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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一梳梳到尾

2024-06-20 14:35:50 作者: 玉籠煙

  謝蘅蕪輕輕應了一聲,兩人沒再說話,只靜靜地,聽著對方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蕭言舟懷中溫暖,抱得又舒服,謝蘅蕪半眯起眼,覺得又有些困了。

  ……不成,這可不成。

  蕭言舟適時問起:「你與她們都說什麼了?」

  

  謝蘅蕪便將和那些夫人們說的事兒仔仔細細講了,這些事,問一問霍珩便也知道了,但蕭言舟就是想聽她親口說罷了。

  聽她說這些有的沒的,平白有種安心感。

  謝蘅蕪兀自絮絮著,說到了國公夫人。

  她嘆一聲,憂愁道:「陛下你說……妾身的事情,到底該如何與他們開口呢?」

  蕭言舟沒回答,倒是抬手去卸她頭上的釵環了。

  謝蘅蕪似乎也不是想要個回答,繼續說著:「若是妾身主動開口,也顯得太有目的了。可不開口,哪有機會讓他們自己發現呢?」

  她埋怨:「若是妾身的胎記是長在顯眼的地方就好了。」

  蕭言舟冷不丁道:「若是顯眼,恐怕阿蘅會先被別人發現。」

  謝蘅蕪一頓,想也是。

  要是顯眼……崔太后說不定是最先知道的人。

  哪還輪得著她知道自己生身父母的時候。

  她嘆聲:「那該怎麼辦……」

  蕭言舟撥弄著她發上步搖的流蘇,玩笑道:「不如孤在先蠶禮上安排個滴血驗親,讓你們相認如何?」

  謝蘅蕪氣得杵了一下他胸口處,步搖上的流蘇隨她動作晃蕩,啪地抽在蕭言舟手背上。

  怎麼他半點不為此事苦惱似的。

  分明這是個該慎之又慎的事情才對。

  蕭言舟旋即收手,安撫般地摸了摸她發頂。

  「好了……孤會給你想法子的。」

  他嘴上這樣說著,實際心中也沒底。

  這種事,哪有什麼所謂周全法子呢。

  謝蘅蕪哼了一聲,知道他也是在安慰自己,沒再追問。

  索性就岫書苑的事又聊了一會兒。

  這期間功夫,蕭言舟成功將她頭上那些髮飾盡數除下,原先整齊的髮髻也因他這般亂了起來。

  謝蘅蕪說完事,充滿怨念地望了他一眼。

  蕭言舟自知理虧,低聲猶疑:「孤給你……重新挽發?」

  謝蘅蕪抬眉,想這倒是難得。

  「好啊。」她爽快應下。

  蕭言舟心中一呵,想她還真是不客氣。

  --

  有蕭言舟在的時候,謝蘅蕪還真能腳不沾地。

  比如現在,便是他抱著自己坐到了妝鏡前。

  蕭言舟拿過妝檯上的玉梳,捧起她一邊頭髮,正要梳下去,卻見鏡中的謝蘅蕪欲言又止地望向他。

  蕭言舟動作一停,問:「怎麼了?」

  謝蘅蕪猶豫著,小聲說道:「陛下,梨落為妾身梳頭的時候,都會用些髮油的。」

  蕭言舟嘖一聲,看妝檯上諸多瓶瓶罐罐,一時頭疼。

  真是麻煩。

  但他又不願在謝蘅蕪面前暴露自己不認識的事情,於是硬著頭皮,隨意揀了一個蓋子上繪了花兒的。

  謝蘅蕪瞳孔微縮,抬手制止他。

  「陛下……這是香粉,搽臉的。」

  蕭言舟面無表情地哦一聲,轉而去取旁邊的小罐子。

  「……這是口脂。」

  「……這是珍珠粉。」

  「……這是裝螺子黛的盒子。」

  ……

  謝蘅蕪忍笑,將髮油遞到了蕭言舟手中。

  蕭言舟仍是面無表情的模樣,看著冷靜,但耳根已然紅透了。

  謝蘅蕪十分乖覺低眸,給他留了一點顏面。

  但蕭言舟又犯了難。

  這東西……怎麼用啊?

  謝蘅蕪等了一時,悄悄抬眼,就見到蕭言舟在對著手裡的東西發怔。

  她忍不住出聲:「陛下用梳子沾一點,梳在發尾就好。」

  蕭言舟咳嗽一聲,冷聲:「孤知道,用你多嘴。」

  謝蘅蕪抿唇一笑,垂眼下去。

  尋常髮油都帶著些香,但謝蘅蕪用的是特質的,自然沒有香氣。

  蕭言舟依著她的說法,先從上至下將發梳順了,才沾上髮油,輕輕梳著發尾。

  他雖是冷著臉,動作卻很輕柔。

  頭上髮根處傳來輕微的拉扯感,也不疼,只是有些酥酥的。謝蘅蕪舒適地嘆一聲,復又望向了鏡中。

  菱花鏡里,美人長發披散,黑如墨雲,身後俊逸郎君神情專注,細緻小心地梳過每一寸髮絲。

  謝蘅蕪眼睫一顫,腦海里浮現出幾句話。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

  鏡中,蕭言舟抬起眼看向她,兩點漆眸像是凝在她身上。

  謝蘅蕪後知後覺,自己竟是將所想給說出來了。

  她抿緊了唇,試圖含混過去。

  蕭言舟抬眉:「怎麼不接著說了?」

  謝蘅蕪眨一眨眼,想當然是因為本來她就不該說出來的。

  以及……這下一句,是三梳兒孫滿地啊。

  這說出來,顯得自己多麼急不可耐似的。

  她慌忙轉開話頭:「陛下,妾身覺得差不多了,可以不用梳了!」

  蕭言舟意味深長地哦一聲,卻不放過她:「無妨,孤可以繼續聽阿蘅說。」

  謝蘅蕪見此,蹙眉扶額角,哎呦道:「陛下,妾身忽然覺得頭好疼啊……」

  蕭言舟漠然:「阿蘅,這有些太假了。」

  謝蘅蕪的身子微妙一頓,旋即繼續哎呦道:「不是呀陛下……那些首飾壓在頭上沉得慌,現在解開了,妾身還是有些頭疼。」

  「梨落都會給妾身按摩按摩的……」

  她小聲嘟噥:「莫非陛下是不願意,才不信妾身之言嗎……」

  蕭言舟哼笑一聲,知道她在激將,偏偏自己還真忍不了。

  說他比不上一個宮人?怎麼可能!

  他溫聲:「阿蘅都這樣說了,那孤……就給阿蘅按摩一下吧。」

  蕭言舟的聲音聽著溫和,謝蘅蕪卻覺得陰惻惻的,仿佛有一股涼氣直竄到脖子後頭。

  --

  一炷香後,謝蘅蕪為自己方才的激將而後悔。

  蕭言舟不止給她按摩了頭皮,還將手順下去,順帶按過了肩頸。

  如果說在頭上還感覺不出來什麼,那麼在肩頸處,可就太明顯了。

  蕭言舟多少有些公報私仇的意思,力道大得讓她酸痛無比。

  謝蘅蕪疑心自己要被他按摩得散架了。

  然她自己開的口,說什麼也不能叫了停。

  謝蘅蕪抿著唇,偶爾實在忍不住,才輕嘶了幾聲。

  但蕭言舟的力道,似乎更大了。

  再也不讓他按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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