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宴會
2024-06-28 22:35:10
作者: 三往
江亦謙看似給了白芨選擇,但實則沒有。
她的沉默讓江亦謙很滿意。
會場裡的熱鬧程度超乎了白芨想像,他們到的時候,許沛正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於婉婉遊走在達官顯貴之間。
有熱情的主持拿著麥克,用流利的英文介紹,「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博瑞集團江總和他的夫人!也是這次宴會的舉辦方之一,讓我們鼓掌歡迎!」
白芨陪著江亦謙大大小小也參加過不少的宴會,但是像這樣高調出場還是第一次。
金碧輝煌的宴會廳里,燈光閃爍,兩人在簽名牆前站定,任由數不清的照相機攝影機對準他們。
江亦謙淺藍色的襯衫搭配著黑色的西服,和白芨身上的黑色禮服正是情侶款,無形之中又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拉進了一步。
與其說是一場宴會,這架勢更像是一場新聞發布會,江亦謙準備借著今天的媒體把他結婚的事情宣傳得人盡皆知。
白芨微笑著面對鏡頭,內心卻毫無波瀾,她只想一切進行得快一點,好離開去見媽媽。
許沛推著於婉婉走了過來,江亦謙對著她低語道,「辛苦了。」
許沛把輪椅的扶手送到白芨的手裡,她和江亦謙沒人扶著一邊,三個人一起出現在鏡頭裡,像是一家三口,彰顯他們之間的和諧關係。
有提前安排好的記者對他們提問,江亦謙早有準備,他應對自如,看起來瀟灑健談,足矣給今天到場的權貴留下一個好印象。
他們是夫妻,是姐弟,在鏡頭面前把親情和愛情具象化地表演出來,就這樣給從前解釋不清的豪門八卦畫上了最有力的休止符,謠言不攻自破。
白芨在快門聲中有些恍惚的感覺這個世界是真的虛偽,很多事情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她忽然就有些理解了江亦謙對她的懷疑,因為哪怕是身邊的人也沒辦法相信。
好不容易拍照環節結束,幾人離開拍照區,於婉婉才對江亦謙笑笑,「這點辛苦倒是沒什麼,只不過有些擔心喝酒不利於傷口恢復罷了。」
「難為你了,一會我們一直在一起,要是必須喝酒我替你,你端著酒杯抿一下以示禮貌即可。」
江亦謙拍了拍於婉婉的肩膀以示感謝,「今天多虧了你。」
白芨在一旁都能感受到江亦謙的真誠,她看得出來這件事對於江亦謙的影響真的很大,這麼長時間以來,他還是第一次把自己的姿態放得這樣低。
可造成現在這種結果的人不是她,江亦謙卻把罪名按在了她的身上。
她視線饒有深意地停留在於婉婉身上,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長款連衣裙,上面點綴著很多中式元素的黃金珍珠,看起來就是妥妥的人間富貴花。
搞不好今天這一場戲,都是於婉婉自導自演,可她又想不出這樣做對於婉婉而言有什麼好處。
「去你的,我還用你教我。」於婉婉揮手笑笑,「小謙,不用謝我,國內兩個頂尖的集團負責人都在這裡,這點號召力還是有的,一會我帶你去認認人。」
她話音一轉,坐在輪椅上回頭看著白芨,「弟妹,今天雖然事發突然,但是對於小謙來說也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所以為了小謙好,他必須全程保持時刻清醒,如果有人敬酒,你作為他的妻子,替他多喝一些,我倒是沒關係,辛苦你了。」
白芨輕輕一笑,扭頭看向江亦謙,還沒等說話,幾道聲音就同時傳了過來。
「江總,久仰大名,於董經常和我提起您呢?」
於婉婉臉上洋溢著激動,「小謙,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知名的奢侈品皮具品牌VL首席執行CEO史密斯先生。」
「幸會。」
江亦謙伸出手淺淺一握,鬆開後又拉起白芨的手和史密斯先生介紹她,白芨一整個被迫加入群聊。
史密斯手中的酒杯舉到白芨面前,他哈哈大笑著說了聲,「Cheers.」
幾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她,白芨握著酒杯的手像是拿著什麼燙手的山芋,恨不得現在立即就把酒杯給扔了。
江亦謙攬著她腰的手臂在用力,開口幫她解圍,「Cheers.」
於婉婉也立即跟上,拿著酒杯幾個人碰撞在了一起。
旁邊立即有人竊竊私語,「都說於董才是江總的愛人,你們看那個穿黑衣服的女人看起來也不像是江總的太太啊!」
