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獻藝

  賢德兩妃的對話也沒人敢插進去，一來皇上太后皇后沒發話，她們也不敢隨意附和，二來她們結束得太快了，想發話都晚了。

  鳳遇菲提起裙角，慢慢踱步到宴中央，盈盈一拜：「嬪妾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嬪妾與董貴姬準備了才藝，還望陛下能讓嬪妾稍作準備，希望陛下喜歡。」

  龍江落「嗯」一聲，他也不指望鳳遇菲能給他帶來點什麼新東西了，無非就是彈得比別人好聽一點罷了，曲子無非就是那幾首，他聽都聽膩了。

  鳳遇菲和董蕊煙到偏殿換了一身衣裳。等回到宴會時，整個宴會的人都驚艷了，就連見慣美人的龍江落也不免驚嘆一二，很快就消失了。

  正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上了一身漂亮衣服，再化上一個美美的妝，再丑的人都有幾分姿色。

  

  鳳遇菲命人搬了箏端坐在董蕊煙的右後方，兩人相視一笑便準備開始了。

  「錚」鳳遇菲先彈出幾個音吸引了注意力，董蕊煙也隨之擺動身軀，舞姿優美，音樂動聽。

  隨著她的琴聲不斷加快，董蕊煙轉圈的速度也不斷加快。

  「錚」又一聲，鳳遇菲的琴聲開始緩了起來，但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彈得比先前更快了。

  而董蕊煙也跟上了鳳遇菲的琴聲，二者相輔相成。

  坐在上首的龍江落愣了，這首曲子他似乎聽過但又沒聽過。

  他想起這就是他當初第一次在青筠軒聽到的曲子，但又有些不同，應該是做了些改動。

  這首曲子配上董蕊煙的舞，其中的故事也很清楚。

  講述了一個將門女子，從一個錦衣玉食的大小姐再到後來因家中變故不得不上戰場殺敵，期間與人相知相愛，最後幸福一生的故事。

  這個故事龍江落並不陌生，在座的妃嬪也不陌生。講述的正是大齊開國皇后，第一奇後賢德皇后的故事，後人對她的改編也數不勝數，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

  後人改編，大多側重於賢德皇后在戰場上的英勇和她的機智聰慧，但鳳遇菲彈的大多側重於賢德皇后後宮的日子。

  丈夫功業大成，自己也身居高位，可謂是人生贏家。可偏偏，丈夫身邊的女子越來越多，對她僅有敬重，再無往日的甜蜜。

  哪怕是這樣，賢德皇后並沒有怨恨也沒有哭鬧，她認認真真做好了一個身為皇后的職責，後宮安寧，無人威脅得到她和她孩子的地位。

  哪怕最後身死，太祖也追封其為賢德，賢德算得上是當今女子一生追求的稱謂，哪怕是裡面的其中一字就讓大家趨之若鶩了。

  曲畢，舞停。

  眾人久久不能平息，沒想到乏味無趣的後宮日子也能有這般精彩。聽膩了賢德皇后在戰場上如何的英勇，突然聽到她後宮的步步為營也是一番享受。

  「啪啪啪」龍江落帶頭鼓起了掌，後宮妃嬪也跟著鼓掌。無論是不是出於真心，她們都不得不承認這首曲子，這支舞給她們帶來的震撼。

  哪怕是與鳳遇菲她們不對盤的皇后，心下也不得不服氣鳳遇菲本人的才華。

  「這個表演，朕很是喜歡。無論是曲子還是舞，都讓人眼前一亮。賞！」龍江落由衷讚嘆道，「封董貴姬為正五品的麗儀，賞白玉鐲一對。鳳婉儀封為從四品的嬪，賞羊脂玉嵌珠耳墜一對。」

  不過，他總覺得這曲子少了點什麼，感覺若是配上蕭會更好一點。當然，這種想法也只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無論有沒有蕭，這曲子已經堪稱完美了。

  「皇上，這怕是不妥。鳳婉儀的位分本就不合規矩，現如今就這麼升位分，怕是後宮其他妹妹心中不忿。」皇后當然不爽鳳遇菲升位分，她巴不得鳳遇菲降位分，最好是最低級的答應。

  鳳遇菲上前行禮：「嬪妾還望陛下收回對嬪妾的封位。一來，嬪妾並無做對後宮有益或是誕下皇子，貿然晉升於理不合。二來，方才的表演嬪妾不過是彈彈琴罷了，並無出多大力，倒是董貴姬為練此舞耗費心血，理應嘉獎。」

