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馬廄之約

  說是邀請他參加宮宴，實際上那頭敷衍得連轎輦都沒有派來一頂，他只得吩咐阿志阿德將已經餓瘦了一圈的兩匹白馬多餵些細糧帶來.

  梅嬤嬤依舊是那個樣子，在他們臨出門前躲在自己的下人房內偷偷朝門口著看了一眼，想要過來說些什麼卻沒有張口.

  其他幾個嬤嬤看著她沉浸在往昔榮華無法自拔的樣子，十分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背過身去嗑瓜子曬太陽，已同尋常農婦無異.

  夏景鑠拍了拍雪白的馬毛，修長的睫毛微微垂落下一層淡淡的陰影，眼神一瞬間的陰冷了下去，然後翻身利落地上馬，帶著無咎揚長而去.

  到了宮門口，看門的侍衛認得二人，也沒多做盤查就將兩人放了進去，他們看時間還早就將馬親自送去馬廄.

  因為不是正經主子，沒有人在意兩個人為何親自前來送馬。夏景鑠安置好馬後，帶著無咎在馬廄簡單的打量了下地形，正考慮回頭挑幾匹帶回去也不吃虧，卻沒想到有意外收穫.

  他趕緊和無咎掩入柱子後，薄唇緊抿，目光直直地投射到了「老熟人」的身上.

  

  派來西夏的使節正是榮國公府的嫡次子柳問安，此刻他正拉扯著一位北國服飾打扮的宮女，手不斷地在她發間不安分地摸索著，眼神輕佻下作，哪裡還有公侯之後的驕矜貴氣.

  夏景鑠饒有興味地抱胸在柱後看著，容色帶著淡淡的鄙夷，「聽聞他是榮國公夫人最寶貝的兒子，又是在跟前教導長大的，果然不同凡響.」

  母子連心，連做派都十分相像的。

  無咎也眉心一皺，想要拉著夏景鑠離開，「宮裡權貴輕薄婢女的事殿下見的還少嗎，不如早點入席，咱也好痛痛快快喝兩杯，北國的天氣實在是磨得人骨頭痒痒.」

  夏景鑠眉心一皺，制止了無咎的行為，淡淡道，「不知怎的了，我心頭總覺得這事情沒那麼簡單，先不要走，且留下看看吧.」

  馬廄本是充斥著各類糞土氣味的地方，但柳家公子好用香，這小婢子又生得粉腮杏目，想來也是在貴人跟前行動的人物，穿戴不俗，身上又帶著一種長期禮佛的人跟前凝結的檀香味.一時間這裡嗅進鼻子的不帶一絲難聞的氣味，反而還有一種淡淡的旖麗之色.

  「檀香.」夏景鑠捻了捻手心，想起那日宮宴上如水般爭奇鬥豔的後宮嬪妃、王親貴戚，搖了搖頭.

  她們看起來都不像是能沉得下心禮佛的人，至於皇后，她的心理年齡可比裝扮還要嫩上十數歲，不是他們.....宮裡便只有一個年輕未出閣的公主。

  他還沒完全想明白，就只聽見馬廄外的突然飛入了幾隻黃鸝鳥，站在木樑上有一聲沒一聲地叫著，雖然聲音極小，但還是將這對親密中的男女驚亂.

  柳問安倒是無所謂，他的身份擺在那，就算是被人發現了也不過道一句風流，然後將這丫頭收房帶回西夏便是.

  但是這婢子驚慌失措地張望了下四周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男人結實的胸膛，柔柔弱弱地喘了口氣，「嚇死奴婢了，若是被人發現，奴婢以後可就沒臉活了.」

  柳問安面上並不在乎，反而摟緊了婢子的腰線，隨意地把玩著她胸前的垂髮，笑道，「若被人撞見了，我又不願意帶你回西夏，長公主將如何.」

  小婢子想起壽康長公主那張嚴肅刻板的臉，渾身一哆嗦，嗔怪道，「我在長公主面前也算是得臉，將來是許了陪張小姐一同嫁進宮來，自然.....」說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漂亮的繡鞋在柳問安身上微微蹭了蹭，聲音越發柔媚動人，「若是柳公子不願意認下奴婢，那奴婢自然只能絞了頭髮做姑子去，常伴青燈古佛也能圖個清清靜靜.」

  柳問安哈哈一笑，居高臨下地看著懷裡的妙人，突然從腰間拔下一抹帶著精光的狠利，在小婢子的的那縷頭髮上輕輕摩挲了兩下，束髮的紅彩緞就並著那縷青絲掉落在了泥巴地上，「那你不如現在就剃了頭髮，也好全了對我的心意.」

  小婢子愛惜容貌，看到頭髮無端端少了一截，氣得推開柳問安，剁了剁腳，「公子既然沒有收了奴婢的意思，何必取消奴婢，奴婢還得回去侍奉長公主.」說罷她正要走，卻被柳問安一把拉住.

  柳問安在她耳畔輕咬，放下身段哄她，「好人，我剛剛是逗你玩的，你之前說嫁進宮來，是誰要嫁進宮來？」

  小婢女面露得意之色，「那自然是我們壽康長公主的外孫女，張家大小姐張惜妍啊.她原先也是太子妃的人選，只是先帝爺糊塗，不肯亂了人倫，這才輪得到如今的皇后撿了這個便宜.」

  柳問安挑眉，俊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憧憬之色，「舅舅娶甥女倒也不少見，只是壽康長公主這樣驕傲的人，竟然捨得讓外孫女屈居妾室？」

  「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小婢子立刻反駁，身上的釵環都隨之一顫，「如今的皇后看著尊貴體面，其實既沒有強大的家族背景，膝下有無所出，只是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時的，等咱們張小姐進了宮，再有個一兒半女的，如今這位皇后只怕連站腳的地都沒了.」

  夏景鑠在一旁默默的聽著，連無咎都看得出他面色逐漸變得不好看.

  柳問安失笑，他並不關心北國皇后位置上坐的是誰，他來是有皇帝和吳公公派來的任務，因而他巧妙地將話題拉了回來，故作驚訝道，「壽康長公主如此勢大，怎麼連今日的宴會都不來出席.」

  婢子見他這般，她也是在宮裡摸爬滾打多年上來的人精，知道自己對他而言的價值，也勾起唇角嘆道，「奴婢知道公子在想些什麼，只要公子好好對奴婢，公子心裡想的那些事奴婢自然會為公司好好周旋來.」

  夏景鑠探著頭還想再聽些什麼，卻見柳問安已經拉上婢子的手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