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因由

  孫胖子給了她「最後一次機會」之後，女人將她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她其實並不算是這個圈子裡面的人，和外面槍手有瓜葛的也只有床上那個被爆頭的男人。這一男一女是情人關係，男人是南京一家古玩店的老闆，因為口碑的問題，他那家古玩店的生意並不好，有的時候還需要向女人借錢度日。

  不過就在三四年前，男人突然大方了起來。不但還清了女人的錢，還帶著女人全國各地四處遊玩，他掙錢的飯碗——那家古玩店卻不管不顧了。古玩店一個月只開七八天，也是冷冷清清的不見有什麼人進去。

  在女人的一再追問之下，男人說了實話。多年之前他收了一本老舊的線裝書，因為年代久遠，又沒有好好保存，這書的封面早就被撕掉了，前面幾頁紙滿是油跡污漬，後面還缺了十幾頁。勉強算是一本有年份的殘書吧。

  如果有封面的話，多少還能賣倆錢，但這本書殘破不堪的，男人將它擺在店裡，是想試試能不能蒙一下不懂行市的外國人。這本殘書擺在他店裡好幾年了，還沒有一個人拿起來過。

  也就是三個月之前，男人看店的時候實在無聊，把這本書拿出來隨便翻看了幾頁。這本書是用半白話文寫的，裡面記錄了一些明清兩朝佛道兩家的怪異事件。每一個事件的結尾還有註解，註解里詳細寫了佛道兩家是用了什麼樣的術法，以及使用術法處理事件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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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一段記錄了明朝嘉靖年間，有人用鬼運之法從紹興縣衙偷取官銀的事件。結尾註解描述了鬼運之法的陣法以及要點，開始男人並沒有當回事，只是看著有趣而已。後來他看這個陣法也不複雜，所需的工具自己店裡差不多都有。當時也沒想太多，臨關門的時候，在自己的店裡擺了這麼一個陣法。

  開始男人也沒當回事，第二天開店的時候都忘了陣法的事情。但等他進到店裡，竟然發現在櫃檯後面擺放的銅盆裡面出現了滿滿一盆的百元大鈔。這些錢都是沒怎麼流通過的新鈔，一摞一摞的大概有二三十萬。

  男人嚇得趕緊關了店門，將這些鈔票藏了起來。這店裡他也不敢待了，早早地關了店門，帶著那一大包莫名其妙出現的鈔票回了家。

  回家之後，男人用點鈔機清點了數額，一共是三十八萬的現鈔。這些錢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來的，更不敢拿出去亂花，便鎖在了家裡的大衣櫃中，就這麼提心弔膽地過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店裡，將能買到的報紙都買了一份，沒有發現昨天哪裡有被盜竊的新聞。

  擔驚受怕地過了三五天，正巧趕上房東來收房租。男人實在沒有辦法，最後大著膽子回家，用那些莫名其妙出現的鈔票支付了房租。有了這個開頭，男子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反正不花也花了，花一萬跟花三十萬也沒有什麼區別。

  就這樣，男人把之前不敢吃不敢玩的都享受了一遍，足吃足喝了一個多月，那三十多萬也見了底。剛過上的好日子眼看就要結束了，男人一咬牙，又擺了一次鬼運之法。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還是上次那個銅盆，男人又看見了滿滿一盆的鈔票，清點之後，又是三十八萬。

  得知男人有了這樣的本事，女人也欣喜若狂，開始盤算怎麼從他的口袋裡面摳出來一筆錢買房買車。

  女人的高興勁還沒有過去，男人突然消失了一段時間。開始女人還以為他是另有了新歡，罵了幾天大街之後，男人忽然又出現了。

  男人再次出現之後，變得神秘起來。開始動不動就消失一段時間，他的店裡也開始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古董，慢慢地，他古玩店的生意竟然起死回生，慢慢地好了起來。不過從男人再次出現開始，鬼運之法的事情也絕口不提了。

  在女人的一再追問下，男人總算說了實話。他前些日子失蹤，是被一個神秘部門的人抓走了。起因就是鬼運之法，原來那些錢都是從當地的銀行裡面搬過來的，銀行在清點金庫的時候發現了問題，報了警，警察查看了金庫的監控錄像之後，發現那些錢是憑空消失的。這樣的案件他們處理不了，最後就交到了那個神秘部門。

  因為男人是用鬼運之法搬過來的錢，對於那個神秘部門的人來說，想要抓他其實是一件相當簡單的事情。只要有一個能看見鬼魂的人，一路跟著就能找到正在等數錢的男人。

  男人被帶走之後，本以為自己要蹲十幾年的大牢，沒想到的是，那個神秘部門來的人，只把他關了幾天，讓他保證不再使用鬼運之法去獲得不義之財，寫了保證書之後就把男人放了。

  事情到此並沒有結束。過了一段時間，那個神秘部門的人，又找到了他，讓他幫忙出手一批古董。男人不敢不答應，但是接到古董的時候，男人差一點被嚇傻了。他是吃古董這碗飯的，一眼就看出對方給他出手的古董，年代最晚也是唐宋的。裡面有幾樣甚至是春秋戰國時代的古物，拿出去絕對是國寶級的。

