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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義氣

2024-06-29 05:11:38 作者: 泠泠七弦上

  院子裡一片死寂。

  李昭望著靜默坐著的裴少宴,回想了一下他口中的身世,一方面奇怪於為什麼裴少宴要講給自己聽,另一方面又感到同情。

  這幾天她夜裡都會去裴少宴的屋子裡。

  幫著熬藥,敷藥。

  也親眼看到了他是如何熬過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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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對自己的兄弟下手,這邊是世家大族裡的手足情嗎?

  李昭覺得心驚不已。

  伴隨著這種心驚,李昭開始憐惜裴少宴。

  夜裡,李昭捧著藥推開了房門。

  屋內點著炭火。

  兩側的窗戶被風吹得哐哐撞在牆上。

  「裴郎君?」

  李昭喊了聲。

  沒人回應。

  一轉身,李昭就看到裴少宴跌在地上,整個人抽搐不止,臉色更是蒼白到讓人以為他已經死了。

  「裴郎君!」李昭趕忙撲過去將人扶起來,又高聲喊道:「來人啊!裴少宴暈了,快來人!」

  久喊不到幫手,她只能獨自將裴少宴扛去床上,又回頭拿了藥幫他換藥,替他按摩,舒緩腿部扭曲的經脈。

  到後半夜,裴少宴總算是醒了。

  「謝謝。」

  渾身是汗,如落了水的郎君一睜眼,依舊是風度無雙。

  「侍衛呢?錦辛呢?」李昭問。

  怎麼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查到了一些事,錦辛帶人出去了。」裴少宴閉著眼睛靠在床幃處,啞聲道:「至於侍衛,有消息回報,說是有人在城南見過長得很像王啟文的人,所以我將侍衛散去那邊探查了。」

  一說到這個,李昭連責怪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起身走到他右後方,抬手幫他揉著太陽穴。

  「你這頭疼應該是舊疾,只不過剛好與腿傷一起犯了。」李昭說。

  「我知道。」裴少宴長出一口氣,說:「你給的藥很有效,疼是不如之前疼了,犯的次數也少了些,多謝你。」

  因為裴少宴這邊沒人照顧,李昭便乾脆歇在了他房間的矮榻上,要是裴少宴需要什麼,她好歹能立馬醒來幫忙。

  事實上,其實沒有什麼心思睡覺了。

  疼痛驅散了所有的睡意。

  他偏頭看著在矮榻上睡熟的少女,眼眸中浮現了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和,甚至臉上都浮現了笑容。

  後知後覺,裴少宴重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錦辛就過來請罪了,與他一起的還有個穿著翠綠色袍子的少年,聽名字是叫鵬生,個性跳脫。

  李昭沒進屋湊熱鬧,而是抱著一缽子藥坐在院子裡耐心搗碎。

  她不著急。

  倘若裴少宴的人查到了什麼,肯定會跟她說,而若是不說,便是沒有音訊,急也沒用。

  「娘子,你吃這個嗎?」

  那個叫鵬生的少年捧著一把果子湊到李昭跟前,笑眯眯地說。

  李昭一愣,搖搖頭,用嘴努了努自己懷中的藥缽子,說道:「不了,你自便,我還要給你家郎君搗藥呢。」

  鵬生乾脆坐在李昭身邊,邊吃邊說:「這幾日多謝娘子幫忙了,郎君從前少眠,都是那頭疼病鬧的,聽說多虧了娘子,郎君才能好好休息。」

  「小事,有予有求罷了。」李昭客氣道。

  兩人剛聊一會兒,錦辛就從裡面出來了。

  「娘子,我們的人已經查到了王啟文的動向。」錦辛走到李昭跟前,說道:「但請您做好準備,王啟文身邊似乎並沒有你姐姐和弟弟的身影。」

  「先生他在哪兒?」李昭一驚,趕忙起身問道。

  錦辛卻搖頭,解釋說:「還沒確定具體位置,但應該是桐城以東的五峰山附近,而且……王啟文似乎是被人挾持了,挾持他的,看上去是盛都來的人。不過娘子你別擔心,我們既然奉了郎君的命,那不管來著是誰,都一定會查下去。」

  李昭表示理解,回道:「我對你們放心。」

  當天,幾乎全部的侍衛都被裴少宴派了出去,近是五峰嶺,遠是臨水。一時間,出入桐城的大道小道都變得十分熱鬧。

  但這麼一來,裴少宴的身邊,就只剩下了李昭一人。

  「裴郎君?」

  懷著這份擔憂,李昭天一亮就去敲了裴少宴書房的門。

  裡面沒有人回應。

  「裴郎君!」李昭急了,直接一腳踢在門上,強行踹開了掛著門栓的大門。

  哐啷。

  大門撞在牆上,製造出了劇烈的聲響。

  剛才還急躁得不行的李昭一瞧見屋內的情況,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再多看一眼,便紅到了脖子根。

  屋內,裴少宴正泡在大木桶里,閉目養神。

  濃烈的藥味飄得滿屋都是。

  「什麼事?」

  相較於李昭那害羞的神情,裴少宴就坦然得多了。

  李昭錯開目光,腳點了點地,說:「我是過來問問,你這身邊都不留人,是不是有點兒托大?」

  「悟道是我兄長的人,在他的死傳回盛都之前,我需要掌握他手裡的全部情報。」裴少宴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你看著我好似風光無限,其實我根本無路可退。」

  悟道肯定知道王澍英查到了什麼。

  而裴少宴不能允許這份情報傳去裴廷風手中。

  「那我們是不是得換個地方?」李昭抿唇,建議道:「你那麼大肆散人出去查,裴廷風的人很容易就知道你的落腳點,萬一你大哥想要直截了當地解決了你呢?」

  大概是屋內實在太熱了,李昭扯了扯胸口,眉頭微蹙。

  嘩啦。

  裴少宴從木桶中起身。

  精壯的身體上掛著濃稠的褐色藥汁,但依舊難掩其下橫縱交錯的傷疤。

  好在下半身是裹著長布的,不至於坦誠相見。

  「別看我是裴家的嫡子……」裴少宴注意到了李昭的眼神,不甚在意地說:「小時候挨過的打可不比你少。」

  玩笑著交代了身上傷疤的來歷,他抬腳跨出了木桶,鳳眸斜望李昭,繼續說道:「正如你說的那樣,我獨身一人在這兒,實在太具有誘惑性了,所以也恰恰是我的機會。」

  只是……

  不等李昭開口,裴少宴一邊從旁邊取了帕子擦拭身上的藥汁,一邊補充:「放心,你不必陪著我在這兒冒險,馬車已經備好了,你先去宋阿香那邊待一段時間吧。」

  馬車就在後門等著。

  既然裴少宴都做了這些準備,李昭也不多說什麼了,只讓裴少宴自己注意安全,隨後就退了出去。

  她並沒有什麼非要留下的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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