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傻子
2024-06-19 03:47:52
作者: 孟夏知時
「就算有什麼我又能如何?」車子緩緩地停在了小區的樓下,左月堯將車子熄了火,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偏轉過身子定定地看向蘇弦,神色有些冷淡,「你覺得,我有資格過問你這些嗎?我又以什麼身份過問?」
蘇弦的心,一下子就堵得難受了,她恨恨地瞪了回去,「左月堯,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左月堯不再看她,「還是那句話,除非我聽到我想聽的,否則,我們就兩看兩相厭。」
兩看兩相厭?
她倒是想厭!
蘇弦賭氣地打開了車門,拿了包就走,她真懶得搭理這個人了,真真是氣死個人!
沒走多遠,腰間突然多了只手,身體很快被勾進了熟悉而溫暖的懷抱,蘇弦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奮力抵抗,「孤男寡女,夜黑風高的,也不怕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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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月堯難得勾了勾唇,「那天晚上大庭廣眾之下你都不怕丟人,我怕什麼。」
蘇弦吃癟,她就知道,這會是她一輩子的恥辱。
左月堯再次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紅腫的地方,聲音一下子變得溫柔,「知道怎麼冷敷嗎?」
蘇弦真想翻白眼,「我又不是個傻子。」
「我以為你是個傻子。」左月堯將人放開,又將她腰間的衣服往下拉了拉,「要不然當初怎麼會編個劈腿的理由來跟我分手。」
「你......」蘇弦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的手指掠過她的長髮,動作溫柔而輕緩,「你的兩個好姐妹,為了你還真是操碎了心。」
叛徒!
兩個大叛徒!
蘇弦心中暗罵。
但她知道,這兩個大叛徒是真的心疼她,為她好,她又怎麼真的忍心責怪她們呢。
她也知道,她們希望她跟左月堯能重歸舊好,可她們不知道的是,橫跨在她跟左月堯之間的,是另一個更現實的問題。
「你就別上去了,我估計夕冉現在正難受著,我上去好好跟她聊聊。」
「嗯。」
蘇弦歪了頭,心情輕鬆了些。
這才對嘛,這才是她認識的當年的那個左月堯嘛,要是每次都這樣聽話,那該多好啊。
「後天什麼時候出發?」
「下午兩點多的火車,現在交通便利了,村裡的路都通了,所以來回方便很多。」
「我送你。」
「不用了,你工作那麼忙,我自己過去就行。」
「也好,我後天下午也有個會要開。」
蘇弦皮笑肉不笑,「感情你說了句客氣話唄。」
「不是。」左月堯回答得很認真,「如果你要我送你,我可以不參加會議。」
蘇弦心下一暖,擺了擺手,「算了吧,左醫生可是日理萬機的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誤了您的大事。」
「上去吧。」黑色的眸在紅腫的鼻樑上定了定,「往後要降溫了,早晚溫差大,出門記得帶件外套。」
蘇弦忍著心裡的悸動,裝作很是敷衍地點點頭,「嗯嗯。」
說完轉身離開,每走一步,就感受到身後的視線越發的灼熱了幾分,灼得她的背脊火燒火燎的。
知道他沒有離開,但她卻不敢回頭。
「丫頭。」
蘇弦的心,猛地一緊,在心跳加速中緩緩轉過身來。
她看到他立在微弱的燈光下,雖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卻帶給她一種強烈的孤獨感。
借著燈光,他們彼此相望,他沒有馬上開口,她便耐心地等著。
許久之後,透著深沉的聲音傳來。
「回去後,幫我跟趙叔問聲好,告訴他,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看他。」
她真的很想問,什麼才算有機會。
但她不能問,因為答案,其實已知曉。
如果不碰觸敏感的話題,他們之間或許能和平相處,一旦碰觸,氣氛就會變得無比的尷尬。
事實上,他們的再次重逢,本就是尷尬的開始。
蘇弦回到家裡,直接去了陸夕冉的房間,果然,那丫頭的心情還是沒好起來,正一臉幽怨地趴在床上。
蘇弦暫時放下了自己的心事,走過去跟陸夕冉聊起了天。
大致是些安慰的話,這丫頭其實也好哄,聊著聊著心情也就好起來了,不過她唯一堅持的一點就是,從此以後,她不想再看到任尚了。
趁此機會,蘇弦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你對那個許健,是真的喜歡嗎?」
陸夕冉認真地想了想,「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好,要不要跟他試試,但現在我決定了,我決定跟他試試。」
「啊?」對於這個轉變蘇弦十分意外,「你認真的?」
「嗯。」陸夕冉點著小腦袋,「發生今天這件事之後,我想了很久,我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好好找個男朋友了,也省得爸爸媽媽總為這事兒替我著急。」
