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獅子大開口
2024-06-22 23:04:09
作者: 煙花塵
「行。」趙乾安端著面碗往後挪了挪,抬眼打量對什麼都好奇的蘇玉文,「我和這小子一起?」
「嗯。」蘇瀟點頭。
蘇玉文不服被看成毛頭小子,反駁道,「你也沒有比我大多少好吧?」
他看著趙乾安,也就是不過二十的樣子。
「那可大不少,我今年二十五了。」趙乾安得意一笑,「你得叫哥哥。」
「……」蘇玉文。
「你騙人的吧?」他覺得趙乾安看起來根本就沒有那麼大年紀。
蘇瀟也沒想到趙乾安有這麼大,看著真不像。
「哥天生娃娃臉,顯年輕罷了,不信哪天給你看戶籍,這點兒小事兒還用騙你?」
趙乾安把面吃完了,一抹嘴,對蘇瀟說。
「我這幾天準備準備,出門在外,這小子我會幫你多照顧點兒的。」
「謝了。」蘇瀟起身。
「誰讓你照顧。」蘇玉文不服氣的嘀咕了一聲,也跟著蘇瀟往出走。
「最近山匪猖獗,還有道上打劫的,你們來回小心點兒。」
送蘇瀟他們出了門,趙乾安囑咐了一句。
蘇瀟這已經是第三次聽說山匪的事兒了,看來是真的比較猖獗。
……
辦完了一天的事,傍晚,趕馬車回村的路上,蘇瀟教了蘇玉文幾招防身術和攻擊技巧。
蘇瀟從八歲開始就和蘇父一起上山了,早些年山林面積比如今還要大,山上有常住的一個老獵戶,曾經是鏢局的總鏢頭,歲數大了幹不了走鏢的行當,才去山上當獵戶。
老獵戶身手很好,而且與蘇瀟非常投緣,每每蘇瀟和蘇父上山,老獵戶都會邀請他們去木屋裡面吃吃喝喝。
時不時還教蘇瀟一些防身術。
後來蘇瀟年紀漸漸大了,老獵戶教她的就更多。
一直到蘇瀟十五那年,老獵戶去世,因為無妻無子,是蘇父把老獵戶下葬的。
就葬在山頭一處風景好的地方,每年都會帶著蘇瀟去祭祀一二。
蘇瀟跟著老獵戶學的本事不少,所以才能在村中凶名在外,不光是因為她是個屠戶,還因為她身手確實挺厲害的,一般的男子真不是她的對手。
如今山賊匪徒猖獗,她自覺自保應該不難,但擔心遇到什麼事情,蘇玉文不敢下手,她一個人顧不了兩個人,徒增危險。
畢竟是從小到大連牲口都沒宰過的人,蘇玉文是小麼,也是被家裡寵大的。
蘇瀟最初也是不敢下刀,都是練過之後,膽子才越來越大。
「真遇上了山匪,你只管狠狠砍劈就是,不要露怯,也不要害怕,若是不敢下手,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蘇瀟一邊交代蘇玉文,一邊赫赫生風的揮舞著手中的殺豬刀。
「那些都是山賊山匪,和普通百姓不一樣,傷了殺了都沒什麼,官府也不會追究,你只管狠狠下手就是。」
「但要是你遲疑,可能在那一瞬間就會沒命。」
「明白嗎?」
「明白!」蘇玉文點頭,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用力的揮出一刀。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強壯有力的時候,這一刀凌空破風,很有幾分意思。
蘇瀟滿意點頭,「回家也好好練練,再教教堂哥,以後等鋪子開了,堂哥村上縣城兩頭跑,也得有些防身技巧才行。」
「放心吧,肯定原樣教授。」蘇玉文拍拍胸脯保證。
「啊……」
蘇瀟還沒答話,前面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喊叫。
蘇瀟握緊了手中的刀,抬頭往前張望了一下。
這段路是個大上坡,馬兒走的就比較慢,遠遠能看見前面幾百米開外的路上停著一輛馬車,車棚擋著,看不到車上發生了什麼。
蘇瀟從板車上面站了起來,直接一躍跳到了馬上,伸手拍了兩下馬屁股,大黑走得快了一些。
「怎麼回事?是誰在喊叫?前面不會有山匪吧?」
蘇玉文警惕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刀,隨時準備蓄勢待發。
說話間,離那輛馬車越來越近了,兩車快要靠到一起的時候,蘇瀟看見前面的馬車上面被踹下來一個人。
