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審問
2024-06-20 14:36:25
作者: 玉籠煙
蕭言舟腳下一挪,又擋住了鴉影看向謝蘅蕪的視線。
「說吧。」
鴉影躬身,卻遲疑:「陛下…奴以為此事乃機要,旁人不可……」
「說。」
蕭言舟淡聲吐出一字,將鴉影壓得低下了頭。
「……是,還請陛下娘娘隨老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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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影原先還想試探一番謝蘅蕪出現在此的原因,然看蕭言舟的態度,應當是不需要了。
他走在前頭,不是回眸看一看身後人,像是確認蕭言舟一行是否跟上。
但其實,是在觀察蕭言舟是否真如所言那般,頭疼。
鴉影暗暗瞧了兩三次,蕭言舟皆是容色無波的模樣,偶爾皺一皺眉,也像是因過於濃重的血腥味。
他生怕被發覺異常,沒再多看。
左右有那藥粉在……
他取出鑰匙,打開了最深處那間牢房的大門。
鴉影躬著身,慢吞吞走到一側,點燃了牢房中唯一的一盞燭燈。
蠟燭已燃得只剩下一小截,燈座下蠟油堆積如淚,幽微燭火跳動,光影在牢房中人的面上明明滅滅。
「陛下,奴審問過,此人言刺殺並無人指使,但奴查得其身上毒粉,乃與當年蠱毒之源類似。」
「奴盡力審問,但他只願與陛下親口說明。是以……奴才冒昧請陛下過來。」
鴉影說話時,謝蘅蕪從蕭言舟身後探出幾步,看向那刺客。
牢房中並無任何近似床榻的東西,連乾草垛都沒有,那人被腕粗的鐵鏈鎖住了手腳,限制在牆根處。
偏偏,還是讓他站著的。
男人低垂著頭,身上的衣裳殘破,已被鮮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本顏色,有些黏膩地貼在身上,像是粘在了傷口裡。衣角處緩慢下滴著粘稠血液,在腳邊已然形成了一小攤。
遠遠瞧著,簡直像一個血人。
饒是謝蘅蕪在早上時剛見過他,此時也認不出來了。
她眯眸,想看又不敢看,手不知不覺已經抓在了蕭言舟腰上玉帶。
感覺到腰間輕微的拉扯,蕭言舟頭也不回,抬手將謝蘅蕪的腦袋摁了下去。
「不敢就別看。」
鴉影不免錯愕,為蕭言舟言行間不自覺流露出的維護與縱容。
上一次見到這兩人……簡直如血海深仇一般。
蕭言舟側眸,凌厲眼風如刃,刺地鴉影收回了窺探的目光。
「孤分明記得,沒有下令,讓你來審問。」
鴉影低著頭:「回稟陛下,實是事出有因……」
「畢竟這刺客妄圖行刺,又傷了太后娘娘,罪孽深重,其餘人生怕審問不得力,才交給了奴。」
鴉影的聲音既有太監的尖利,又有因衰老及常年與毒作伴而有的嘶啞,向指甲刮過鏽鐵,令人不適。
蕭言舟眉頭微皺,不想再聽他多說。
算了,等知道鴉影賣的什麼關子,再數罪併罰也不遲。
他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謝蘅蕪不想與鴉影離得近,是以也抬步跟上。
走近了,原先沒看清楚的東西,也變得清晰起來。
男人被拷起的雙手鮮血淋漓,謝蘅蕪先前以為那是沾上去的血,湊近瞧了才發現,原來是他的十個指甲都被拔了。
不僅如此,他的指尖上還悉數刺著細針。
她眼瞳微縮,想起此前自己也險些如此。
她下意識往鴉影的方向看去,卻發現牢房入口處,不知何時已經沒有了鴉影的身影。
連霍珩也不見了。
謝蘅蕪皺了皺眉,品出許多古怪。
她再轉過頭,見蕭言舟正摩挲著下頜,半垂著眼打量人。
「陛下……」
她想提醒他鴉影不見的事情。
蕭言舟側過臉,與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謝蘅蕪閉了嘴,微微俯身向上看去,發現男人似乎閉著眼,像暈了過去。
蕭言舟淡著臉,往後退了幾步,目光在四下掃過,像是在尋找有什麼可用的東西。
然牢房內除了一些刑具,便空空蕩蕩,何況刑具上也沾著血,蕭言舟顯然嫌棄,並不想用。
正此時,消失的鴉影去而復返。
蕭言舟並未回頭,卻問:「霍珩呢?」
「指揮使有事,奴方才送他出去了。」
蕭言舟笑一聲:「他的膽子,何時這般大了?」
鴉影默然,沒有答話。
「罷了,你過來,把他弄醒。」
蕭言舟說著,拉著謝蘅蕪的手到了一側。
鴉影應是,舀過一瓢辣椒水,向男人潑去。
嘩啦一聲,男人的指尖輕輕動了動。
鴉影又潑了一回。
男人低垂的頭動了動,自喉間發出「嗬嗬」的氣流聲,伴著痛苦的嗚咽,顯然是疼極了。
鴉影冷聲道:「陛下來了,有什麼話,趕緊說。」
男人又喘息許久,那辣椒水是熱的,潑在傷口上,疼痛更是鑽心噬骨。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蕭言舟的方向,低聲:「離得這麼遠,哪裡說得清……」
「不識好歹。」鴉影說著,拿過一旁的鞭子要抽去。
蕭言舟抬手,制止他的動作。
「你知道的事情,值得孤細聽嗎?」
男人想扯嘴角笑一笑,可惜扯動臉上傷口,讓笑容扭曲。
「那可太值得了……」
「陛下就不想知道,是誰害了你嗎?」
「只要陛下過來,我便全部告訴陛下……」
謝蘅蕪輕扯一扯蕭言舟的衣袖,見他回眸,便與他搖一搖頭。
此人說的這些,都是要讓蕭言舟靠近他。
這其中沒有什麼古怪,她是不相信的。
蕭言舟遞與她安撫的眼神,隨後向男人走去。
謝蘅蕪不放心,趕緊跟上。
蕭言舟在其面前站定:「說吧。」
「是……」
男人抬起血跡斑駁的臉,說出一字後便沒了下文,腮部卻動了動。
謝蘅蕪剛覺有異,想拉開蕭言舟時,異變陡生。
從其口中噴出一股細密的粉末,直衝向蕭言舟面龐。
蕭言舟立刻屏息躲開,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與此同時,鴉影閃身上前,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扼住男人的咽喉。
像是阻止他繼續有下一步動作,但男人因傷早已太過虛弱,被扼住後不久,便漸漸沒了氣息。
謝蘅蕪扶著蕭言舟,眉頭緊蹙擔憂。那粉末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小心吸了,後果……後果誰知呢?
啪嗒一聲,從男人口中掉出一個中空的小竹管。
顯然方才,男人便是將此物含在口中,等蕭言舟靠近時噴出了裡頭的粉末。
但他在刑獄司已經呆了數個時辰,難道鴉影會沒有發現嗎?
除非……
謝蘅蕪冷然睨向狀似補救實則滅口的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