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祖孫倆談心

  吃過晚飯之後，林老爺子覺得有點乏了，林歡顏就扶著他去臥室里休息。

  「爺爺，您先躺床上吧！我去給您打水洗臉洗腳。」

  林老爺子堅持自己去浴室里洗漱，他笑呵呵道：「不至於啊！爺爺我還沒老到不能動彈的地步。」

  

  林歡顏拗不過他，就跟著他一起進了浴室，幫忙打水、擠牙膏、擰毛巾。

  林老爺子享受著孫女的服務，不由地感慨道：「顏顏長大了啊！知道心疼爺爺了。」

  說著又嘆氣，「當初你媽走的時候，你才一丁點大，還不及我的腰高。那時候我是真的發愁啊！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你出嫁的那一天。沒想到現在，你都要當媽媽了……爺爺總算是去了一樁心事兒。」

  林歡顏聽了，心裡有些酸楚。

  這些年爺爺為了她究竟費了多少心血，只有她自己知道。

  以前她不懂事，只知道自己失去了媽媽很可憐，卻沒有想過可憐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她有些愧疚，「爺爺，對不起，我懂事得太遲了，我應該早點學會心疼您的。」

  林老爺子搖搖頭，在孫女的攙扶下坐在了床上。

  他笑著說：「你年紀還小，不用對自己那樣苛刻。你爸二十多歲的時候，還不如你呢！那時候他處處跟我作對，總覺得我是個老頑固，不理解他的心思。」

  當父母的，總是希望兒女能夠少走一些彎路，儘量不要吃自己曾經吃過的虧。

  可做兒女的呢？年少氣盛，總覺得父母管得太寬，總想像著能擺脫父母的控制。

  這心裡一牴觸，就容易做出一些頭腦發熱的事情來。

  譬如當年的林江維，他做出的反抗，就是找了林海潮的生母黃越，一個跟自己完全不在一個世界裡的人。

  他以為那樣做就算是擺脫父親的安排了，沒想到的是，一時任性造成的傷害，居然花了整整後半生來償還。

  林老爺子在心底長嘆一聲，他不知道午夜夢回，兒子有沒有後悔過當初草率的決定，他也不忍心問他。

  兒子他已經無能為力了，對唯一的孫女，他是怎麼都不願意她重蹈覆轍的。

  於是他拉著孫女的手，語重心長道：「顏顏，爺爺這一生啊！什麼苦都吃過，什麼福都享過，我是沒有什麼遺憾的。我想告訴你的是，以後不管是跟你爸爸相處，還是夫妻、子女之間相處，都要學會換位思考，不要一時意氣用事，落得一生後悔。」

  林歡顏噙著淚點點頭，「爺爺，我都懂，您放心，我不會的。」

  林老爺子憐惜地替她拭去眼淚，「爺爺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爸是邁不過心裡那道坎兒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海潮是男孩子，他立身正，腦子也清醒，爺爺也不是很擔心他。唯有你，心思敏感，還重感情，爺爺就怕你以後跟阿琢鬧了彆扭，會鑽進牛角尖里出不來。」

  林歡顏搖搖頭，「不會的，爺爺，我跟阿琢……我們從來不吵架。」

  這個，林老爺子倒是相信林歡顏沒有撒謊。

  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在旁邊偷偷瞧著，阿琢是非常照顧顏顏的，就算有些磕磕絆絆的，他也願意讓著顏顏。

  「阿琢我是很放心的。」林老爺子想到了什麼事情，笑著說：「他這些年的經歷太過複雜，性子又冷淡，我當初其實是有點擔心你倆處不好的。可我後來一想，人無完人，不能太吹毛求疵了。而且爺爺見過的人多了，像他這種性格的人，一般都比較認死理，一旦動心了，反倒是比普通人更不容易變心。」

  跟爺爺討論什麼「動心」、「變心」的，林歡顏有些不好意思，可她還是忍不住問道：「您怎麼知道他一定會對我動心呢？」

  那個時候的裴琢，偶爾看見她也是冷冷淡淡的，好像從來沒有流露出對她的特別吧？

  當然，她後來知道了裴琢其實在很早之前就對她動心了，可是爺爺是怎麼知道的呢？

  林老爺子看著她笑了，「你是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你以為我會隨隨便便地就把你嫁給一個不怎麼熟的人嗎？自然是確定了他心裡有你，我才會同意的。那個時候，因為操心你的婚事，我一直很用心地觀察他，所以他對你有意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林歡顏驚訝，她一直以為，爺爺之所以這樣倉促地決定了她的婚事，是因為這件事情是她媽媽生前定下來的，爺爺心裡對媽媽愧疚才會認下這件事情。

  這個林老爺子倒是也不否認，他嘆氣道：「古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為了你能有一段美滿的婚姻，爺爺也算是想盡了辦法。之所以會選擇阿琢，確實有你媽媽的緣故，也有裴家家風正、家庭和睦的緣故。最重要的，是我覺得阿琢這個人適合你，至少比那個顧明昊適合你。正所謂當局者迷，當初你跟那個顧明昊談戀愛時，半點沒有戀愛中女孩子那種表情、眼神都帶著光的感覺，我那時候你就知道你倆走不遠。」

  說句難聽的，這也是他放任顏顏和顧明昊在一起這麼多年的最主要原因，否則的話，就算是得罪顏顏，他也不可能任由一個心思不正的人留在孫女身邊的。

  一個人的感情是最難掩飾的，顏顏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跟阿琢在一起時，連眉眼都是帶著笑意的。

  他是老人家，不懂什麼情情愛愛的，但是至少，這能夠說明她跟阿琢在一起時，心裡是很開心的。

  這對他來說，就算是目的達到了。

  林歡顏聽了，半天沒有言語。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足夠幸運的，隨隨便便地嫁了一個人，原本以為等待自己的是無盡的茫然，沒想到最後卻落得了一個還算不錯的結局。

  她一直以為，這一切都是命運眷顧。原來這背後，還有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她心裡酸脹得很，爺爺為了她，付出得實在太多太多了。

  林老爺子在床上躺了下來，他笑著問，「爺爺的眼光好吧？你爸剛開始還不服氣，覺得我當年就插手他的婚姻，現在又插手你的。其實我真的是那種不講理的老頑固嗎？我只是給了你們選擇的機會，哪個我也沒有強迫啊！結果，你爸選擇不聽我的，你選擇了聽我的，所以你現在比你爸過得好。你爸可算是服氣了，他還誇我目光如炬呢！」

  林歡顏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爺爺的眼光自然好。」

  她知道爺爺說這些，是不想她心裡有想法，覺得好像他操縱了自己的婚姻一樣。

  她自然不會那樣想，別的不說，她和顧明昊不是爺爺拆散的，而她跟裴琢，也不是爺爺捏到一起的。

  爺爺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所以沒什麼好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