「江總的黑色西裝和於董的白色禮服才是一套吧,黑白配才叫時尚啊!」
「是啊,別是哪裡找來的演員,你看她舉手投足一點也不大方,連個名模明星都比不上,史密斯先生她不認識嗎?跟她碰杯她面子都不給,真是有些上不來台面。」
「我倒希望這是演員,要是他們國家頂尖企業的形象是這樣,我是不會考慮和他們合作的。」
宴會上那麼多人,風言風語傳得很快,白芨不喝酒擺臭臉的事很快就被傳開了,讓想過來和他們攀談的人望而卻步。
周遭像是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他們關注著江亦謙幾人身邊的形勢,卻再也沒有人願意當第一個打破僵局的人。
江亦謙陰沉著臉色,甚至顧不得於婉婉還在場,冷聲訓斥著她,「白芨,你別忘了今天過來是幹什麼的,如果你把今天的事情搞砸,那我們的約定也不作數了。」
白芨只是冷著臉,平靜地說道,「我不能喝酒。」
「你今天應該也不是月經的第一天了,婉婉手腳骨折都堅持著,而且也沒讓你多喝,你有什麼不能喝?你基本的禮儀都做不到,我從前是這麼教你的嗎?一分鐘,你給我一個理由說服我。」
江亦謙目光冷漠地看著白芨,這樣的她實在讓他火大,工作和生活他一向劃分得很開,他沒辦法忍受因為私人情緒而影響工作的人。
白芨攥著酒杯,被他訓斥得抬不起頭,她另外一隻手緊緊地扣住胃部,什麼都沒說。
「弟妹,如果你身體不舒服,就找個地方休息吧,我陪著小謙也可以。」
於婉婉仰頭看著江亦謙,為了活躍氣氛還開了個玩笑,「我恢復慢點沒關係,我是鐵打的女人,怎麼都會好的。」
白芨眼看著江亦謙眼中流露出感動的神色,她猛然驚覺,如果這就是於婉婉的目的呢?
挑撥她和江亦謙之間的關係,讓所有人討厭她,覺得她和於婉婉沒得對比。
直到於婉婉頂替她站在江亦謙的身邊。
白芨笑了笑,鬆開於婉婉輪椅的扶手,「既然這樣,那就辛苦於董了,江亦謙,這個輪椅你推吧。」
白芨擺擺手,不再看那兩個人的各異的表情,轉身就走。
「你幹什麼去!」
江亦謙咬著牙問她,「你不想去見魏蘭了?」
「想,既然我的存在是幫倒忙,那我就老老實實找個地方坐著等你們結束吧。」
白芨的聲音里滿是釋然,酒她是一口都不會喝的,直接死去和被病痛折磨痛苦地死去,還是有區別的。
江亦謙看著白芨的背影,臉上有些掛不住,於婉婉直接拉住了男人的手,「小謙,別看了,弟妹可能真的是不舒服呢,你要體貼一些,理解女人。」
江亦謙聞言收回視線,雙手不動聲色地握在於婉婉輪椅的把手上,「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於婉婉本來有些失落的心情頓時高興起來,「小謙,我說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前方右側四十五度,推我過去,黑衣服和藍衣服的都是MH的決策高層,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他現在還沒有徹底掌握博瑞集團,想要開拓海外市場便是件很艱難的事。
江學義那面他沒辦法逼得太急,否則會落下一個逼他下位的名聲,所以拓展海外市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增加實力是最好的選擇。
他回頭看了眼白芨的方向,很快就收了心,他必須全力以赴,只有成功的人才配享受人生。
而他和白芨的帳,有一生的時間去算,並不急在這一時。
——
一襲黑裙的女人,和其他世家小姐不同,姿態慵懶地坐在狐狸毛包圍著的搖椅上,手裡優雅地搖晃著紅酒杯,似乎是在看月亮。
白芨遠離喧囂,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等著韓億過來接她去看魏蘭。
雖然現在她們不在一起,可她們被同一片月光照耀著,四捨五入也算是在一起了吧。
「嘿!是你!」
一道滿是驚喜的好聽男聲忽然出現在白芨的耳邊。
白芨沒回頭,臉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她不認為她會在國外還有其他認識的人。
她視線依舊停留在碩大的月亮上,用英文流利的說道,「本人已婚,博瑞集團的江總,他是我丈夫,如果要搭訕,你可以先去問問他答不答應。」
「呲。」一聲呲笑傳來,手裡的紅酒杯猛然被奪走,男人把臉湊到白芨面前,「是我啊!還記得我嗎?」
他說著直起腰,把白芨手裡的酒一飲而盡,「你這杯酒真可憐,再晃就要被你晃暈了。」
男人帶著無框眼鏡,看起來成熟優雅,可動作和言語卻輕佻大膽,想起之前在機場裡他毫不避諱地幫她穿鞋子的那一幕,兩相對比,如今他搶了她的酒杯,竟也不覺得意外了。
