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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刑獄司

2024-06-20 14:36:23 作者: 玉籠煙

  由於刺殺發生後謝蘅蕪便回了宮,眼下距離出發時,不過才過去了一個半時辰,差不離到了午膳的時候。

  謝蘅蕪便留在紫宸宮與蕭言舟一同用過了午膳,午睡了一會兒後,蕭言舟仍不願放她走,留她在身邊陪著自己看摺子。

  謝蘅蕪百無聊賴,一手支頤,盯著蕭言舟的側顏發呆。

  盯著盯著,蕭言舟的字跡便有些亂了。

  他手中一頓,側眸睨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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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蘅蕪也不躲,還向他笑了笑。

  他輕輕嗤笑一聲,換了本摺子批改。

  這一批似乎比其他摺子的時間要長許多,謝蘅蕪足用目光將他的側臉細細勾過十遍,還不見他換一本。

  她視線下移,停頓在他筆下奏摺。

  謝蘅蕪的眼睛緩緩瞪大,忍不住傾身向前試圖瞧得更仔細些。

  蕭言舟哪是在批奏摺,分明是在摺子上亂塗亂畫。

  畫的……畫的是……她?

  謝蘅蕪看著蕭言舟筆下的自己斜倚在榻上,穿的……穿的是那鮫月紗衣!

  她騰地紅了臉,慌忙伸手掩住了奏摺。蕭言舟被她這麼一搗亂,筆下歪了歪,成功在畫面上留下一團墨痕。

  他不免可惜地輕嘖一聲。

  「陛下,這是……這是奏摺!」

  謝蘅蕪紅著臉低斥,奏摺都是要送回去的,蕭言舟在這上面畫這荒唐東西,豈不是往人手裡送笑話和把柄嗎。

  蕭言舟抬眉:「你看看是誰的?」

  謝蘅蕪這才緩緩挪開手,定睛看向署名處。

  崔左丞啊……

  她再看去,摺子裡頭寫的,是關於反對岫書苑與太學相接之事。

  「這種摺子,孤沒有理會的必要,塗便塗了。」蕭言舟漫不經心,看著正蹭在關鍵處的墨痕可惜道,「阿蘅要是不湊上來,孤就珍藏起來了……」

  謝蘅蕪瞪他。

  蕭言舟噙笑受了,變本加厲道:「罷了,畫上的東西終是假的。」

  「阿蘅親自穿給孤看看,才是好的。」

  謝蘅蕪聞言,氣呼呼地打了他一下。

  蕭言舟輕笑,拿過摺子放在一邊燭火上燒了。

  「趙全。」他一邊燒著,一邊對趕來的趙全說道,「若是崔左丞問起他的摺子,便說丟了。」

  趙全瞥一眼空中帶著火星翻飛的紙屑,選擇裝瞎:「是。」

  —

  處理完奏摺,還沒能歇息多久,霍珩便來求見。

  「陛下,鴉影請您親自去刑獄司一趟。」

  蕭言舟眼皮未抬:「不去。」

  「可是……」

  「審問刺客的事情,怎麼又是鴉影在做了。」

  「陛下容稟,屬下特地囑咐過,但刑獄司的其他人說,鴉影打著陛下的名頭十分強硬地將人搶了過去。他在刑獄司做事久,沒人敢忤逆他……」

  蕭言舟面色淡淡:「那便忤逆孤,是嗎?」

  霍珩垂頭不言,聽蕭言舟低笑一聲。

  「他愛審便審,要孤做什麼?」

  霍珩面露疑色,小心抬眸,看向蕭言舟身旁的謝蘅蕪。

  謝蘅蕪若有所覺,輕聲:「陛下,那妾身先回去了吧?」

  「不必。」蕭言舟將手搭在她肩頭,將人按住,看著霍珩道,「說。」

  霍珩見狀也不再猶豫,直言:「鴉影說,發現了有關陛下蠱毒的線索,請陛下過去看一看。」

  霍珩的視線被書案遮擋著,因而沒有看見,在蕭言舟平靜面容下,忽然握緊了扶手的手掌。

  謝蘅蕪低眸,看手背因用力而顯出青色筋脈形狀,凸起細瘦線條,指節處也泛起白色。

  她覆住他的手,輕輕握了握。

  蕭言舟的力道驟然鬆開。

  「如此……走吧。」

  他起身,謝蘅蕪也跟著站起。

  霍珩覺出不對勁來:「娘娘也要去嗎?」

  蕭言舟回眸,皺眉道:「你留在這等孤,那裡不乾淨,別髒了你的眼。」

  「不是有陛下在嗎?」謝蘅蕪揪住他衣袖,柔聲,「陛下不是說,只要有你在,妾身什麼都不用怕。」

  蕭言舟想自己確實說過這話,但好像……不是這麼用的。

  「不行,那裡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蕭言舟冷臉,果斷回絕。

  謝蘅蕪軟聲,像是退讓了,可惜依然拉著他衣袖的手表明了她堅決的態度。

  「不行,妾身不能永遠躲在陛下後頭。何況,那蠱毒也不單單是陛下的事情。」

  她抬眼,認真說道:「妾身也該知道。」

  霍珩看一看這個,又看一看那個,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由撓了撓頭。

  蕭言舟蹙眉,神色更陰沉。他看著謝蘅蕪,後者也執拗地回望他,半分不退讓。

  片刻後,蕭言舟收回視線。

  「好。」

  他雖是應了,卻頗不情願,給的回答也相當惜字如金。

  謝蘅蕪聞言綻開笑,踮腳親了他一下,小跑著回去換一身衣裳了。

  現在穿的這件裙擺太過寬大,在那種地方多有不便。

  霍珩來不及收回目光,猝不及防將一切收入眼底,更看見那冷麵帝王抬手摸了摸被親吻的地方,唇角盪起一絲笑意。

  震驚之餘,他收到了蕭言舟的眼神警告。

  霍珩慌忙低下頭,不敢亂看了。

  —

  昏暗刑獄司內,謝蘅蕪亦步亦趨跟在蕭言舟身後,其後則是霍珩。

  蕭言舟緊握著她的手,不時回頭小聲提醒。

  刑獄司內關押的大多是重犯,各個都遍體鱗傷,平日裡都鎖在牢房一角休養。聽到有人來的動靜,他們也只懶懶抬眼,又漠不關心地低下了頭。

  謝蘅蕪換了一身勁裝,總算不會像穿著宮裝那般醒目。

  但也只是一點。

  只消遠遠瞧一眼,就會發現她與這裡如何格格不入。有犯人目露垂涎之色,但礙於跟前的蕭言舟,無人敢多盯著。

  昏昏搖晃的燭火下,隨處可見或暗淡或鮮紅的血漬,三人的身影在這些血漬上被拉長明滅著,顯得有些森冷可怖。

  血腥味濃稠而刺鼻,像是如有實物一般沖入鼻間,加之兩側若有若無的黏膩視線,令人幾欲作嘔。

  謝蘅蕪緊緊鎖著眉頭,唇瓣抿成了一條筆直的線,神色異常僵硬。

  蕭言舟回眸瞥一眼:「怕了?」

  謝蘅蕪屏住呼吸,小聲:「沒有……」

  蕭言舟抬一抬眉毛,沒再多問,但腳下加快了許多。

  大約一盞茶後,一行人終於找到了鴉影。

  這裡是刑獄司最深處,亦是鴉影最常待的地方。

  「奴參見陛下……」他行過禮後,看見蕭言舟身後的謝蘅蕪,神色微滯。

  「……參見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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