  男人本來不敢接這樣的古玩，但是對方許諾賣出去的錢二人七三分帳，看在錢的分兒上，男人也就咬牙答應了。

  男人之前也認識一些喜歡古玩的大老闆，將他們帶來看了古董之後，這些大老闆也震驚了，一番討價還價之後，男人陸續將這些古董出手，雖然大頭分給了那個神秘部門的人，但是到手的錢比之前用鬼運之法的時候還要多得多。於是男人把女人也拉了進來，在交易古董的時候，讓女人也來打下手。

  就在前幾天，男人突然又消失了幾天，女人還以為他又去找那個神秘部門的人拿貨了，但沒想到的是，男人再出現的時候，對女人說那位老闆有事情吩咐他們去辦。

  具體的事情還是二人入住了度假村之後，男人才告訴她的。說是他倆要化裝成另外兩個人，把一個人帶出來。具體怎麼說話，男人負責，不需要她來操心。他們倆只要把人平平安安地送到地方，之後的古董買賣就按照四六分成。只是沒有想到雖然把人帶了出來，最後還把男人的命送了。

  聽了女人的話，孫胖子皺起了眉頭，向她問道：「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叫什麼你一點都不知道？」

  女人點點頭，指著男人的屍體，說道：「每次見面都是他去的，後來有幾次我也跟著去了。但是那個人一聽說，還沒等我們到，人已經走了。每次稱呼那個人都是叫他老闆，也不讓打聽他叫什麼名字。」

  「不是我說，看來他算計你們兩口子不是一天兩天了。」孫胖子眯縫著眼睛看了看女人，隨後掏出手機，找出高亮的號碼打了過去。把這裡的情況都匯報給了高亮，電話裡面先是沉默了一段時間，半晌之後才聽到了高局長的話：「你們待在原地不要亂動，我現在就去把這個情況和陰司那邊說一下，看看他們的意思吧……」

  說完，高亮的聲音頓了一下，像是在考慮什麼事情。好在沒讓孫胖子等太久，片刻之後，高亮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胖子，那個人的事你不要插手，我親自去查。還有一件事，還有誰知道打死陰司鬼差的是局裡的子彈？」

  孫胖子聽了，裝作信號不好，向前走了幾步，和西門鏈他們幾個人拉開了距離，確定他們聽不到之後，才說道：「這個你放心，就我和老莫知道這件事。老莫您是知道的，這哥們兒和死人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嘴最嚴了。」

  高亮「嗯」了一聲，接著對孫胖子說道：「雖說那個來接人的陰司鬼差是內鬼，不過畢竟是被我們的子彈打死的。傳到閻君那裡也不好交代，胖子，你想想辦法，給那個陰司鬼差換一個死法。」

  孫胖子說道：「這個您放心，一會兒我就想個辦法，沒什麼事情我就掛了……」

  掛了高亮的電話之後，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對西門鏈眾人說道：「你們先找個地方躲躲，一會兒陰司的人就要到了。」

  西門鏈不明白為什麼要躲，但還是拉著再無常、女人和剩下的一名鬼差去了裡面的房間。這幾個人離開以後，孫胖子將他的匕首抽了出來，對準了禿子頭上的傷口捅了進去。隨後快速地將短劍拔出，照葫蘆畫瓢，又給死在床上的男人腦門頂上也來了這麼一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總比陰司那邊的人一來就發現禿子是死在民調局子彈上面的好，誰知道是不是你們民調局設的圈套？這樣起碼能爭取一點時間，只要能抓到幕後的那個神秘人，就什麼都好辦了。

  處理完這兩具屍體，孫胖子也去了西門鏈他們那邊。十幾分鐘之後，孫胖子的手機響了起來，打電話來的是高亮，他讓孫胖子他們在度假村裡面再待一天，現在馬上就要天亮，新一批的陰司鬼差來不及趕過來，他們最快也要等到今天晚上才能到。

  聽到還要再待上一天，孫胖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對電話另一頭的高亮說道：「老闆，我們倒是能等，不過現在屋子裡面有兩具屍首，窗戶玻璃也被打碎了。這樣的情況你讓我們再待一晚，不用等到晚上陰司鬼差來接人，上午警察局的人就能把我們接走了。」

  等孫胖子說完，高亮在電話裡面說道：「這個不用你操心，趁天還沒亮，你帶上所有的人回你們之前的那座度假屋。把屍體留在這裡，一會兒會有專人過來清理。」

  「出去？老闆，你開玩笑吧？」孫胖子有些無奈地對高亮說道，「不是我說，外面有個拿著槍的人正等著我們出去。現在出去就是往槍口上撞，楊梟和大官人他們可能沒事，你看看我這身材，能躲過子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