「百無一用是書生,居然還敢和老子叫板,可去你娘,哈哈哈!」
一個聲音粗獷的男人哈哈大笑,駕著馬車就這麼離開了。
被踹下車的男人在地上滾了兩滾,倒在了路邊。
蘇瀟遠遠看著就覺得熟悉,待馬車到跟前時,發現還真的是袁世儒。
袁世儒身上繡著暗紋的白色長衫因為沾了泥土,污濁不堪,一條腿上隱隱透出了血跡,浸濕了衣服下擺。
他此時正抱著自己那條腿痛苦哀嚎。
「救命啊,我的腿!」
「袁世儒!?」蘇玉文一驚,趕緊跳下了馬車,「這是怎麼了?你這是怎麼回事兒?腿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袁家一家人都不是什麼好人,原來袁相柳在的時候,每個人都欺負磋磨過袁相柳,蘇瀟對於袁世儒就像是對呂清河一樣,沒得好感。
呂清河掉陷阱,她懶得理會,袁世儒這樣子,她也不想多管。
可是蘇玉文已經跳下車了,她也只能將馬車停下來。
蘇玉文與袁世儒沒什麼過節,又因為袁世儒是讀書人,對其印象還可以,而且此時情況緊急,他並沒有多想,先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袁秀才,你沒事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山匪,山匪劫道……搶了……我的銀子和馬車……」
袁世儒雙手捂著腿,一邊忍痛的撕哈,一邊解釋道。
「原來剛才那輛馬車是你的呀!」蘇玉文恍然大悟,「那些人實在是太猖狂了!」
居然搶了銀子還不算,還搶馬車,搶馬車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傷人。
蘇玉文看著袁世儒的腿,血越流越多,顯然是傷得不輕,也顧不得再多問什麼,將人給抱了起來,回身放到了馬車上。
「哎!」蘇瀟本想阻攔,卻慢了一步,蘇玉文已經把人給放上來了。
蘇玉文一鬆手,袁世儒咣當一聲栽到了板車上,眼淚都給疼下來了。
「好疼啊,我的腿,你們快帶我去看大夫!」
「堂姐,咱們快回村子裡通知一下袁家人吧,讓他們找個大夫給袁秀才看看。」蘇玉文著急的說。
他也並非是什麼聖母,只是村里鄉親的,大家都在一處長大,他看著袁世儒的遭遇,心裡恨那些山匪,也怕家裡面其他人也遇到這種事情。
蘇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妥協了,揮動鞭子驅趕馬車前行。
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就當是跟著湊湊熱鬧好了,畢竟人都被搬上車了,也不好再一腳踹下去。
這邊已經靠近村子,往前又行了一盞茶的功夫,就進入了村中。
大晌午的,村民們都在家裡面歇晌,村路上都不見什麼人影。
蘇瀟直接將馬車趕到了袁家大門前。
跳下馬車,不等她進去通知袁家人,袁世儒不停的哀嚎就把袁家人給引出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天吶,我兒!」
袁大這幾天沒做活兒,也在家裡,和王翠花一起出來,王翠花一看到這情形就大叫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先前出門的時候不都好好的,怎麼都是血?兒啊!你到底怎麼了?」
王翠花撲到板車上面,一頓哭嚎,聲音那叫一個震耳欲聾。
惹得蘇瀟直皺眉,往旁邊躲開兩步。
別人原來說婦道人家,她還嗤之以鼻,但看了王翠花才知道,什麼叫婦道人家。
不解決事兒,就一味的哭,除了惹得人煩心之外,也沒什麼作用。
袁大到底是個男人,更能經得住事,雖然也是六神無主,但還是勉強自己冷靜下來,當機立斷道。
「快去村醫那裡,這腿耽誤不得,趕緊看看是傷了皮肉還是骨頭,抓緊時間讓村醫給治一治,要是落下了殘疾,可要影響以後科考的!」
王翠花這才回過神來,推著板車,恨不得直接把袁世儒給推到村醫那裡去。
