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妲雅的心機

  妲雅的出現，著實令唐少主大為吃驚，但也只是一瞬之間而已。

  商會的侍衛收到唐西的指令，迅速集結起來。

  來到唐西身邊後，見到對面的一眾突厥人的面孔，便想要拔刀相向，但被唐西及時阻止。

  他此時的目光集中在愕多瑪的身上。

  江心河畔，雷火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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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八個字，泛指著唐西從西域趕回之時，在洛溪鎮附近的河心處遭遇的那次截殺。

  而根據霍長青的判斷，當時領頭的那人，正是身具中原三大門派武藝的鬼刀客，也是滄州軍洛溪副尉，凌雲志。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除了樓家的二公子和揚州第一才女初見落之外，也就只有商會的眾人。

  而此時有人暗指此事，便說明此人也可能知道內情。

  關鍵是唐西回憶起來，愕多瑪的大致身形與當日的鬼刀客看起來有些相似。

  難道說愕多瑪就是鬼刀客？唐西心中如此質疑。

  妲雅見到唐西出現，微微帶著笑意，說道：「魏國公，別來無恙！」

  唐西稍微冷靜，沉思半分，卻是淡然道：「諸位，此處並非說話之地。」

  說完，便轉身返回了商會。

  而後，在自以為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對身邊的侍衛暗語：「將城中的所有侍衛召回總舵。」

  一名侍衛當即不動聲色的脫離了隊伍。

  但這看似隱晦的細節，卻被妲雅全然察覺，在跟隨唐西步入商會的同時，也是暗中對一名突厥侍衛暗語了幾句。

  那名突厥侍衛也是退出了隊伍，隱沒入人群。

  商會大廳中。

  妲雅一行人倒是絲毫沒有見外或者客氣的意思，不請而坐，甚至自顧叫喚侍者上茶，儼然半個主人的姿態。

  唐西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吩咐侍者一一滿足這些人的要求。

  片刻後，一名侍衛來到門外，與唐西對了一個眼色。

  唐西的臉色當即冷了下來，冷哼道：「幾位還有心情喝茶？我若是你們，此時便會驚聲大叫。」

  說完，便一拍桌案。

  一眾突厥人面面相覷，卻是不明唐西為何突然如此說話。

  等到商會的侍衛魚貫而入，拔刀相向，將大堂門口團團圍住時，這些人才明白了怎麼回事。

  這是要「關門打狗」的跡象啊！

  突厥人頓時緊張，將妲雅護了起來，也是撥出腰間佩刀。

  最為淡定的當屬妲雅，她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情，緩緩開口：「魏國公的意思是…想動手？」

  唐西哈哈大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亂闖。女將軍，不管你來此是何用意。此處乃是洛陽，不是你們西突厥的碎葉城，本少主此刻便可將爾等捏成肉餅！」

  說著，抬起手來，一眾商會侍衛便開始步步逼近。

  唐西對妲雅的印象並不好，此女心思深厚，且頗具將才，殺伐果斷，日後必成大周在西域的勁敵。

  唐西將龜茲城視作自己的第二大本營，妲雅對於龜茲的威脅，便成了最大的隱患。

  此番，這些人明目張胆的出現在洛陽，還敢找上門來，如何能令唐少主按耐得住？

  即便明知他們是有備而來，不會輕易就範，但也仍是得「亮劍」，秀秀肌肉。

  但兵圍突厥人，其實乃是下策。

  不過唐西此舉，也有第二個用意。

  正值皇帝壽宴的敏感時期，城中監察，必然是非常嚴密。此時，商會總舵突然來了一群身份不明的突厥人，還聲稱是唐西的老友。

  這要是被皇帝聽了去，豈非會認為唐西與突厥暗中有往來，互通姦細？

  即便皇帝沒有疑心，也必然會惹來朝野非議。

  唐西舉兵圍之，表現出與之不和的樣子，便是要堵住輿論的說辭。

  而妲雅明知自己身份特殊、敏感，卻仍堂而皇之的找上唐西，恐怕是故意為之。

  利用自己突厥人的身份，企圖引起大周朝堂與臣民對唐西這個魏國公的猜忌，置唐西於輿論的漩渦。

  最好的結果就是，能激起儀天對唐西的疑心，從而君臣失信，可謂是一招誅心的「離間之計」。

  而且，妲雅是帶著外邦使節的文牒而來，它入城之事，很快便會傳到皇帝耳中。

  依照大周對待外邦使節的朝例，來使入城必須入住官家指定的驛館行宮，且第一時間上奏面聖。

  妲雅一行自然是知道這點，但他們卻是反其道而行，不住驛館，也不面聖，先是找上了唐西。

  這在外人看來，你說他們和唐西沒有貓膩，都沒有人相信。

  而妲雅城府縝密，一來便給唐西送上了這麼個「見面禮」，也是令唐少主有些措手不及。

  見到一眾侍衛漸漸圍了過來，妲雅卻是不慌不忙，甚至還取過面前的茶杯，輕呡了一口，這才幽幽笑道：「魏國公就是這麼接待老朋友的嗎？看來，你們大周的上邦禮儀，不齒恭維。不過，魏公可要想清楚了。本將睚眥必報，今日只要你敢傷我一人，龜茲城必死一千。高原上的勇士，以千倍奉還於你。」

