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驚變

  李伯言看著孫胖子笑了一下，說道：「孫局長，還是你合我的心意。等你到了大限的那一天，我一定親自來接你下去。到時候閻君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會太為難你。十八層地獄那樣的地方隨便走幾趟，好不容易下去一次，刀山火海什麼的也該見識見識，姓楊的小子，我還落下了什麼沒有？」

  楊梟見了這個李伯言，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他快速地從樓上走了下來，站在孫胖子身後，朝李伯言賠了個笑臉，說道：「差不多了，類似下油鍋的小把戲不說也罷。」

  孫胖子聽了就是一縮脖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回頭看了一眼楊梟，酸溜溜地說道：「老楊，看不出來，你這就算是在陰司那邊謀上差事了？恭喜恭喜啊，過去之後，我一定代表民調局，以及你敬愛的吳主任，每逢清明、七月十五這樣的日子都去緬懷你。下面沒錢花了你就張嘴，燒個十萬二十萬的冥幣我還是捨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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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孫胖子提到吳仁荻，楊梟的膽子似乎又大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孫胖子，又把話圓了回去，說道：「這個暫時不需要了，吳主任那邊交代我的事情多，一時半會兒也抽不開身。我還是繼續待在民調局好了。」

  李大陰司似笑非笑地看了楊梟一眼，說道：「姓楊的小子，我知道你最近這兩年找到了新靠山。不過有件事情和你說清楚，這麼多年以來，你縱神弄鬼犯了陰司的大忌，我們之間的帳早晚都要算清楚。」

  說到這裡，李伯言頓了一下，目光上移，盯著楊梟的白頭髮說道：「不要以為白頭髮就是你的護身符，不怕告訴你，像你一樣的白髮人在下面也有好幾個。他們生前哪一個都要強過你十倍百倍，不過大限到了的話，是誰都攔不住的。我等著你那一天早點到來。」

  李大陰司的話剛剛說完，有些惶恐的楊梟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又傳來了一陣敲門的聲音。就在眾人扭臉看向門口的時候，突然，窗戶那邊傳來了一陣哨聲，隨後，「啪」的一聲，一個易拉罐大小的鐵疙瘩打碎了玻璃，從外面扔了進來。

  邱不老看到這個鐵疙瘩之後，對西門鏈三個人大聲吼道：「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露頭！」他的話音剛落，就見地上的鐵疙瘩自動扭動起來。扭動了幾下之後，鐵疙瘩上面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針眼，稍微停頓一下，這些針眼突然向四面八方射出來無數鋼釘。

  邱不老大聲示警的時候，西門鏈三個人已經第一時間找了掩體躲了起來。西門鏈將沙發放倒，人鑽進了沙發下面，老莫和熊萬毅直接躲在了沙發後面。就在鐵疙瘩裡面的鋼針飛出來的前一刻，楊梟一把將孫胖子推進了洗手間，然後他和邱不老也快速躥了進來。看他倆一臉驚恐的樣子，就知那個鐵疙瘩應該是個不得了的東西。

  最後一個進來的是李伯言，本來他距離洗手間最近，但是李大陰司自恃身份，不肯第一個進來。一直等到孫胖子他們三個人都進來之後，才一步邁進了洗手間。可惜就是慢了這一拍，客廳已經響起了「嗖嗖」的聲音。

  李伯言的身子頓了一下，進到洗手間之後，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的肩膀和小腿處各中了一根鋼釘，就這麼一會兒，傷口處的血肉已經化成黏稠的黃色液體。這時，客廳裡面傳來了女人和那個鬼差的慘叫聲。

  邱不老和楊梟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出去查看的意思。邱不老頓了一下，向外面喊道：「你們三個藏好了，不要出來，那是暴雨斷魂針，一共有三波鋼針射出來，哪怕被一根鋼針射中，我也救不了你們。」

  邱不老的話音剛落，客廳裡面又響起一陣「嗖嗖」鋼針發射出來的聲音，這次鋼針發射出來的時候，已經聽不到女人和鬼差哀嚎的聲音了，想來他們倆應該已經死透了。這時邱不老看向李伯言的臉上也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您這樣的傷勢沒事吧？」邱不老看著李伯言的手上腿上已經化掉了一半的皮肉，繼續說道，「我帶著應急的傷藥，不過放在客廳裡面，您再忍耐一下，第三波鋼針發射完之後，我就去拿藥，希望不會太晚。」

  「不用那麼麻煩了，這種毒只能熔化皮肉，還傷不了魂魄。只可惜我這副皮囊算是徹底廢了。」李伯言看了看自己的傷口，苦笑了一聲，說道，「這副皮囊說不上多好，但是勝在合體。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找到這樣合適的了。」

  他倆說話的時候，客廳外面響起第三波鋼針發射出來的聲音。這時，李伯言突然抬頭，一團黑霧從他的七竅中飄了出來，在孫胖子三人眼前凝結成了一個人形。這道人形霧氣依稀有一些李伯言的影子。

