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只要她想他便努力做到
2024-06-22 23:06:05
作者: 煙花塵
就在這時,難民群中一個婦人站了出來,道,「夫人,主君,這兩人剛才說的所有話都是假的!他們十惡不赦,拋棄妻子,把妻子送給匪首糟蹋,還經常欺負難民,還還還……」
婦人一咬牙,豁出去道,「還趁我去河邊打水,將我拖到樹林裡施暴,他們根本不配留下!」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
章大夫和唐密錯愕地看向婦人。
婦人是他們村子的人,這一路逃荒,丈夫和孩子都死了,平時他們對這個婦人多有關照,卻都不知道這件事。
婦人原本也是不想說的,知道這種事最敗壞女人家的名聲,但她實在不想讓這兩個人有機會留下,所以寧願把自己難堪的傷口刨開給眾人看。
「你胡說!」黑臉漢子指著婦人,「賤人,你居然敢污衊我們!」
「我沒有胡說!」婦人有種英勇就義的決然,「那天傍晚我落單,獨自去河邊打水,他們兩個起了歹心,把我拖到旁邊的林子裡,事後還告訴我不許聲張,不然就殺了我。」
「事情就發生在三天前,我身上還有他們留下的傷,夫人可派人查驗!」
「怎麼早不說?」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婦人沒有暴怒,只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哽咽著道。
「我知道村上的人都很照顧我,這事若說了出去,他們定會為我出頭,到時候鬧起來都討不到好。」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蘇瀟當然相信那婦人說的是真的,也不可能派人查驗再行侮辱。
她看著那兩個漢子,「你們還有什麼好說?」
兩人都黑著臉,握緊了拳頭,很是不服,又無話可說。
蘇瀟原本是想把人趕出去算了,如今卻覺得不能就這麼罷休。
那兩人的妻子尚且可以說算是他們的內人,官府也無從管起。
但是受傷害的婦人和他們沒有半點兒關係,強暴婦女這種事兒撞到她手上來,她總歸要管一管。
蘇瀟伸手點了難民中四個年輕個高的漢子,吩咐道,「把他們兩個給我押了,稍後送去縣衙。」
那兩人原本就已經在暴怒邊緣,聽到蘇瀟這話更是直接炸了毛。
黑臉漢子兩步朝蘇瀟沖了上來,高高揚起胳膊,衝著蘇瀟揮下巴掌。
「你個臭婊子!給你臉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巴掌沒落下,被半空中的一隻手截住。
那雙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緊緊遏制住了黑臉漢子的手腕,膚色形成鮮明對比。
黑臉漢子瞪大眼睛,有些錯愕地看向袁相柳,他原本以為所謂的主君是個不堪一擊的白面書生,卻不想力氣超乎他想像的大。
而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袁相柳一腳踹在他腹部,將他踹飛了出去。
砰——
黑臉漢子摔到牆根兒下,捂著肚子半天沒喘上來氣。
另一個漢子見狀大驚,叫了一聲,「你們居然敢動用私刑!」
黑臉漢子被激發出火氣,忍過一陣疼痛後,從地上爬起來,又朝袁相柳揮拳沖了過來。
長臉漢子見狀,知道討不到好,乾脆也破釜沉舟,跟著黑臉漢子一起上。
他們平時在難民營里耍威風慣了,覺得兩個人就能收拾十幾個難民服服帖帖,這會兒收拾袁相柳一個也不在話下。
「你們想幹什麼!」唐密騰地站起身,吼了一聲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嚴華,「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幫主君!」