  妲雅此言，並非簡單的威脅。

  當日在龜茲，唐西設計炸死了妲雅三百人的運糧隊，她轉眼便找藉口也殺了唐西三百勞工。

  如此「小肚雞腸」，有仇必報的手段，令唐西不得不相信，此人決計能做出「千倍奉還」這種事。

  唐西也早就料到，一旦兵圍，妲雅必會以龜茲城臣民的性命相要挾，但他倒也不會輕易受到鉗制。

  笑了笑後，唐少主有些色色的盯了一眼妲雅那雄偉的胸前，邪魅地說道：「女將軍的胸懷...倒是雄偉，只是想法未免偏激了。你當真敢動我龜茲城任何一人性命？實不相瞞，本少主歸朝之時，送給你們妲雅公主的解藥，其實是顆毒藥。」

  「換言之，你們的高原明珠本沒有中毒，但吃了本少主的「解藥」後，就真的中毒了。女將軍若敢對龜茲城不利，妲雅必然毒發身亡。馳勒可汗將妲雅視如珍寶，你覺得他會容許你不顧及妲雅的安危？」

  時至此時，唐西仍然不知眼前這位女臥龍，便是妲雅本人。

  在他印象中的妲雅，此時仍是身染怪病，不得見天日。

  在幽室中時，唐西暗毒發作，陷入某種狂暴的狀態，並因此同時「猥褻」了四女，雖不知這樣的「猥褻」到底進行到何種程度，但應該不會很輕。

  甦醒過來後，全無記憶，也因為心中有愧，而「不敢」去看妲雅的面容。

  以至於，他到現在還認為妲雅和女臥龍是兩個人。

  聞此，妲雅卻是輕聲一笑：「哦？不得不說，魏國公此計實乃卑劣，但兩軍對峙，兵不厭詐，也是無可厚非。只是，你當真以為，本將就這麼輕易中了你的計謀？」

  唐西微微心驚，暗想：難道這女臥龍看出了霍芊秋的「寒霜」乃是毒藥，並未送往碎葉城給妲雅？

  毒藥之計，此時看來有被妲雅看破的嫌疑。

  但唐西嘴上強硬，笑道：「你看破了又如何？妲雅之病非霍長青不能醫治，你殺我龜茲城一人，妲雅便永世不能走出室外。」

  頓了頓後，又接道：「而且，即便你沒有中計。你身為突厥的女臥龍，本少主拿你當人質，也不比妲雅差太多。來人，動手！」

  一眾侍衛剛想一擁而上，卻聽見大門外出來了一聲大喊：

  「住手！」

  一支大約百人的皇城軍，不顧商會侍衛的阻攔，此時闖入了大堂前院。

  為首的將官走進廳內，看著一眾侍衛圍住妲雅等人，臉色微微不悅，向唐西展示了自己皇城軍的腰牌後，那將官說道：「這位便是魏國公吧？吾乃皇城軍東門值守，這些突厥人執外邦文牒而來，按律當入住使節驛館，並即刻入宮面聖。魏國公私自兵圍，不知所為何事？」

  唐西暗暗咋舌，沒想到妲雅居然是持著使節公文而來，這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眼下，便揮手令退了眾人，而後笑道：「哦？原來如此，這幾位居然是外邦使節，那就是誤會了。本公見他們獐頭鼠目，行跡詭異，還以為是奸細之流，便想將之騙入府中，擒住送呈陛下。既然是誤會，那麼將軍現在可以將他們帶走。」

  妲雅聞言，卻是裝作一副委屈的模樣：「魏公竟然如此說話？適才剛與我等以兄弟相稱，因何轉眼就一事兩面？難道是嫌我突厥可汗給的大禮不夠重？若是如此，本使節可另行稟報，必然是要將魏公的腰包填滿的。高原的勇士不會說謊，也很直接，魏公想要多少？說個數吧！黃金百萬，外加姬妾三百，夠不夠？」

  唐西大驚：「你...」

  妲雅此言，不外乎是故意在皇城軍面前裝出與唐西有所「勾結」的模樣，強行讓他扯上「通敵」的嫌疑。

  那皇城軍值守聽後，冷冷一哼，看向唐西的眼色中除了不善，更多了一絲鄙夷。

  不過倒也沒有多說話，帶著妲雅眾人便走出了府外。

  但唐西覺得，這位皇城軍的將官此時不說，過後也必然會上報朝廷，乃至於上書到儀天面前。

  「話柄」自然是：魏國公唐西私自接觸外邦使節，恐有私相授受，通敵的嫌疑。

  等這一群人走後，唐少主幽幽一嘆，自語：「好一個突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