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破釜沉舟
2024-06-29 05:11:39
作者: 泠泠七弦上
然而這邊李昭的馬車出巷子,前頭就出現了不少穿著統一的漢子往巷子裡沖,看他們外袍鼓鼓囊囊的,分明是帶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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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頭嗎?」
車夫看李昭一直回頭望。
要調頭嗎?
李昭攀在車窗上,咬咬牙,點了頭,說:「調頭。」
又喊停車夫,說:「我下車,你自個兒離開就是了,莫要靠近,免得惹火燒身。」
車夫瞧著李昭臉色不太對勁,當即點頭,逃也似的離開。
時值正午。
坊間安靜得連根針落地都能聽到,很是違和。
那些人沉默著將裴少宴的院子圍住,外圈一撥人駐守,剩下的人悄無聲息地翻牆入院,看樣子是想抓活的。
李昭眸子一轉,撣了撣袍子,堂而皇之地朝正門走去。
「幹什麼的!」
一柄閃爍著寒芒的長刀點在了李昭面前。
「我回家,還需要跟你知會一聲?」李昭故意做出一副刁蠻的樣子來,兩眼一瞪,不滿道:「難道你不是知道我是裴郎君的客人嗎?居然還敢攔我!」
攔李昭的這人轉眸,和身邊的同夥交換了眼神。
「誒誒欸——」
「你們幹什麼!」
「大膽!」
「豈有此理!」
尖叫著的李昭被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她背上的寬刀倒是無人在意,估計是看她個子嬌小,孱弱不堪的,壓根沒覺得她是個會武的。
「陳哥,裡面有機關。」
院子裡跑出個頭破血流的黑衣人,嘴裡說沒兩句,就撲到了地上,生死不知。
陳哥,也就是李昭左邊這位,反手以刀柄抵著李昭的背,冷聲道:「你走在前面。」
「陳哥,那小子果然設了套,我們要不要再喊些人過來?這一樁買賣不好做啊。」右邊的男人湊過去,小聲詢問道。
這群人……
看著像是習武之人落草為寇。
意識到不是什麼官兵軍卒,李昭鬆了口氣。
若是訓練有素的官兵,她便是有三頭六臂,也難從這裡全須全尾地走出去。
「廢什麼話?抓到人再說。」陳哥冷眼睨著身前的李昭,一腳踢在李昭的小腿上,呵斥道:「老實點,讓你走在前面就動,別磨磨嘰嘰。」
「你們想要做什麼?」李昭顫聲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裴郎君不會放過你們的。」
陳哥對李昭的反應很是受用。
他一邊脅迫著李昭往前走,一邊說:「帶我們去找你那位裴郎君,別想著耍小心思,叫我們發現了,先砍了你!」
蓮花影壁後,躺了一地的屍體。
這大概就是兵不血刃。
不小的院子裡滿是機關布置,一腳踩上去,天知道是頭頂還是腳下射出暗器來,簡直防不勝防!
李昭早就清楚這一點。
前幾天她是看著那個叫鵬生的孩子布置的,此時她沒想到,當中巧思如此之多,以至於能殺十來個人不費吹灰之力。
她知道怎麼輕鬆地避開機關。
在心裡默數了一下剩下的人後,李昭佯裝被嚇到了一般,朝前趔趄撲去。
後頭的陳哥眼疾手快將李昭拉回來,吼道:「給我小心些!」
唰——
利箭自前方的檐下射出。
陳哥身手敏捷地拖著李昭避開,後頭的小弟卻沒那麼快,只堪堪避開一寸,被那利箭射中了手臂。
啊!
痛呼聲直衝雲霄。
「陳哥,那娘們是故意的,殺了她!」中箭的小弟面目猙獰地吼道。
「我不知道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李昭很是配合地高聲哭喊:「饒了我吧,我只是過來找裴郎君談事情的。」
「哦?」陳哥挑眉。
他一把掐住李昭的脖子,拉到身側,問:「談什麼事?既然你是來談事的,他自然不會讓你踩中這些東西,老老實實帶路你尚有活命的機會,否則我就送你下去見我兄弟。」
那個中箭的被抬了下去,餘下的人跟在陳哥後面,隨李昭一起往院子裡走。
故技重施肯定是不行的。
李昭老老實實帶著他們在院子裡溜達了一圈,前庭後院連帶花園都找了,卻沒有找到裴少宴的影子。
「陳哥,這娘們別是在玩我們!」
有小弟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陳哥也有些懷疑,用刀把打了李昭的臉頰一下,喝道:「你不是說裴少宴要找你談事嗎?人呢?找不到人,老子剁了你下飯!」
然而就在這時,負責東邊搜尋的小弟高聲喊道:「陳哥,這兒有腳印!上面還有血,說不定是從這邊逃跑的!」
一群人頓時涌了過去。
李昭揉了揉被打疼的臉,側身往那邊看了眼。
蘭汀閣?
倒的確是裴少宴喜歡待的地方。
可是為什麼會有血?
裴少宴受傷了?
李昭喉頭一鯁,難以避免地擔心起來。
這群人難道不是第一撥進來的?
「咳咳。」李昭裝出一副虛弱的模樣,起身,拍打掉身上的灰塵後,湊過去道:「我知道這條路,蘭汀閣里有一條密道,你們跟我走,應該能找到他。」
密道是真的存在。
只不過,李昭壓根沒進去過,更不清楚裡面有沒有機關,凶不兇險。
領著人走近蘭汀閣,李昭回憶了一下,隨後繞過屏風,來到書桌後,抬手掀開了牆上半卷著的畫卷。
一扇石門顯露了出來。
李昭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將刀架過來的陳哥,斂眸,伸手將密道的門推開。
頓時,悶臭的風吹了出來。
狹長的甬道里看不到任何動靜,人一進,只能依稀看到身前幾步遠。
眼看著走幾步都沒有出現機關或險境,後頭的那些人便全然忘了先前兄弟的慘狀,急不可耐地往裡沖。
李昭沒動。
她漠然地看著他們跑進未知的黑暗裡,然後便聽到了幾聲哀嚎。
哀嚎過後,萬籟寂靜。
陳哥心裡哆嗦了一下,連忙回身走到李昭身邊,怒罵道:「你他娘的,縮在後面不做聲,是想害死我們嗎?」
但他一抬頭,正對上了黑暗中如潭水般清冷平靜的眸子。
一種詭異的畏懼油然而生。
「是你們非要往前沖,非要送死,我能怎麼辦?」李昭委屈巴巴地望著土匪,帶著哭腔道:「我自個兒都怕,畢竟這是裴少宴的密道,我沒進來過幾次呢。」
陳哥語結。
儘管事先知道這莊子有風險,但他也沒想到,這裡面的機關能如此詭譎。
最關鍵的是……
活的裴少宴很值錢,他不能用強攻。
「帶路,甭廢話。」氣惱不過的陳哥一把將李昭往前推,惡聲惡氣地說:「你這路帶不好,你他娘的就等著砍頭吧。」
可變故也是瞬息萬變的。
李昭袖子一松,反握著墜落的匕首回身一送,在陳哥還沒開口之前,便捅在他的喉嚨上,無聲地結束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