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嘉月公主

  無咎推了推呆楞在原地的夏景鑠，小聲提醒道，「殿下，人都走了.」

  夏景鑠回過神來，收斂起神色，不解道，「為何榮國公夫人在信中從來沒提過柳問安會來這裡？」他的語氣里隱隱透露出一種無法掌控局面的焦躁不安.

  「屬下不知.」無咎低下頭，「但我可以去打聽，那個小婢子似乎還沒走遠.」

  夏景鑠搖了搖頭，「不必，等到宴會便可知曉.」他帶來北國的人手本就不多，阿德和阿志既不是心腹，且連一些簡單的活計都使喚不動，沒必要在這樣的事情上折損兵力。

  只是，他的心裡升騰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雖說他與榮國公夫人私交不錯，但他們一家向來是泰安帝的近臣，那如果榮國公府想要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榮國夫人自然不會吝嗇出手.

  假如是這樣的話，柳問安極有可能是衝著自己來的.

  等到了宮殿門前，夏景鑠遙遙地望了眼不遠處駛來的紅色鳳輦，一時心動，故意在原地停留了會，等到鳳輦進了，才將長袍撩起，風度翩翩地作勢要踏入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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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由蘭芷扶著下轎輦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抹紫色的身影，原本只是帶著清冷矜持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來，卻又不能在明面上表現出來，只能用帕子掩住口鼻，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正午的光透過屋檐的縫隙，將男人的輪廓映得越發柔和，他顯然也注意到了我，揚起袍子，向我行了一個叉手禮，說話的語調是讓人說不出的舒適，「小王見過皇后娘娘.」

  我的神情越發凝重，顧不得身後的張惜妍，略微抬高下巴.

  這是在我預料之外的，原先我並沒有考慮到他也會來。連那西夏人都毫不在意這個扔在北國的主子，誰知陛下卻多事派去了帖子，我差點忘了的是，他也是見過嘉月公主的，若是他.....

  我長嘆了一口氣，裝出一副極其體貼的摸樣，難得溫和道，「北郊行宮離皇宮路途遙遠，端王殿下卻還來得這樣早，真是難得.」

  夏景鑠印象里的皇后一直都是端莊高傲，亦或者是咄咄逼人的，還不曾有過如此和顏悅色，因此有些吃驚地要就看了我一眼，「不妨事，北國風光小王還沒來得及好好觀賞，這也算得了趣味.」

  「既如此.」我慢慢說道，並讓了半個身子展示身後華服的少女，「殿下可讓嘉月公主陪同端王殿下，盡一盡地主之誼.」

  夏景鑠聽得稀里糊塗的，這跟他打聽到的可完全不一樣，且不說這個嘉月公主是與西夏和親的人選，夏景瑞看上的人。再者說皇后有多喜歡嘉月公主就有多厭惡他，怎麼會讓嘉月公主陪同他這樣的人出遊，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由得往皇后身後多看了一眼。

  哪怕北國與西夏男女大防並不嚴苛，可這對兩個皇室來說，也是極不合規矩的.

  他嘴巴動了動，終究還是沒當著眾人的面拂了皇后的面子，只是規矩地站在原地瞧她身後的那抹倩影.

  待到那抹身影離得近了，他卻越發摸不著頭腦.眼前這位已經長成、身材窈窕，鳳眼含春，長眉如鬢的華服美人究竟是何人？嘉月公主嗎？他想起那日推開他的一團孩子氣的姑娘，搖了搖頭.

  我注意到了他臉上的詫異，淡淡一笑，「端王殿下離宮數月，嘉月公主正值妙齡，抽身長成也是常有的事.」我就這麼認真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化成了幾分破冰一般的淺薄笑意，看起來很溫暖，實則心裡七上八下的。

  我看了看身後，生怕西夏來使冷不丁地衝過來，然後這位不開眼的王爺又當面揭發，若是張惜妍連大典的門都進去，那我的計劃連一成把握都沒了。

  這件事，我賭的就是陛下會因為顧及面子對壽康長公主施壓，賭的就是西夏來使拒絕不了眼前這個女子。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皇后身側那位梳著高髻，肌膚勝雪的美人就恰好抬起頭來，從長長的大袖中伸出如白玉般溫潤的手疊放在了胸前，鮮紅的唇瓣微微上揚，頭頂那精緻無比的鳳冠在陽光下耀眼奪目，就如同訓練過幾百遍一般，不卑不亢地微微屈了屈身子，「嘉月，見過端王殿下.」

  那長長的睫毛覆蓋下，藏匿著一雙動人心魄的眉眼，這讓他更確信這不是那日見到的公主.

  這雙美目里藏著世故與算計，不是一個未滿十五的小女孩應該有的，哪怕她是北國的公主，尤其是宮女口中被皇后嬌慣得不成樣子的嘉月公主。

  我很滿意張惜妍剛剛這個表現，行為舉止都無甚差錯，而且很入戲，仿佛自己真的取代了嘉月的身份.不過也難怪，壽康長公主可是一直將她當作未來皇后培養的，這些規矩禮儀自然也是從小就讓身邊最嚴厲的嬤嬤來教.

  我看著她的動作，將她輕輕扶起，不動聲色地斂起笑意，「先前你也是見過端王殿下的，不必多禮。」

  張惜妍美目微張，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盯著面前俊美無雙的男子臉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紅暈，「端王殿下風姿卓越，嘉月自然是忘不掉的。」

  夏景鑠在看到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的那一瞬間，已經肯定了那個女孩不是嘉月公主，不過他很快就想通了，既然皇后與公主如此要好，自然捨不得對方遠嫁，請個宗室貴女充數倒也不難理解.

  但他沒有點破，收起了含笑的模樣，十分沉著地沖美人點了點頭，「許久未見公主，別來無恙.」心裡想著，這樣的美人，便宜了夏景瑞，到還有幾分可惜.

  我的笑容凝聚在了嘴角，現在很想收回剛才讚譽壽康公主家教的念頭，這含羞帶怯的模樣，不知道的人恐怕還要以為兩人早已私定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