  化作了霧氣的李伯言，說話的聲音也變了，他用好像金屬一樣的聲音說道：「我再去找一副皮囊過來，這段時間你們自己小心……」話音落時，這團霧氣已經滲進了牆中，轉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外面鋼針發射的聲音已經停了。邱不老探頭向客廳里看了一眼，確定不會再有鋼針發射出來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從洗手間走了出來。過了五六秒鐘，楊梟和孫胖子也從洗手間裡面走了出來。

  出來之後看到落地窗的玻璃已經碎了一地，客廳牆上密密麻麻地釘著比頭髮絲稍粗一點的鋼針。地上躺著兩具血肉已經完全融化的白骨，應該就是女人和那個倒霉的鬼差。運氣最好的是再無常，他倒地的位置正好是鋼針發射的死角，那兩人的骨頭上都插滿了這種鋼針，而再無常周圍半米範圍之內連一根鋼針都沒見到。

  比起再無常，邱不老更關心自己的三個手下。他向三人藏身的地方大聲喊道：「西門，你們三個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西門鏈將沙發推開，露出身子，回頭看了老莫和熊萬毅一眼說道：「沒事，我們三個人都沒……」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在外面的夜色中，又一個一模一樣的鐵疙瘩划過一道拋物線，被丟在客廳的地板上。

  再次見到這個鐵疙瘩，眾人的臉上都是一驚，孫胖子三個人轉身就向著洗手間的位置跑回去，西門鏈再次將沙發扣在自己身上，熊萬毅和老莫繼續趴在沙發後面一動不敢動。

  邱不老最後一個回到洗手間，與此同時，客廳裡面再次響起發射鋼針的聲音。中間停頓了片刻，發射鋼針的聲音再次響起。在一片「嗖嗖」聲中，孫胖子突然皺起眉頭，對邱不老說道：「老邱，不是我說，這次的聲音不對。」

  邱不老歪著頭聽了片刻之後，突然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他大喊了一聲：「只有發射的聲音，沒有打中之後的聲響！中計了！」當下，他將洗手間裡面的衣架挑著浴袍掛在門外。片刻之後，將浴袍收了回來，就見浴袍上面連一根鋼針都沒有。

  「出事了！」邱不老一個箭步從洗手間裡面躥了出來，就見剛剛扔進來的鐵疙瘩不停地發出「嗤嗤」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有數不清的鋼針從裡面發射出來，卻連個鋼針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蓋在西門鏈身上的沙發已經被掀開，西門鏈他們哥仨已經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原本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再無常消失得無影無蹤，看樣子是有人趁大家驚慌躲藏的時候，打暈了西門鏈三人，將再無常劫走。

  當時邱不老來不及多想，直接從光禿禿的窗台上跳了出去，片刻便消失在了黑夜當中。本來楊梟想要跟過去，卻被孫胖子一把攔住。孫胖子指著地上被利器斬斷的腳鐐說道：「老楊，晚了，讓老邱自己去追吧。先把大官人他們弄醒，看看能不能問出來是誰打暈他們的。」

  想了一下，楊梟也覺得孫胖子說的靠譜一點。他去洗手間裡接了杯涼水，淋在三個人的臉上，將他們激醒。

  不過西門鏈哥仨醒過來之後，孫胖子也沒有問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剛才「嗤嗤」的鋼針聲讓他們三個根本不敢露頭，老莫和熊萬毅趴在地上，連怎麼暈倒的都不知道。西門鏈也只是感覺到壓在身上的沙發被人掀開了，還沒等他抬頭看是誰，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至於再無常去哪兒了，他們就更說不清楚了。

  「不是我說，你們的命倒是不小。」聽了他們三個人的回答，孫胖子眯縫起了眼睛。圍著他們三個暈倒的地方轉了一圈，又走到剛才再無常倒地的位置，站在那裡看了半晌，突然向楊梟問道：「老楊，老邱追了這麼長時間，他能感覺到再無常的氣息嗎？」

  楊梟怔了一下，說道：「如果你不說這個，我還真的沒有反應過來，前兩次都沒有感覺到再無常的氣息，現在能感覺到他向東邊快速移動。不過他的移動速度比起前兩次慢了不止一個檔次，邱主任在追他，兩個人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照這個速度，邱主任別想追上再無常，再無常也不太可能把距離拉得更遠。」

  聽著楊梟說完，孫胖子突然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吳仁荻的那把弓弩。快速將弓弦掛好，又裝上了一支弩箭，才繼續向楊梟問道：「老楊，有人把再無常救走了，為什麼只能感覺到再無常一個人的氣息？救他的那個人去哪了？」

  「救再無常的人應該是把自己的氣息掩藏起來了，兩個人分開跑，再無常跑得快一點，由他吸引追兵……」說到這裡，楊梟也明白過來了。他的雙手一抖，兩根銅釘分別出現在他的手中。頓了一下，他在原地轉開了圈，說道，「那個人根本就沒走，他留在這裡，等再無常逃走，我們回民調局之後，他再從這裡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說話的時候，楊梟已經原地轉了幾圈。不過在他的眼裡，似乎並沒有明確的目標，最後只能向孫胖子問道：「如果那個人沒走，他藏在哪裡最不容易被我們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