受到這塊牌子的厚重。

  胡喜趕忙上前打了圓場,「大人息怒,小的這就將小花廳收拾出來給大人們使用。」

  葉蕭有些意外,竟不知自己因此而嘴角噙笑。

  昨日的教訓她像是一點兒也沒聽進去,可今日,又讓人覺出幾分驚喜。

  看來她不止聽進去了,還消化得很快。

  而且她也明白,既然辦案權交到了她手上,那麼在徐府發生的一切,他不會幹涉太多,頂多會在事後私下教訓提點幾句,大有她可發揮的空間。

  很長進,也很襯心意。

  這是葉蕭和她相處一日後作出的評價。

  只是,想起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模樣,昨日推斷時一絲不苟的神采,面對他的質疑時呆若木雞而後極盡敷衍,再加上今日的沉穩凝練……

  這不同的一面又一面,就像萬花筒似的,一轉一個樣。

  葉蕭覺得她有趣,又突然覺得這人狡詐,不知藏了多少心思。

  四人壓著青蓮進了胡喜專門安排的小花廳。

  花蕪請常遠先帶著青蓮迴避,自己則向葉蕭解釋道:

  「師兄,我總覺得青蓮選擇在這個時候下手,也許是因為出現了什麼令她不能接受的變故,又或許是因著某個契機受人教唆慫恿,而秦氏起初的刻意隱瞞,顯然也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還有趙姨娘的失蹤,一定還和徐知縣的死有關。」

  花蕪看向葉蕭,試圖從那副沒有表情的臉上審度出一點顏色。

  「師兄,如果能從青蓮口中得到有用的線索,可否……將功抵過,饒她一命?」

  「他們。」花蕪小心翼翼地改口。

  葉蕭玩味地看著花蕪的眼,纖長卻不密集的眼睫並無法遮住那顆眸子的底色。

  叫他不禁好奇,這到底是她一點良善的小心思,還是一次婉轉的試探?

  「你覺得地字分支有這個權限?」

  他的目光如同烈陽透過水晶鏡在白紙上打下的一個點,灼得人就要冒起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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