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鬼刀客

  唐西回朝的消息不一定是絕密的，但他返回選擇的路線，知道的人肯定不多。

  這一群黑衣人能在此處設伏，並成功以弩箭加繩索的方式困住貨船，顯然是有備而來，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只是，誰給他們暗通的消息？

  黑袍人直言留下唐西的人頭，又是為何？

  唐少主暗中經營商會，商業競爭所致，加上與公主有婚約的緣故，出身寒門市井而不被朝堂待見，有一些仇家也是正常之事。

  但這些「仇怨」大多都在長安商界和朝堂之上，此處距離長安尚有千里之遙，他走水路返回的事情又相對隱秘，應該不像是仇家所為。

  而這群人似乎非常熟悉附近水域的地形，守在一個利於潛伏的河道口伺機發難，令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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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西臨危不亂，站在船首，直面小艇上的黑袍人，開口道：「唐西在此！閣下襲我貨船，直言取我人頭，不知與我有何仇冤？」

  黑袍人高聲笑道：「無冤無仇，只不過受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這個殺人的理由夠不夠充分？」

  唐西聞言，也是笑道：「夠了！只是，閣下既是為財謀命，不知你的僱主開出了何等價碼？你能直呼我的姓名，想必是對我有所了解，當也知道我唐西並非乏錢之人。他能給你多少，本少主皆出雙倍，如何？閣下只需放行，便可跟隨我等到長安取得錢財。」

  黑袍人聽後，卻是放聲大笑起來：「在下自然知曉魏國公暗中經營商會多年，腰纏萬貫，家底殷實。但，背後之人給出的價碼不僅只是錢財，還有你給不了東西。」

  殺手殺人，不外乎有幾種追求，一是求財，二是求欲，三是求權，四是尋仇。

  黑袍人直言與唐西並無仇怨，便可排除了仇殺的可能性。

  而如果只是單純求財，那麼唐西以高於僱主兩倍的價碼誘惑，黑袍人不可能沒有一絲考慮就拒絕。

  剩下的便只有色•欲與權柄了，換言之，黑袍人的劫殺不僅是為了錢財，還可能涉及到權柄和風流的交易。

  唐西有錢，有錢就有女子折腰，所以也必然能給他裙下風流之事。那麼，黑袍人口中所說唐西給不了的東西，就只能是權柄了。

  唐西雖名為魏國公，但並無實權，朝堂對之也多為冷落，肯定是給不了黑袍人想要的權力。

  至少，在黑袍人想來是這樣的。

  即便唐西能順利和李瀟瀟完成大婚，成為二聖之一。在外人看來，他也不過是個虛設而已，並無實質的用處。

  黑袍人為了獲得權柄而殺人，以錢財誘惑之，自然效果不大。

  但也間接說明了一點，此人可能來自於官場，或者與官場深有聯繫，這才會竭力謀求權柄。

  而那幕後僱主必然也同屬官場，且還是擁有實權的高位人物。

  微微沉思後，唐西回道：「好吧！既然你的僱主能給的更多，那本少主便收回剛才的話。不過，僅憑你和這些黑衣弩手就想要了我的人頭，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唐西了。」

  黑袍人繼而沉聲說道：「魏國公身邊有刀神護衛，華山棄子唐三彩為仆，藥王谷霍長青父女為伴，想殺你肯定不容易。但你別忘了，此時爾等被困於河心！」

  說著，黑袍人微微抬手示意，河兩岸其中的一名弓弩手當即點燃了箭頭，當眾射出。

  此前因為臨近夜幕的原因，唐西等人並未察覺到，這些弓弩手的箭頭上綁著一枚小型雷火彈。

  這種雷火彈與藥王谷弟子曾經用過的並不相同，藥王谷的雷火彈主要是承載著毒氣，爆炸的威力並不大。

  而這些弓弩手箭頭上的，則會產生劇烈的燃爆，威力不容小覷。

  嗖……

  箭矢飛馳，擊中在貨船身上，發生劇烈的轟鳴聲，產生了灼熱的燃爆，頓然引發了貨船火災。

  這還只是一支箭矢而已，若是齊射，威力將不可同論。

  運河寬達百米，貨船離岸數十米有餘。唐西等人即便輕功再好，也是無法一躍就躍到岸上。

  黑袍人一副胸有成竹，定能得手的姿態，不外乎是篤定了在這樣威力強大的火力覆蓋之下，唐少主等人縱然武藝再高，也無法逃脫劇烈的爆炸波及。

  即便是要跳水遁走，在無數箭矢的威脅下，也難以冒頭換氣，最終也會落了個溺水而亡。

  但那名弓弩手射出一箭後，並未連續攻擊，似乎在等待黑袍人的進一步指示。

  而黑袍人此時冷笑著，很享受這種占據上風的優越感，道：「怎麼樣？魏國公，縱然你身邊高手如雲，妙手摘星，也難以逃脫我這穿雲雷火箭的羅網，還是乖乖受死吧！」

  船身劇烈搖晃著，大火蔓延開來。奇怪的是，竟無一人水手喊叫出聲。

  唐少主抓住船首的欄杆，穩住身形，狡黠一笑道：「不錯！本少主是逃不過這箭矢攻擊，但若我是你，就不會這般廢話連篇。難道閣下沒注意到，唐三彩此時已經不在船上了嗎？動手！」

