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鈴鐺

  妲雅的心機，不外乎是想給唐西製造麻煩。

  兩人身處不同的立場，針鋒相對，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雖然暗地裡，儀天與馳勒達成了某種協議，但這僅僅限於目前共同的利益，那就是聯手摧毀北突厥塔爾里木的「政權」。

  從另外一種層面來講，儀天有了長生的念想，那就肯定是志在天下，而並非目前大周的版圖而已，吐蕃、北突厥，乃至馳勒的碎葉城也都在她的「胃口」之內。

  而馳勒自詡高原的雄鷹，野心會小？

  當年，西突厥所部被大周太宗皇帝趕入碎葉城的歷史，就好比一道無法磨滅的傷疤，是不會被輕易忘記的。

  等到雙方失去了共同利益的鉗制，紛爭再起，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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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最後，唐西與妲雅也必然會站在最終的對立面上。

  以至於，不放過任何機會的打擊唐西，是妲雅的心思所向。

  在跟隨皇城軍前往使節驛館的路上，妲雅思緒橫生，微帶著某種複雜的神色，喃喃自語：「唐西...呵呵！千萬別讓本公主失望呀...」

  而與此同時，唐西忽然打了噴嚏，頓然感覺到些許不安，當即叫來了一名侍衛：「去！皇帝壽宴期間，給我盯緊這幫突厥人，尤其是那個女的！」

  ......

  夜幕降臨以後，皇宮裡派人送來了「請柬」，大致上也就是對於宮宴位置的安排。

  唐西這個魏國公，有名無實，理論上無官無品，他甚至不能與皇帝同處一個大殿會宴。

  但終究也頂著一個公主未來駙馬的頭銜，負責統籌壽宴的官員還是象徵性的在玄德宮給他留了一個位置，但深在角落，看不見頭尾的那種，猶比門檻的位置還要差。

  不過，唐少主倒也沒有介意，這種「惺惺作態」的官宦場合，他本就覺得厭惡至極，坐那裡其實都一樣。

  他最關心的，也最擔心的是，今晚的宮宴是否真如李天承所說，會發生某種難以預料的「意外」。

  屍魈之蠱，一旦大肆傳染。則，天下必然陷入禍亂，無法收拾。

  而根據李天承所說，晉王便是這幕後的始作俑者，他為了奪取皇帝手中的半部長生蠱秘法，並奪取皇位，定然會在宮宴上施放屍魈，以屍魈掌控皇庭，要挾百官，以此登上帝位，甚至不惜弒母。

  唐西如何在這場有可能發生的動亂中，明哲保身，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此刻便顯得尤為重要。

  李天承雖說得「振振有詞」，所羅列出來的證據，也都無一不是指向了晉王，但事實真是如此？

  李天承「冠冕堂皇」地拉攏唐西「救駕」，只是為了匡扶社稷，不帶任何一點私心？

  裴三刀證實，當初指使他刺殺儀天的黑手，便是晉王。

  這點應該是不會有假的，但單純地說，晉王只是為了篡位和長生蠱，就不惜弒母，卻又讓唐西覺得並沒那麼簡單。

  只是為了長生蠱和皇位，晉王何須一定要弒母？背負這一個大逆不道的名頭，任是誰人也坐不穩這個皇位。

  晉王若是真有此野心和籌謀，就不會如此淺薄。

  還有其餘的五大皇子呢？

  他們就沒有一爭天下的野心，甘心埋沒此生？

  李天承能洞悉晉王的隱秘，其他的皇子難道就是酒囊飯袋，毫無察覺？

  恐怕，這裡面的「水」，遠比想像的還要深。

  再者！

  一旦宮變，李瀟瀟這位公主，儀天心目中的「儲君」，又該如何自處？

  唐少主該不該，或者說該怎樣幫她？

  一想到其中細節，唐西便是愁容滿布。

  此時，唐西的手中拿著一個鈴鐺，這鈴鐺便是昨日吳仁興激發蠱蟲所用的。

  唐西命人將之取來，目的是測試一下在商會中是否有人中了蠱蟲。

  原則上，每一種蠱蟲激發的方式都各有不同，但或多或少都能有一絲聯繫。

  觸發吳仁興的這個鈴鐺，雖然不能全然激發其他蠱蟲的反應，但在唐西想來，必然能有所效果。

  商會大廳前院中，已然站滿了人，包括霍長青帶來的弟子也都悉數到齊。

  唐西敲響了鈴鐺，而後警惕地觀察著眾人，只要有人對鈴聲產生反應，便有可能是中了蠱蟲。

  商會的武裝力量，乃是目前唐西在洛陽城中最穩固的倚仗，敏感時期，這些人不能有任何的隱故出現。

  鈴鐺響了一會兒，唐西最不願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大約有數十人全身抽搐倒地不起，雖然沒有即刻變成屍魈，但看樣子已然是有了中蠱的跡象。

  唐西臨危不亂，指揮眾人將中蠱的人員全數五花大綁起來，並關進了一處單獨的密室中。

  霍長青聽到聲響也匆忙趕到，看著眼前亂象，目光深沉，施針幫助中蠱之人穩定下來後，走到唐西身邊，說道：「看來，情況比我們想像的要糟。若是宮中之人也有中蠱，那麼今夜恐怕會大亂。」

  唐西幡然沉默。

  宮中有人中蠱倒不是唐西最在意的，包括儀天的帝位是否更迭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具備傳染性的蠱毒，一旦大肆傳播，後果難以想像。

  頓了頓後，唐西微微一嘆：「是福是禍，萬般難料！天地不仁，則萬物皆為芻狗。我們現在只能想著如何自保，霍谷主，洛陽即將生變，你現在便帶著霍醫仙出城，往城外草廬暫避吧！余後之事，且待我從宮中回來，再做打算。」

  說著，便將手中的鈴鐺交給霍長青，接道：「此物你先拿著，草廬之人也並非全然無事，你可以此辨別何人中蠱。」

  霍長青卻沒有接過鈴鐺，也沒有聽從唐西安排的意思，笑道：「裴三刀受困吳王府，唐三彩遠赴吐蕃，上官清清忙於城中之務。魏國公身邊無人，此時老夫若走，你豈非得獨自面對危局？」

  唐西聽此，幽然一笑：「說起來，都是因為我，藥王谷方才深陷此局。不瞞你說，此去皇宮，本少主也未知能否全身而退，霍谷主不必隨我犯險。況且，霍醫仙仍需照顧，你還是先出城躲避比較穩妥。」

  霍長青卻是一笑，復而轉身，目光盡頭處，一個倩影緩緩出現……

  「淫賊，你當我藥王谷之人都貪生怕死嗎？」

  看清說話之人，唐西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