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擁抱
2024-04-26 06:38:54
作者: 絕情坑主
葉長歡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心軟的人,但她在看到那個一次次被捨棄掉的少年時,她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刻,她竟然生出了一絲動容。
太慘了,慘不忍睹。
她就沒見過這麼慘的。
她沒看見少年在聽見她的答覆後,目光流轉,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不知對誰,輕聲:
「這可是你說的。」
可她到底沒能去看那場生死決鬥,她低估了這個少年的倒霉程度。
因為故事裡的「葉長歡」彼時和男二秦城歡天喜地的逛著燈會,他們許下了海誓山盟,儘管這個男人曾經殺死過她。
而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在這之前早已布下陣法,明明說好的一對一生死決鬥,變成了二對一外加陣法壓制。
少年全身的經脈被震斷,琵琶骨被鐵鏈貫穿,釘在誅仙神宴那根最高的柱子上,全天下的修士都看見了他最狼狽的一刻。
葉長歡再次見到他,已然是萬劍穿心之時。
「葉長歡」終於記得了這個弟弟的好,因為她的妹妹葉長樂出現了,那輪白月帶走了男主們的目光,他們變得搖擺不定,她不再是第一的選擇。
她捨不得這個弟弟死,至少、至少他的修為上乘,還聽她使喚。
他該是她的籌碼。
「別殺他!別殺他!」
「葉長歡」哭喊道。
卻只會激起這群男人的占有欲,他們號令萬劍,直直的對準天柱上的少年。
葉長歡感覺到了那股血腥味和殺氣,心裡一緊,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如若不然,顧斯惡走不出心魔,她也會死在這裡。
她吃力的張了張口,至今為止她依舊難以爭奪這具身體的話語權。
「顧……顧……」
她的牙齒打戰,狂風四起。
葉長歡感覺進入的靈魂也跟著撕裂了。
求生的本能讓她突破了束縛,厲聲大喊:
「顧斯惡,你在等什麼!莫非還想再受一次穿心之痛不成?!」
「乾坤朗朗,你困在虛幻之中算什麼本事!有種你來殺我啊!你不是最恨我的嗎?是我害死了你!血海深仇,如此你也敢忘嗎!?」
她在賭。
賭顧斯惡這一生濤濤的恨意。
他這一生,自出生起就不斷的被拋棄,成為永遠被需要選擇時捨棄的那一個。
如果第一次被顧母按在河水裡欲要淹死他是恨意的開始的話,那最後一次「葉長歡」的捨棄便是他恨意的頂峰。
而現在她就在眼前,她就不信顧斯惡會把持得住!
果然,話音落地,少年身上釘下的鐵釘被他一寸一寸的掙脫出來,貫穿琵琶骨的鐵鏈叮叮噹噹。
他的眉目陰鷙,露出一個陰冷的笑。修為的威壓讓人喘不過氣來,如同到了自己的地盤,成為主宰的神明。
葉長歡非但不害怕,反而更興奮了。
張開雙臂,揚聲道:
「我就在此!何不來斬!」
只要斬下去,心魔就會退散,他倆倒霉蛋便能得救。
葉長歡可不想死在這裡。
雖然她從未後悔進來過這心魔界內。
心魔化作的夜溟秦城等人瘋湧上前,攔住了顧斯惡的腳步,肆掠的靈氣讓這個小界隱隱扭曲,顧斯惡漠然,黑色的靈氣纏繞在他的指尖。
下一秒,纏住了秦城的脖子,猛地收緊!
秦城落敗,還有夜溟,一把劍朝他刺去,他卻只是硬生生的拔出自己體內的釘子,受下了一劍穿心之痛,沖夜溟嗤笑:
「卑劣依舊,殺你嫌髒。」
釘子被他貫穿了夜溟的喉嚨,看著仇人死去,他淡漠依舊,毫無喜悅,直接拔出心口的劍扔到一邊,眉頭都沒皺一下。
目睹這一切的葉長歡驚呆:「牛批!」
一根銀針緊隨而至,顧斯惡臉上劃出一絲血痕,他側頭,對上葉長歡身前氣質高華的男子。
傳聞仙山瀛州出來的神醫孟雲卿,修真界遠近聞名的皎皎公子。
顧斯惡抹了抹血痕,突然笑了:「不過就是這些本事。」
當初自知打不過便三對一,不僅不羞愧,反倒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訓誡他,好似他如螻蟻,被他們看一眼都是奢侈。
可笑至極。
顧斯惡有些不耐煩了:
「若是以往,我不介意多陪你們玩玩,殺個痛快,但今日……你們只能快點死了!」
他虛空之中伸向孟雲卿的手驟然抓緊。
孟雲卿臉色一白,就被他狠狠地甩砸在他被掛了多日的柱上,發出咔嚓咔嚓骨頭碎裂的聲音。
葉長歡幾乎迫不及待。
「還等什麼?現在就差我一個了,還不快來殺我!」
凌厲的靈氣颳得葉長歡睜不開眼睛,卻感覺到濃濃的血腥味與自己靠的極近。
近到……他們幾乎貼在一起!
少年的湊到她的耳邊,而她雙臂張開的模樣好似將人抱住。
他沙啞的開口,語氣陰沉微冷:
「你答應我的,可你食言了。」
「你根本沒來。」
葉長歡本為等死閉上的眼睛猛地睜開:「!」
……
【怎麼回事?剛才宿主的靈魂出現了強烈的波動,系統甚至已經開始申請循環程序了。】
系統見葉長歡睜眼,立刻問道。
葉長歡有些恍神,聞言才算真的清醒,複雜的看了一眼還在打坐的顧斯惡,他全身被汗水浸濕了衣裳,眉頭倒是鬆散了不少。
「我多此一舉了。」
葉長歡拿起自己的刀站了起來:
「他比我想的還要清醒,這心魔本就奈何不了他。」
不止如此,甚至可以說顧斯惡十分熟稔,他只不過是個瘋子,每次都任由自己受盡折磨後就要死的那一刻再絕地反殺。
簡直瘋到葉長歡咂舌。
畢竟她雖自己平時發發瘋,卻極為惜命,眼前這個可是一點都沒有惜命的自覺。
【宿主,天亮了。】
系統見她不願意多說提醒。
葉長歡立刻恢復神色,轉身朝著傳送陣的方才走去,她的任務,可沒時間耽誤了。
周圍又重新陷入寂靜,偶爾鳥兒發出幾聲叫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際的朝陽隱隱露出血紅的邊角,打坐的修士終於睜開眼。
眼前已然空無一物。
他動了動右手手腕,仿佛這裡還殘留著來者的幾分溫度。但這不可能,夜風寒冷,無論多熱烈,早該涼了。
所以他只聞到了清晨露水和某人沾染草屑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