和男人的這張臉相比,白芨滿腦子都是他微微仰頭,優雅喝酒的那一幕。
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的那種視覺衝擊感,刺激得她說話都結巴了,「你......是你,機場我們見過。」
「嗯嗯。」男人點頭如搗蒜,「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他一屁股坐到白芨身邊,搖椅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差點把她晃倒。
男人一手舉著酒杯,一手扶著白芨的手,「抱歉,小心。」
白芨看著男人眼裡的真誠,一絲紅暈爬上了她的臉頰,不是因為他太帥了而害羞,而是她居然自戀地以為有人要和她搭訕,實在是尷尬。
她訕訕地笑了笑,「好巧。」
「是。」男人等白芨坐好後,鬆開她的手,食指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一杯酒就被塞進了白芨的手裡。
白芨剛要拒絕,男人就開口說道,「不是酒,是果汁,你放心喝吧。」
出門在外,不得不讓白芨保持一些警惕,樹大招風,她這個還需要倚靠大樹才能存活的小人物更要小心謹慎。
他既然知道她不喝酒,還帶了果汁來,足以證明他一直都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觀察著她。
想到這點,白芨後背冒出來了一層冷汗,腦中不斷猜想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她輕輕把手中的酒杯放到了地上,微笑著說,「謝謝,不過我暫時不想喝水。」
男人攤了攤手,露出一個我懂你的表情,「哦,女生,水喝多了去衛生間會很不方便。」
他手在白芨裙擺上比畫了一下,毫不吝嗇對她的讚揚,「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
白芨禮貌回應,「你也很帥,不知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男人聞言站起身,走到白芨面前,看向她的眼神很放肆,他眼中絲毫沒有隱藏他濃烈興趣的意思。
白芨皺眉,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也覺得他沒有禮貌,她站起身,準備告辭。
男人攔住她,微笑著向她伸出手,「抱歉,正式地介紹一下我都中文名字叫時夏,時間的時,夏天的夏。」
白芨回握了一下,「白芨,是株藥材。」
時夏笑道,「我知道,你的存在註定會對人的身體很好。」
白芨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她也沒有追問,只把這句話當成一個從小接受西方教育,受西方文化影響的人,對我們中醫的讚美。
能虛心接受他國文化的人,最起碼是個三觀比較正的讀書人,這種認知也讓白芨對他放下了一點偏見,畢竟能在國外討論自己國家的文化,這讓她驕傲又寬慰。
時夏邀請她重新坐下,「這場晚宴你是被迫來的?」
「為什麼這麼說,我是跟我老公一起來的。」
白芨還是把老公掛在嘴邊,不是她自戀,她總感覺時夏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可是我是被迫來的。」時夏抱怨道,「你結婚了感覺幸福嗎?我到了被催婚的年紀,父母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姑娘。」
白芨從他短短的一句話里就得出了結論。這個時夏的身份似乎不一般。
於婉婉和江亦謙合力舉辦的晚宴,來參加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而他的口吻似乎是在說,只要有他看上的姑娘,他就可以隨便挑選一般。
「那你有看上的嗎?」
「你還沒回答我,你覺得結婚怎麼樣?」時夏笑笑,「作為一個過來人,給我些經驗。」
白芨挑挑眉,他明確地知道她已婚的身份,這讓她在面對他的時候輕鬆了很多,但是他提出的問題,她卻很難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只能模稜兩可地道,「因人而異,有些人會覺得很幸福,有些人卻被婚姻折磨得歇斯底里,逐漸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