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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家事(一)

2024-06-29 04:59:05 作者: 青鳴茗

  但馮德上來了,娘家別的兄弟眼紅了,都張羅著讓母親把人送進來,母親一開始都拒絕掉,但馮英這個實在是馮德親自求的,母親才沒法推辭,想著也塞到父親那邊去。

  結果本來父親是打算瞞著外邊,收個親兵得了,這個馮英倒是嘴巴緊,外邊卻有個大嘴巴的爹,到處說自己家的兒子就要進定遠軍中了,而且去了就是親兵。而且在外邊仗勢欺人,還和人起了衝突。

  嚴宗錦要臉,就算暗地裡開後門,也不會拿到明面上,如今面上被人戳破了,自然不肯,於是直接告訴母親兩個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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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母親也沒有這麼執著這件事情,但是既然已經說了可以,大話已經說出去了,再悔改就讓人覺得面上無光,何況娘家的兄弟還天天去她那兒請罪,於是也不肯罷休。

  原本大嫂嫂進門之後,還能勸兩句的,結果因著嫂嫂有了身子,也不好挪動,何況若是真的是父親和母親吵起來,大嫂性格溫柔,她又哪裡勸得動?

  就算勸的動,又有幾家的兒媳敢娶管公公婆婆的彆扭的,長輩的事情就是一筆爛帳,親兒子都未必管得住,鬧到還能叫她挺個肚子去撞這個霉頭嗎?

  於是大哥才寫了信叫他想想辦法,他索性把馮英調到自己身邊,一來,如今他帶著的是夏軍,算不得定遠軍,全了父親那邊,確實父親沒有放自家人進定遠軍。

  二來雖然沒到父親身邊,卻在嚴嶢身邊了,外邊人未必分的那麼清,也算是過了。

  但此事不怕一,怕的是開了這個先例,以後源源不斷的麻煩,於是嚴嶢也寫信給了母親,委婉地表達了一下「下不為例」的意思。

  但具體怎麼樣,嚴嶢心裡也沒有底,大哥雖然在東京,可他的性子對上司對屬下都好,可惜唯獨不會對家裡人有什麼表示。

  更為難的是,父母之間的事情,說什麼都是錯,如今父親在外領兵還好,不知道還有幾年乞骸骨,到時候只怕二人吵的更厲害,只怕那時候嚴嶢在中間受的夾板氣更多。

  嚴嶢頗為頭疼,若是之後白翎真的嫁進嚴家,嚴嶢也很難想像白翎會處理這種雞零狗碎的事情,何況嚴嶢也不喜歡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丟給別人。

  所以還是得自己慢慢摸索。

  母親要抬舉娘家的人,說道底是心慌,父親步步高升,自然有自己的親信,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也談不上親近。若是都這樣也就罷了,母親也就偶爾能和定遠侯夫人聊上幾句,老侯爺出了名的潔身自好,家裡一兒一女,都是梁夫人生的,連個丫頭都沒有。其實老侯爺在東京也只是個特例,不然白翦不也小小年紀天天往花樓跑。

  但母親只認識梁琦,自然只能是越看越賭氣。甚至有一次托人在信中寫(母親不識字):你得向著娘,若是你爹是個好的,哪裡來的嚴崎?

  嚴嶢想,若是父親真是個不好的,這麼多年又怎麼會只有一個嚴崎。

  但這話他不能說,不然母親更被刺激到了。

  於是母親和父親之間就仿若打仗一樣,一個進一個退,一個強一個就要弱——把日子過成這樣,嚴嶢也很無奈。特別是嚴家和馮家都是大家,都是一大家子的親戚,其中誰對誰錯就更複雜了,有時候嚴嶢也有點羨慕白家,兩邊基本都沒什麼親戚,過年都不怎麼用串門。

  嚴嶢打定主意不抬舉馮英,不然還是往兩人之間加一把火,面子上過的去就行了,道:「誰的信,放了吧。」

  馮英連忙道:「屬下沒看呢。」他格外的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了什麼,

  嚴嶢點點頭,卻在接過信時臉色微變。

  信的一角畫了一個柔然文字,嚴嶢認出那是上次樓棣在這兒時寫的他的名字。

  樓棣寫來的信?

  嚴嶢剛匆匆掃了一遍,臉色越來越壞,剛起身,接過就聽馮英氣喘吁吁地來報:「外邊,外邊有個斷了腿的小孩兒坐在輪椅上,說要見將軍呢。」

  嚴嶢覺得頭更疼了。

  信不是樓棣的,而是樓樾的,他以私人名義寫給白翎,但白翎不在,自然是傳到嚴嶢這兒。

  柔然內部果斛力王子的舊部發動叛亂,而且規模還不小,樓樾請白翎照看一下他的弟弟。

  樓樾寫道:如果他在叛亂中活著回來了,他會拿金銀珠寶去贖回他的弟弟——只要是活著的,若是他死了,他弟弟就是他遺囑之中唯一的繼承人,到時候他的遺詔和下一任名正言順的柔然王都在夏國手中,也能彌補一二。

  簡直荒謬!

  嚴嶢沒讓樓棣進來,這兩天天氣還算不錯,就看見他身邊站著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侍衛——身上還有傷,顯然是一路打過來的。樓棣身上也有血跡,但看起來不是他的,儘管這兩天還算暖和,樓棣依然裹著大毛的毯子,平靜地望著嚴嶢,「你們白將軍不在?」

  嚴嶢笑了笑,道:「怎麼不裝啞巴了。」

  樓棣往椅子上靠了靠,咳了幾聲,臉色通紅,聲音有些低啞:「如果她在的話不會讓你來接的。」

  「接?」嚴嶢笑笑,「只怕是想錯了,柔然和盟軍還在敵對,二殿下孤身前往,怎麼還能指望我們接呢?」

  樓棣沒說什麼,倒是那個破破爛爛的侍衛似乎是憤怒了,剛要摸向腰間,卻被樓棣攔住,道:「若你真的認準柔然與你們敵對,就該連見都不見我,直接叫手下殺了。」樓棣似乎沒什麼力氣,靠在椅子上。

  「你說的對。」嚴嶢冷下臉,道,「我不願意對一個手無寸鐵之人下手,若是收留了二殿下,只怕改日旁人都要傳我夏國通敵了,二殿下請回吧。」

  樓棣咳得平息了,才笑了笑,道:「怎麼算是通敵呢?明明是你們俘虜了柔然王的親弟弟。大功一件呀。」

  還沒等嚴嶢說什麼,那個侍衛大概是聽得懂漢語的,連忙要阻攔,卻被樓棣拉住,道:「鹿赫,是我們有求於人,不要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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