「不必。」嚴華還沒有動作,蘇瀟就擺手制止了他們。
說話的功夫,袁相柳已經和兩個漢子交上手了。
比起那日劫路的十個武夫,這兩人可以說是毫無功法和套路,也就只有那一身蠻力,連袁相柳衣服邊兒都沒碰著,就被一人一腳踢飛了。
這次袁相柳可沒留情面,兩人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粗粗的喘著氣。
蘇瀟只覺得掃興,本想拿這兩人給袁相柳練練手,結果這也太弱了,都沒有袁相柳施展的機會。
不過,袁相柳剛才那兩下子非常利落乾淨,看得出來比之前更精進了,這段時間的功夫果然沒白練。
蘇瀟拍了拍手,挽上袁相柳的手臂,「小柳,你的功夫又厲害了好多!」
袁相柳收斂了面對外人的冷意,面對她的時候永遠笑得溫柔無害,「也是謝當家教得好。」
「我覺得你現在說不定比謝當家還厲害!」蘇瀟很興奮,「什麼時候他們那個二當家過來就好了,到時候你和二當家對對招,聽說他是鎮遠鏢局功夫最好的,不知道你們兩個誰更厲害?」
「瀟瀟希望我更厲害,我就更厲害。」袁相柳半似玩笑道,說這話的神情卻很認真。
哪怕他現在還不是更厲害的那個,只要蘇瀟期望,他都會努力練到更厲害的那個。
「你功夫居然這麼厲害,你不是個書生嗎?」嚴華也湊過來,他也被袁相柳的身手給震驚了。
「怎麼和主君說話呢!」章大夫吹鬍子瞪眼,糾正他的稱呼。
其實章大夫和唐密也都給震驚了,萬萬沒想到,像個文弱書生的袁相柳居然有這樣一身功夫。看起來可是絲毫不比嚴華差。
嚴華也頗感興趣,掌心頂著另一隻手的指骨發出啪的一聲,躍躍欲試道,「主君,你想比武何必找那個什麼二當家,不如和我比畫比畫!」
「放肆!」章大夫朝他瞪過去。
嚴華的父親原本就是個糙漢子,教得嚴華也是無法無天,少年心性,心裡並無多少尊卑。
袁相柳並不在意這些小事,回了嚴華一句,「晚上回去再說。」
然後又吩咐他,「你把那兩個人綁上,走的時候帶上,送去衙門。」
嚴華對袁相柳這種有真本事的人非常崇敬,當即跳上前,接過大壯遞來的繩子,把那兩個人給捆上了。
他從前跟父親學過很多本事,系的繩索也是非常牢,別人都不容易解開。
因為剛剛那一番碾壓式的震懾,接下來再沒人敢當刺頭,整個詢錄過程異常順利。
而且並無人敢說謊,因為知道會有其他難民為了十文錢去指證,到時候更是罪加一等。
如此又篩選出了兩個品行不端的人,不過都沒有之前那兩個漢子那麼喪心病狂,蘇瀟放了兩人離開。
剩下的人,蘇瀟也給劃分了出來。
其中男女老少一共三十一個人做僱農,蘇瀟會先借這些人銀子和糧食,讓他們在桐鄉村安家,然後料理田地,等後面慢慢還這份錢。
僱農是相對比較自由的個體,不用簽賣身契,如果以後存夠了錢,自己買上幾畝田地,還能脫離僱農的身份。
當然,這需要的時間至少也要十年八年,畢竟僱農的收入實在太過有限,以前豐年的時候尚且都不容易存錢,況如今災年還沒過去,想也知道更費時間。
餘下的人蘇瀟全都收為己用,二十四個精心挑選的壯漢,兩個做飯的婆子,還有兩個少年跟著唐密學習算帳和認字。
這些人都相當於賣身給蘇瀟,是會簽賣身契的。
等蘇瀟準備好之後就去衙門過手續。
當然,相對的她也會給這些人飯吃,以後賺了錢,也會給這些人少量的工錢。
蘇瀟並不想如其他地主商戶那般苛刻,在條件允許的範圍之內,她願意最大程度給手下人寬鬆和各種福利。
把所有人全都安排完之後,已經是中午。
離開時,蘇瀟讓人把捆著的兩個漢子帶上馬車,回到縣城,直接就把人送進衙門。
袁相柳是三試榜首,又在縣令大人面前得臉,縣衙的衙役對他非常客氣,聽他簡單說了這兩個人犯的過錯,當即就把人提了進去,還笑著送袁相柳和蘇瀟出衙門。
「縣令大人會抽空審理判決的,等到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袁秀才。」
「好,那就麻煩兩位了。」袁相柳道。
「袁秀才客氣。」
蘇瀟看著兩個平時對商戶們平淡以對的衙役,卻對袁相柳點頭哈腰,越發感嘆士農工商。