  鳳遇菲一番話倒是扭轉了龍江落對鳳遇菲的印象，他算是知道了，對鳳遇菲這種人就算捧得高高的，人家也不會翹起來。

  悶聲應了句：「朕知曉了，那就將董貴姬升位，鳳婉儀再賞高麗進貢的夜明珠吧。」

  鳳遇菲心中知曉夜明珠也不符合她如今的身份，但方才她已經拒絕升位了，再拒絕怕是不好，就謝恩了。

  後來表演的妃嬪，雖有新意但並沒有驚艷，都沒有超過她們表演的，龍江落看得自然是無精打采，幾乎昏昏欲睡。

  龍江落的表現被皇后看在眼裡，她以為皇上是在想鳳遇菲，心下不由得生了火氣，咳了咳嗓子說道：「方才鳳婉儀的表演著實不錯，不知董麗儀可給了皇上什麼禮物？」

  此話一出，在座妃嬪內心都起了不小的波瀾。剛剛董蕊煙和鳳遇菲的表演她們以為是兩者共同給皇上的禮物，皇后的一番話算是抹殺掉方才董蕊煙做的，認為那是鳳遇菲的禮物。

  龍江落坐在一旁蹙著眉，皇后今日有些小家子氣了，氣度到底還是差些。

  不過他也不會開口解圍，他也巴不得鳳遇菲和她身邊人出事，哪怕方才的表演很不錯。

  董蕊煙她自然是沒有另準備禮物，剛想說些什麼，但被鳳遇菲拉住了。後者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皇后的這個舉動，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她是想到皇后藉此為難她，倒是沒有想到居然會對阿煙下手。

  當然，沒想到也就罷了。鳳遇菲本人倒是心平氣和，她也不是沒有做準備。

  鳳遇菲走向宴中，「給皇上的禮物，董麗儀自然是有準備的。只是她嘴拙怕惹惱了陛下，特讓嬪妾代為轉達。夏枝，把東西拿上來。」

  夏枝手捧著一個細長的錦盒，將其打開是一幅畫。

  巧思倒是機靈，上前和夏枝一起將畫展開。

  滿座驚然，這幅圖上畫的不是常見的山水或者花草，而是風俗。住在京城的妃子很快就認出畫的是京城的東街。

  與西街不同，東街大多住著平民百姓或者商賈之家。

  在這幅畫上，各色人物從事的各種活動，不僅衣著不同，神情氣質也各異而且穿插安排著各種活動，展現出東街人們的日常生活。

  「這幅畫展現了陛下治理有方，人們安居樂業。大齊也會在陛下的治理下越發強盛，百姓生活越發安定。」

  龍江落被震撼住了。他不是特別懂畫，但也會些皮毛。這幅畫已經遠遠超出它本應該有的美感，不僅只是一幅風俗畫，而是一幅能夠流傳後世的藝術。

  縱觀大齊，技法，結構比這好的不是沒有，勝在自然。仿佛不是一幅畫，而是真真切切能夠體會到東街百姓的生活。

  「這幅畫，朕很喜歡。想不到，朕的後宮也有這般胸懷。李全，把這畫裝裱起來，明日讓那些畫師好好評一下。」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幅畫是鳳遇菲畫的，冠了董蕊煙的名。可現如今她們並不能說什麼，就算將這幅畫真正執筆人捅出去了，對於她們來說也只是壞事而不是好事。

  不過很快龍江落就驚嘆於鳳遇菲對皇后了解之深，怕是猜測到皇后會刁難她或董蕊煙便做了這麼一幅畫以防不備之需。

  真是，想得夠多的。

  不過轉念一想，她與皇后這麼些年的恩怨，能猜到皇后來這一手也不奇怪。

  「是，皇上。」李全複雜地看了一眼鳳遇菲，心想道：「到底是跟皇后爭了些年，對皇后了解這般深刻。誰能想到，皇后會來這一手呢。」

  「菲菲，這畫，是我連累你了。」董蕊煙小聲說著。

  這幅畫她知道，也知道鳳遇菲畫了兩年了，前些日子才完工。其中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卻……

  「好了，啊煙。這畫已經畫完了，放我那和放陛下那都一樣的。」鳳遇菲輕聲安撫，心中確實是有些不舍。

  這畫她畫了兩年，原是打算送給雁安恭賀及笄的，現在只能再畫一幅新的畫了。

  「要不菲菲乾脆就說出來吧。這畫本就是為了安安的，現在送給了陛下還得重新畫一幅。大不了我受些罰，反正陛下的大喜受不得多大罪。」

  「不行。方才說給了陛下，現在又改口，是在戲耍陛下嗎。要是陛下一怒之下給你治了欺君之罪呢。雁安那，回頭我重畫就行了，時間多著呢。」

  要不是現在時機不合適，董蕊煙真想大哭一場，只能皺著鼻子，控制住自己。那幅畫想要重畫豈是那麼好畫的，為了畫好它，菲菲多次去東街去觀察百姓的生活。

  不僅看，還去體會他們的生活，才會將那些表情畫得惟妙惟肖。那些屋檐，牲畜，推車，都是菲菲觀察好久，又去請教才畫好的。

  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就能重畫好。

  董蕊煙心中第一次覺得皇后那麼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