「我覺得許健就挺好的,今天他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也沒生氣,也沒有抱怨任何人,還一直打電話安慰我,讓我別多想。」
確實,目前來看,許健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給他們留下的印象都很不錯,如果他的確是個表里如一的人,那跟夕冉倒也般配。
「要不是今天這件事,我或許還沒辦法這麼快做決定呢。」
得!蘇弦暗下替任尚哀悼。
任爺啊任爺,你今天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蘇弦沒再提起任尚,也不想替那小子說什麼好話了,事實擺在眼前,錯了就是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像夕冉這麼單純簡單的丫頭,是不可能接受那般粗暴無禮的舉動的。
往後,任尚要想改變夕冉對他的看法,恐怕很難了。
「夕冉,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蘇弦再次想到了秦楚的事,難免擔心。
「嗯,你說嘛。」傾訴之後,陸夕冉的心情也漸漸好起來。
「在沒有真正了解對方,沒有百分百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前,要保護好自己。」蘇弦擔憂道,「我的意思,你能聽明白嗎?」
「我明白。」對著一向很信服的人,陸夕冉十分聽話地回道,「你放心吧弦弦,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蘇弦這才放了心。
她確實不是小孩子了,卻依然保持著大學時候的純真,這樣的性格,在這個複雜多變的世界,想簡單的生活是非常難的。
所以,她希望夕冉,能找到一個能真正疼愛她,保護她的男人。
第二天,蘇弦見到了溫何,然後兩人一起去見了一樁強姦案的嫌疑人,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名叫曹樂。
受害者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子,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卻被人勒死在出租房裡,而曹樂平日裡跟這個女子關係最為密切,自然成了警方的第一嫌疑人。
但曹樂矢口否認,說事發當日他雖然見過受害者,但是是為了討要欠款的事,最後討要不成,他就生氣地離開了。
出來後,溫何找了處安靜的地方,這才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一屍兩命,造成的影響很大,上面要求儘快破案,但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找到任何其它的證據,所以目前對這個嫌疑人而言是很不利的。」
自古以來,一些轟動的案子,為了儘快破案有個交代,也會有冤假錯案發生,這已不是什麼怪事,而且僅憑嫌疑人的口供,無憑無據,根本沒有說服力。
蘇弦聽出,溫何的為難在哪裡。
他的壓力,看來也不小。
既不想冤枉了好人,更不想放過真正的壞人,還要頂著上面的重重壓力,這需要很大的毅力和勇氣。
蘇弦在溫何的身上,看到了正義二字,正閃閃地發著光,她突然覺得,能跟他做朋友,是種難能可貴的榮幸,畢竟,現在隨波逐流的人,太多太多了。
正說話間,蘇弦的手機響起來了,當她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無奈地接起。
是父親打來的電話,一般這種電話不外乎兩件事,一件是家裡又需要添置什麼新物件兒了,讓她幫著買一買,另一件就是家長里短,比如村上誰家的老人過世了,誰家的姑娘兒子結婚了,誰家夫妻離婚了......
父親的電話總沒有個時間準頭,什麼時候打,打多久,全看他的心情。
蘇弦也習慣了,有時候電話開著免提放在一邊,手裡繼續忙著工作的事。
記得以前,父親是極少給她主動打電話的,自從她開始往家裡匯錢後,父親才漸漸變得主動起來,尤其是今年,父親打電話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
詢問式的「餵」了一聲,話筒里傳來的內容讓蘇弦足足愣了好幾秒。
「我在火車站了,你記得到那邊接我。」
蘇弦聽得一臉蒙圈,這些年來還總是跟不上家中這位祖宗的思路,不確定地問道:「你現在坐火車來我這裡?」
「要不然呢。」對面顯得有些不耐煩:「我就一個閨女,不去你那裡,還能去哪兒?」
是不是太突然了些?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
蘇弦很頭疼,但深知他這位父親一旦倔起來,鬼都繞道走,無奈之下只能妥協:「路上注意安全。」
連為什麼突然過來都沒說一聲,電話就被掛斷了,蘇弦無奈地看了溫何一眼:「我爸過來了,看來明天我回不了鶴雲嶺了。」
溫何顯然也很驚訝:「怎麼說來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