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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煞孤星

2024-06-29 04:34:15 作者: 金扣子

  下面兩個宮女正要轉身離開時,感到有人拍拍她們的肩膀:「喂!」

  兩個宮女瞳孔驟然放大,本想尖叫,可卻被黎青鸞不知從哪兒順手拿來的糕餅一個塞一嘴,堵住了她們即將出口的尖叫。

  「你!玉鐲子碎了?」黎青鸞目光如炬。

  一個宮女顫抖著點點頭。

  黎青鸞打量了她一眼,精準而毫不客氣地從她的袖袋之中掏出用帕子包好的碎掉的玉鐲,她瞟了一眼,又塞了回去。

  「玉鐲不是自己碎的吧?看其斷裂面,應是你不小心摔碎的。」

  摔碎鐲子的宮女驀然睜大眼睛,一臉震驚。

  「你!天天河邊濕鞋?」黎青鸞瞥向另一個宮女。

  那宮女有些畏懼地點點頭。

  「過去你應是只從芳平湖路過,如今是不是由你來打理芳平湖?」黎青鸞挑眉,「那你不濕鞋誰濕鞋?你不掉下湖誰掉下湖?」

  

  濕鞋宮女也一哆嗦,躲開黎青鸞灼灼目光。

  「她如何得知這些的?」屋檐之上,離歌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謝霽身旁,嘀咕地看著這一幕。

  「摔碎鐲子的宮女走路一瘸一拐,應是摔倒過;濕鞋宮女不止鞋是濕的,連衣袖都是濕的。」謝霽明明閉著眼睛,卻如能視物。

  他的話音剛落,黎青鸞就再度上了屋頂,而在他身邊的離歌早已不見了。

  「解決了。」黎青鸞拎起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待她再度抬眸,便對上了那雙漂亮的含情桃花眼,眼尾淡淡紅,比起似風流桃花妖的齊王,他可以說是似仙似妖,若說似仙,但仙又不似他那般蠱人,若說似妖,妖又沒有他那般清貴。

  「你……心悅本殿?」他盯了黎青鸞一瞬,眯起眼睛發問。

  「嗯?」黎青鸞擰起的每根眉毛都在拼命訴說著她的不解。對於謝霽來說,她頂著陌生的臉,算是與他初次相見,哪裡來的心悅他?

  「那是為何?」謝霽桃花眼彎起,看起來笑眯眯的,像個狐狸。

  「就當……你請我喝酒的謝禮吧。」黎青鸞揚了揚手中的酒壺,銀制酒壺倒映在謝霽眼中,似有流光自他眸中一掠而過。

  「虛偽。」他評價道。

  黎青鸞咂摸了一下酒香味,不予回答。

  「你怕我殺了她們?」謝霽又恢復了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斜斜靠在屋脊上。

  黎青鸞不在意他能看穿她,畢竟這傢伙在她眼中就是成了精的千年狐狸,方才那兩個宮女準備離開殿內時,離歌已經悄然隱蔽在柱子後,她們但凡再後退一步,估摸著就得成為刀下亡魂。

  世人愚昧,聽風就是雨,可愚昧之人恰是需要保護之人,該如何抉擇?

  謝霽定是選擇殺之,不然也不會傳出那麼多宮女太監被他剋死的傳聞了。

  她選擇……視情況而定。比如當下,有人故意調來新宮女在謝霽眼皮子底下晃悠。這麼多年以來,永壽宮的傳聞不止席捲皇宮,估計民間的大街小巷也少不了傳說。那麼凡是調進永壽宮的宮人應是諱莫如深才是,不會這般口無遮攔。但偏偏新來的兩個宮女口無遮攔,這不是有人故意安排又是什麼?故意引得謝霽出手殺死兩個宮女,然後再次大肆宣傳謝霽天煞孤星的名號,以遏制謝霽想要建府封王的心思。因而這兩個宮女的安排者就在方才在勤政殿的四人之中。