可板車是很沉的,而且連著馬,她這麼用力一推,倒是惹得大黑有些生氣,一邊嘶叫,一邊撩起了蹶子。
「大黑!」蘇瀟伸手拍了馬屁股一下,讓大黑老實點兒。
袁大這會兒功夫已經湊到她面前,一臉焦急的道,「蘇瀟,你趕著馬車,快送世儒去村醫那裡!」
他雖然著急,但還是有著高高在上的命令語氣。
好像從前對袁相柳那樣的頤指氣使。
蘇瀟不吃他這一套,右手籠起了鞭子,輕輕擊打在左手掌心。
「這裡距離村醫家也不算遠,袁叔背著袁秀才過去,也是一樣不慢的。我這馬剛才被翠花嬸子驚嚇,有些生氣了,怕不能很好的聽話,快些將人送過去。」
「你!」袁大氣結,張口就想辱罵蘇瀟。
蘇玉文拉了拉蘇瀟,「堂姐,人都救了,就順便送過去吧,也費不了多少功夫,怎麼說也是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都有用得著的地方。」
「是啊,瀟瀟,算是婆婆求你了,幫幫我們吧。」王翠花這廂也軟了語氣,求著蘇瀟。
為了家裡最有出息的頂樑柱大兒子,她不得不暫時服軟。
蘇瀟嘆了口氣,驅趕馬車朝著村醫家去。
就當是看在蘇玉文的面子上好了。
不然她才不要理會這一家人。
桐鄉村就只有一個大夫,住在村子中間,姓劉。
劉大夫醫術馬馬虎虎過得去,平時給村上的人看一些頭疼腦熱風寒還是夠用的,只不過像是袁世儒這種情況,就有些棘手了。
到了村醫家裡,把人抬到了床上,劉大夫一番檢查後,面色凝重。
「腿部骨折有些嚴重,裡面的骨頭摸著都錯位了,我倒是也能給治,但是不敢保證治好之後不落下瘸腿的毛病。」
王翠花一聽這還得了,頓時又哭了起來。
「我兒是秀才,以後要考舉人當大官的,要是真的瘸了腿,可怎麼參加科考!」
「大夫,你好好給治,只要能不瘸腿,我們肯定多付銀子!」袁大也商求。
劉大夫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也是拿袁家人的強人所難沒辦法。
「不是我不給你們好好治,實在是我這醫術水平就在這裡,這骨頭斷了本就難治,就是縣城裡面的醫館,也不敢保證一定不會落下瘸腿的毛病,你們也別強人所難吶。」
本來快要痛暈過去,神智有些不清醒的袁世儒此時也掙扎著坐了起來,叫道,「我不要當個瘸子!我不能當瘸子,我是要做大官的!」
「別動,別動!你越動傷口流血越多,失血過多也是會死人的。」
劉大夫忙過去安撫他,被這一家人弄得滿頭大汗,一邊擦汗,一邊道。
「這樣吧,我先給你們把血止了,然後你們把人送到縣城的醫館,找個名醫好好看看吧。說不定還有辦法。」
蘇瀟一聽這話,轉身就想走。
她可不想再當免費勞力,把人往縣城送了。
她又不欠這家人什麼。
但是袁大快她一步,先去門口堵住了她的去路。
「蘇瀟,咱們村子裡除了地主家,就只有你養馬車,你得幫幫忙,把我們世儒送到縣城去。」
「是啊,蘇瀟。」王翠花也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你可是相柳的媳婦兒,論輩分,這是你大伯叔,你怎麼能眼睜睜看家人遭難卻不管呢?」
蘇瀟也是被這家人的厚顏無恥驚呆了,當初收她五兩銀子的彩禮,可沒見拿她和袁相柳當一家人。
磋磨了袁相柳這麼多年,沒見他們有絲毫於心不忍和自我反省。
現在卻來道德綁架這一套。
她是吃那套的人嗎?
蘇瀟冷笑了一聲,倒是不急著走了,衝著袁大抬了抬下巴。
「行吧,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兒上,我就為你們出一趟馬車。」
還沒等袁家夫婦兩個欣喜,蘇瀟就道。
「我這馬車平時趕集也經常會帶村民的,他們坐我的車,也都是給錢的。」
「既然咱們是一家人,我就收你們少一些也無妨,五百文錢,我送你們去縣城。」
蘇瀟現在根本不差這三五百文,她就是存心想要噁心袁家人,也不可能給袁家人白做工。
那樣就太對不起這麼多年在袁家受苦受難的袁相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