士排在第一位,確實沒有爭議。
……
糧荒鬧了一整個冬季,也冷了整整一冬天。
從二月初開始,天氣回暖,到二月中旬,地裡面野草發芽長大,春漸無聲息臨降。
桐鄉村的村民們外出活動更多了,無論是家裡缺吃食的,還是有存糧的,都會去地裡面挖一些野菜,另外山上還有一種樹木,樹枝裡面含的澱粉含量比較多,雖說不怎麼好吃,但實在沒什麼吃也能用來果腹。
春天實在是個萬物生機的季節,難民們也開始了如火如荼地建房。
而被蘇瀟收做家僕的那些壯漢,經過幾日休養後,開始了每日的操練。
蘇瀟請了兩個武行的師傅,教這些人基本功和功法,這些漢子每日都會列成隊,繞著村子跑上幾圈。
村子越發熱鬧起來。
桐鄉村的村民經常在田間地頭遇到蘇家的僱農,和他們一樣,難民也都是挖野菜果腹的。
僱農和家僕不一樣,得自己想辦法解決一日三餐,雖然可以從蘇瀟那裡借錢,但終歸是要還的,他們也想儘可能地少借一些,到時候也就能少還一些。
春天地裡面各種野菜、野果子都很多,僱農白日建房屋,早晚和午間沒事的時候就出來挖些能吃的東西。
而往往在僱農挖野菜的時候,那些操練的漢子們也會在周圍跑過。
小小的村莊,一下多了六十多口人,房子都建了十幾所。
桐鄉村的村民們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味兒,看著那些野菜被僱農們挖去,就感覺像自家菜地里的菜被偷拿了一樣,特別不爽。
於是就有那坐不住的結伴去找村長。
「這蘇瀟銀子賺了那麼多,居然還讓自己手下的僱農去田間挖野菜,這野菜都被他們挖去了,咱們村人吃什麼呀?」
「村子裡一下就多了六十多口人,還是那麼多壯漢,要是這些人裡面有人起了歹心,大傢伙可多危險嘛!」
「咱們自己的村子還有那麼多吃糠咽菜的人,憑什麼讓他們在這兒占便宜薅羊毛?村長,你說這是不是有些太不像話了?給他們那麼些地方建房子,要是都開成荒地,也能種上一畝糧食嘛!」
眾人抱怨紛紛。
其實早在蘇瀟把生意做大之後,村里就有許多嫉妒她的人了。
村長看著這幾戶義憤填膺的村民,平時也都是些好吃懶做的,還有幾個漢子最愛打老婆,覺得女人就該低男人一頭。
村長叼著菸袋,吧嗒了兩口,然後輕蔑地笑了一聲。
「這話讓你們說的,怎麼就薅羊毛了?那田間地里的野菜,哪年也沒見讓大家挖禿了!」
「你倒說說哪片地的野菜都沒了?山上不是還有許多嗎?城裡人來也挖得,鄰村人也挖得,如何難民就挖不得?」
「而且你放眼瞧瞧,現在哪個村沒有難民?」
「縣太爺主張讓商戶們招攬難民,這可是咱們縣城一等大事,這些響應的商戶們,是給縣太爺撐面子,到你們嘴裡卻成了薅羊毛的,你們這是在質疑縣太爺的英明嗎?」
縣太爺那可是見了都要下跪的大官,村民們哪敢質疑,聽村長這麼說,都訕訕地閉了嘴,不敢說話。
但是面上卻仍舊不服。
村長將菸袋往炕沿上磕了磕,道,「這些難民們如果不收攏,到時候都變成山匪流寇,你們一個個地連門都不敢出,我看你們還有什麼膽子叫囂!」
「難民建房的地,都是免費給的批,不光是咱們村,別的村也有。你們要是有本事,也讓縣太爺免費給你們批,隨便你們建房子還是種地都沒人管!」
「一個個的,自家那一畝三分地都種不明白,還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
「你們這些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就是看蘇瀟生意做大了,沒討到便宜,心裡不爽。」
村民們一個個抿唇不言,心思卻是都被戳中了。
城中的那些商戶老爺他們只想巴結。
但蘇瀟是從村子裡出去的,原來都是和他們一樣是泥腿子,如今卻發達了,手下養著那麼多人,讓他們如何能不嫉妒?
「都給我消停回去,再讓我聽見你們亂嚼舌根,一律趕出村子去!」
村長撂下狠話,把眾人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