  黑袍人聞言，虎軀微微一震，心中暗道不好，剛想驚叫出聲，下令一眾弓弩手出手攻擊。

  卻不曾想，隨著唐西的一聲「動手」，小艇一旁的水面上突然暴起一個人影，正是不知不覺間已然「消失」的唐三彩。

  唐三彩雖是華山的棄徒，但早年偷學過專屬於掌門的獨門劍法，先是被廢，而後恢復功力，十餘年造化精進，武功早已躋身一流劍客之列。

  剛才，趁著唐少主與黑袍人交談的間隙，唐三彩暗中退回了船艙，將艙內的一眾手中集合起來，由艙內的暗門悄悄入水…

  水手們向岸邊潛游而去，唐三彩則朝小艇的方向。

  當下，隨著唐西的呼喊，唐三彩破水而出，躍上了小艇。迅捷的一劍，斬殺搖船的黑衣人後，劍鋒繼而架在了黑袍人的脖頸上。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黑袍人雖看起來也是個武功不弱之人，但眼下哪怕略微妄動，唐三彩也能對之一劍割喉。

  唐西這邊也沒閒著，與裴三刀、霍長青父女等人沿著連接岸上木樁，固定貨船的繩索，施展輕功，分別快速的往弓弩手的陣地衝去。

  以繃緊的繩索借力，飄然飛躍。

  弓弩手先是遭遇了突然湧上岸邊的水手奇襲，已然大亂陣腳，手上的穿雲雷火箭頻射，但毫無準頭。

  加上裴三刀、霍長青等高手的加入後，兩岸的弓弩隊便開始不斷潰敗，被唐西一方徹底壓制、剿殺。

  河心的小艇上，黑袍人被長劍架住脖子，不敢輕易亂動，只能眼看著手下被唐西等人近身斬殺。

  原本是一幕半道劫殺的好戲，卻不知，劫與殺的角色，怦然對調。

  原本想殺人的人，變成了被屠殺的對象。不想殺人的人，則做了定人生死的那位。

  等到數十名弓弩手被殺盡，唐西這邊的一名水手身上綁著繩子，游向了河心的小艇。

  將繩索綁在小艇的船首後，岸上的其他人便開始拉動，把小艇拉到岸邊。

  而由始至終，從被唐三彩劫持，到小艇被控制拉回岸邊，那黑袍人都不動聲色。

  唐少主望著緩緩被拉回的小艇，得意的大笑道：「閣下方才說什麼來著？被困於河心就必死？你今日必取我人頭？看來，世事無絕對啊！本少主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黑袍人卻是冷笑了一聲：「是啊！世事無絕對！就好像，魏國公以為你的這個部下已然完全控制了我，但……這其實並不絕對！也正如，你以為即將可以看到我的真容了，而我……卻想走就走，讓你失望了。」

  話聲剛落，黑袍人突然大喝，渾身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勁，竟將唐三彩生生逼退了三尺…

  而後，縱身一躍，借力飛起了五六米高，著實使人驚嘆。趁著此時離岸只有數米遠，腳尖點水，如履平地，像一隻飛鷹一樣落去了起伏的蘆葦盪中，消失不見。

  但雖不見其人，其聲猶在：「哈哈哈…，好一個唐西，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在下還是輕看了你。但你難逃一死，今日算你好運。此去仍有千里，路遠昭昭，魏國公還請珍重啊！我們改日再見。」

  聞此，唐西冷冷一哼，面色收緊。他並不打算就此放過這個黑袍人，出聲道：「追！別讓這人跑了，本少主要從他口中得知，到底誰要買兇殺我！」

  一眾水手和藥王谷弟子剛想追擊而去，卻見霍長青阻止道：「不用去了，去了也追不上。追上了，也打不過。」

  裴三刀則笑道：「他在小艇上，從唐三彩的手中逃脫時，看似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實則，卻是用了三種不同門派的武功。武當的梯雲縱，華山的紫霞功，鐵掌宗的流水步。」

  恰巧此時，唐三彩也回到了岸邊，便順勢接道：「一人身具三大門派的絕技，江湖少見、少有。但我想到了一人。曾經的鬼刀客，現在的滄州洛溪營副尉，凌雲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