  最好的辦法便是不殺宮女而避之,可安排的人定是料定按謝霽的性子定會取宮女性命,因而這個圈套謝霽一定會踏進去。

  生長環境所致,她永遠不可能如謝霽那般狂妄,她永遠審時度勢,這是刻在她骨子裡的東西。

  因此她不回答他,轉而道:「按照你當下的情況,沒等到你建府封王,你就埋骨永壽宮了。」

  一抬眼的功夫,謝霽又偎了過來,兩人鼻尖對著鼻尖,曖昧瘋狂滋長:「你在擔心我?」

  一瞬黎青鸞似是望見灼灼春色鋪開十里,卷了一水兒的花花草草,劈頭蓋臉沖她砸來,砸得她暈頭轉向。

  不愧是狐狸精!黎青鸞面無表情想。她眼睛被蠱惑,大腦卻靈轉:「我在擔心如今身為你侍從的我。你死了,連累我怎麼辦?」

  謝霽「嘖」一聲:「無情的女人。」他話鋒一轉,唇邊隱隱趣意蔓延,「不過你是該擔心你自己。」

  「擔心什麼?我在等。」

  「等什麼?」謝霽微微退開,手中酒盞隨他的動作輕輕一漾。

  「等他們——來殺我。」

  「哦?」

  「他們不殺我,沈露安如何出現?」黎青鸞唇角一扯,扯出些遊刃有餘的意味。

  她故意以沈露安侍女的身份進宮,不加掩飾地肆意妄為,挑戰權威,就是因為這虛無縹緲的身份。她頂著假身份,等被觸怒的天儀帝來殺她,她好金蟬脫殼,順理成章地恢復沈露安的身份。

  聽聞此言,謝霽竟難得愣了一下,他轉頭仔仔細細打量黎青鸞。

  黎青鸞不躲不避,迎上他的目光。

  「京城何時有了你這般人物?」

  「今晚。」她說了實話,真真假假才最惑人心,「況且,你不就是知道我這般,才收我為侍從嗎?何必如此驚訝。」

  謝霽將杯中酒飲盡,喟嘆一聲:「倒也不是驚訝,你也就勉強比離歌聰明一點兒,配當本殿的侍從。」

  躺槍的離歌:「………」

  「話說,準備如何封王建府?」黎青鸞繞回最初的話題。

  「我不是天煞孤星麼?」謝霽渾不在意,隨口道,「那若是殿內著火是不是也順其自然。」

  「真是個瘋子。」黎青鸞瞥他一眼,自認為中肯地評價。

  「彼此彼此。」謝霽抬杯一敬,杯盞之中酒水清澈蕩漾,似是盛了半杯月光。

  黎青鸞見他動作,眼睛一眯,這酒杯難不成是無底洞,他怎麼一直喝也喝不完?腦子裡這般想著,手上卻已有動作,她摸向他的袖口,謝霽卻早已察覺,手一彈便拂開了她的手,嘴上還不忘諷刺:「動作太慢了!」

  他這句話帶來的後果便是——永遠不要低估女皇陛下的好勝心!

  因為黎青鸞竟趁他不注意,徒手掀開他袍子底下的青瓦,就在謝霽身體不穩之時,她一把掀開他的袖子,可還未等看全,謝霽早已甩出她。

  黎青鸞卻已看了個大概,這廝明明早知她要來,早就準備了兩壺酒,一壺在他袖底下,一壺擺在明面上,偏生又不準備她的酒盞,不是故意的又是什麼?

  她酒壺之中的酒已經喝得七七八八了,既然他這般坑她,她少不了要坑一坑他。

  黎青鸞的臉頰已經微微泛紅,沈露安雖是過得不好,但卻底子很好,皮膚白瓷一般,這會個兒泛起的紅暈便如同那白玉瓶外點綴的一株悄然盛開的梅花。

  她一把抓住謝霽的衣袍,謝霽的袍角總是很長,她過去嘲笑他時,他總是嗤之以鼻:「這是尊貴的象徵!」

  謝霽自然沒想到黎青鸞會抓他袍角,他下意識就要劃開袍角,可就在低頭那一瞬,黎青鸞如箭一般射起,狠狠壓在了謝霽身上,兩隻手也握住了他的手腕,她手小,自然繞不過一圈,因而只是壓著他的手腕。

  謝霽含笑,沒有半點被人壓制的窘迫,反而更為閒適慵懶,他靠在屋脊上,桃花眼彎彎:「怎麼?想要霸王硬上弓?」

  黎青鸞借著沈露安的身體已經喝了不少酒,頭腦發昏,看著謝霽這副與過去一樣似是邀請她的模樣,不禁脫口而出:「南齊女皇……」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人一袖子甩下了屋頂。

  黎青鸞重重摔在了地上,摔得骨頭都快斷了,故而她清醒了,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她滿目殺氣還未來得及射出,抬眸就對上了那人的目光。

  他眼裡不再有笑,取之而代的是平靜,死寂一般的平靜。

  此刻風起,揚起他寬大的繡金黑袍,黑袍遮住了他背後的月色。

  她怔住了。

  他眼中一掠而過的情緒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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