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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家事(二)

2024-06-29 04:59:07 作者: 青鳴茗

  那人似乎是不滿意,用柔然話說了什麼,嚴嶢旁邊的翻譯說道:「那個侍衛說,他們不收留也無妨,他可以帶著樓棣在草原上繼續躲著。」

  樓棣卻搖搖頭,面色如常地說:「不可以,我撐不住了,沒有藥我過不了兩天就會死的。」

  嚴嶢這才發現這兩日明明天氣不錯,樓棣卻仿佛很畏寒,縮在毯子裡面,面色帶著不正常的紅暈,似乎很沒力氣,但靠在輪椅上他也看不太出了來。

  主要是樓棣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神色,只是平靜如水地看著嚴嶢,嚴嶢皺皺眉,伸手去探他的額頭,幾乎算是燙手了。

  那個叫鹿赫的幾乎是警惕地看著他,生怕嚴嶢下什麼黑手。

  「煩請嚴大人救我一命,好歹讓我活到白將軍回來,若是白將軍回來了依然不肯給我一條活路,我與鹿赫就兩個人,而且手無寸鐵,殺了也不是難事。」

  嚴嶢皺皺眉:「你們柔然人不是寧死不屈嗎?為什麼要向敵人求救。」

  「命都快沒了,我沒這個骨氣。」樓棣坦然,隨後又是劇烈的咳嗽,「而且……我不覺得,咳,我們是敵人。」

  嚴嶢知道白翎的性格,只怕不會喜歡做落井下石的事情,但他依然道:「進出軍營需要將軍的手令,我不能放你進來。」

  

  樓棣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只是抬手拍著自己的胸口順氣,也沒有說話——也許是他的嗓子已經干啞得沒法說話了。

  「我給你藥和吃的,最多准許你在軍營外邊紮寨。」

  樓棣終於露出一絲疲倦的神色:「多謝。」

  說的只給藥,不管他,嚴嶢回去卻還是有點擔心那小孩兒半死不活的樣子,別不知道怎麼處理,到時候還是死在外邊了。之前藍鶴卿給樓棣治過病,索性叫他繼續盯著去。

  結果藍鶴卿匯報說著柔然的小孩真能忍,身上倒是沒什麼嚴重的外傷,但因著本來就體弱,加上前幾日奔波勞累,草原上夜裡又冷,怕不是已經燒了好幾日了,缺藥也就罷了,缺衣少食的才是重點。

  就這麼過了幾日,如今腦子居然還是清醒的就難得了,還和沒事人似的。

  每天飯照樣吃,覺照樣睡。

  燒照樣發。

  藍鶴卿幾次跟嚴嶢提出,只怕這樣是不行,就是他來回送藥什麼的也不方便,不如給移到軍營之中來,嚴嶢卻很猶豫,也幸虧是白翎回來了——其實路程本不遠,只是當時沒必要太趕,於是白翎也不喜歡趕路,如今居庸關有事情了,白翎自然不會拖拖拉拉。

  「怎麼回事?」白翎來的時候樓棣依然在發燒,她用額頭頂住樓棣的,明顯還是很熱:「他來了幾天了?就一直沒退燒嗎?」

  「也退過幾次,只是總是反覆。」藍鶴卿道,「我懷疑到底是草原上更深露重,臨時在外邊搭建的營地生火也不好,想必是著涼了,而且我往來也不方便......」

  白翎聽明白他什麼意思了:「把他帶回去吧。」

  藍鶴卿提醒道:「嚴中郎將可是一直沒答應。」

  白翎笑笑:「他不是不肯,是不願意越過我做決定罷了。」嚴嶢本身也絕不是落井下石的人,若是兩軍對壘,自然是手段盡出,只是若是折磨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不是他做得出來的事情。

  但是若是越過白翎,自作主張地放他進來,白翎會不會答應倒是其次,女子掌兵本就困難,他若是總是越過白翎去做事,只怕對白翎在軍中的威望有損,嚴嶢縱然不會落井下石,卻在心裡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和白翎在定遠軍和夏軍之中的聲望比起來,一個柔然王子的命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白翦似乎是想說什麼,但看了看白翎,到底是沒說。

  「若是好移動,就將他帶回軍營去,若是不好移動,就多送點東西過來。」白翎道,「叫人別為難他。」

  樓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扯了扯有點乾的嘴唇,似乎是想說什麼,最終只是笑了笑,張張口,似乎是很輕很輕的一聲:「謝謝。」

  隨後就直接暈過去了。

  那個叫鹿赫的漢子見他們的二殿下這副模樣,又高又大的漢子哭著跪在床前不知道念著什麼柔然語的祝文,藍鶴卿連忙收拾東西,道:「別吵了,出去,不然再耽擱下去,就是救回來也是個殘廢了。」

  鹿赫似乎格外聽不得「殘廢」這個詞,似乎想要爭辯什麼,結果被白翎直接拉了出去:鹿赫似乎也知道白翎是這兒說話的,若是白翎生氣了直接說「不救」,二殿下就真的完了。

  於是鹿赫也只能深深地朝白翎行了個禮,用很蹩腳的漢語說:「拜託了。」

  「放心,我不救就不救了,救了,自然沒有不盡力的道理。」白翎道。

  這話白翎說得坦蕩,在這裡的幾個軍醫卻多少有些心虛,藍鶴卿向來是不問病人是誰,都要救的,但是他們幾個可不敢。嚴嶢既然下了令不許領進來,到下面自然是以為此事不必太過盡心盡力,層層躲懶下去,有幾個用心救治的就不好說了。

  樓棣是在晚上才悠悠轉醒的。

  其實也不是暈過去了,之間他一直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態,之前不知道為什麼,若不是困得受不了,他是幾乎不肯睡的,結果白翎一回來,他似乎放了心似的便睡了過去。之間因為燒得難受,醒過兩次,也腦子不太清醒,說著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一會兒是「別殺我」,一會兒是「別殺我師父」,一會兒又驚慌失措地要找白翎,說他哥哥沒了,他得回去。

  但他那點力氣掙扎幾下就被按回去了,到下午,反而高燒得更厲害,藍鶴卿道:「想必是一直提心弔膽,見了將軍回來,這一口氣松下來了,難免撐不住。松下來了就好,總比苦熬著強。」

  白翎深以為然。

  下午燒過一陣,到晚上出了一身的汗,好歹是把燒退下去了,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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