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歸途
2024-06-19 03:46:47
作者: 孟夏知時
於是她用手指戳了戳左月堯的腰,先發制人:「你就不怕你女朋友吃醋嗎?」
左月堯牽起了她的手:「如果你承認吃醋了,我就告訴你我們聊了什麼。」
她偏不想如他的願:「我不太想知道你們聊了什麼?」
「好。」
他們並肩走了一會兒,他還當真沒再提起這事了。
蘇弦清了清嗓子:「我覺著吧,你要是覺得不告訴我會很憋得慌的話,我也能勉強聽一聽的。」
「不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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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一會兒,蘇弦又念叨:「當然,我不是想干涉你的隱私啊,咱倆也是簽了協議的關係嘛,既然關係成立了,終歸要做點什麼來證明關係存在的意義,對吧?」
「比如?」他勾了勾唇。
「比如,如果你有什麼想說的,可以跟我說說之類的。」
他停住了腳步,笑得既儒雅又暖心:「前提,你得承認你吃醋了。」
「行吧。」堂堂一個法律系的說不過一個醫學系的,傳出去真給法律系丟臉,蘇弦也只好認了這命,誰讓對手是左月堯呢:「我承認了。」
「承認什麼?」
「有點吃醋。」
「只是有點?」
「只是有點。」
「也行,總比沒有好。」
因為這句話,蘇弦突然笑了,頓時覺得左月堯原是這般容易滿足的人。
他還真是說話算話。
「她想退出實驗小組,換個人跟我搭檔。」
「是因為咱倆的事嘛?」
「她擔心你誤會。」
蘇弦埋下頭,嘟囔了一句:「我是不是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什麼?」左月堯沒聽清。
「沒什麼。」大大方方的迎上別人投來的目光:「那你怎麼說的?」
「我說。」左月堯颳了刮她的小鼻尖兒:「我女朋友很懂事。」
頓時,蘇弦的心尖尖兒上,噼里啪啦的綻放了好多五顏六色的煙花,美得一塌糊塗。
從他大大方方地牽著她的手走進人們的視線之後,從開始的議論紛紛到如今的習以為常,停留在他們身上的目光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越來越少,他們的結合已成了大家接受的常態。
眾人都秉持著一句話: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他依舊為他的專業而忙忙碌碌,但只要有空餘的時間,基本都會跟她在一起,因為這個,任尚沒少抱怨,暗戳戳的罵了左月堯不知道多少遍,說他見色忘友,被罵的人不但沒有改正,反而樂得自在,一張英俊的臉上寫滿了知足。
蘇弦也很忙,忙著上課,圖書館,社團,還有家教,她的床頭靠里的位置放了一個小豬的儲蓄罐,儲蓄罐里裝著她一點點攢下來的錢,只要有人民幣往罐子裡放,她的兩眼都是放著光的。
夕冉曾問她,這些錢攢下來幹什麼用,她暫時還不知道做什麼用,但看著豬肚子越來越飽的樣子,就很知足。
所以蘇弦的知足和左月堯的知足,總好像有那麼一些些的不同。
戀愛的酸臭味讓蘇弦體會到了什麼是快樂,但並不會因此而荒廢了學業,她始終知道自己的重心在哪裡,不爭不吵,踏踏實實的日子。
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便又是一個春節,一個蘇弦要踏入十九歲的春節。
她掰著手指算了算日子,離春節也沒幾天了,糾結著要不要回去,她計算著來回的開銷,同時也在計算著回去的話要離開左月堯多少天。
如今的她終於能體會到當初嗤之以鼻的情侶之間的那份戀戀不捨了。
糾結的這天,蘇長林來了電話。
這是她從家裡出來後,父親主動打來的第一個電話。
蘇弦接起來,聽到自己的父親直截了當的問了一句:「春節回不回來?」
突然就有了不想回去的衝動:「還沒想好。」
「不回來也好,耳根子清淨,你趙叔他們擔心你在外面吃不好,讓我帶句話給你,吃好點,養胖點,別跟個燒火棍一樣。」
父親的形容詞總是別具一格,蘇弦也不惱,只淡淡地回了句:「如果回去的話,我會告訴你的。」
電話掛斷,蘇弦嘆了口氣,左月堯坐在她的身邊,自她頸後伸過來的那隻手摸著她的臉頰:「不想回去?」
「嗯。」明明不想回,但說出來又覺得有些絕情。
「春節的意義本就是團圓,況且你一個人在這裡我有些不放心。」
蘇弦嘟噥著嘴:「你變了。」
左月堯輕笑:「我可沒有打算留在這裡陪你過春節,早在一個月前,爸媽就下了死命令,春節是一定要回去的,否則以我爸的脾氣,非拿根棍子殺到學校來把我趕回去不可。」
蘇弦突然就想像了一下,左月堯被他的爸爸拿著棍子趕回家的場面,忍不住笑道:「你還有怕的人啊。」
左月堯的那隻手始終沒從她的脖子上拿下來,反而輕輕地捏了捏她最近好歹長了點肉的臉頰:「不是怕,是尊重。」
蘇弦抿著嘴嘆了口氣:「明明還比我小几個月,說話跟個老頭子似的,我剛剛是開玩笑的,我可沒打算讓你在這裡陪我。」
這句話是真的,她不能因為自己的糾結而影響到左月堯的正常人生,但經他這麼一說,她就決定回去了。
回去的那天,原以為他會來送行,結果都快出發了,也沒見著人影,只有她跟夕冉兩個人依依惜別的畫面。
左顧右盼,一步三回頭地等了好久也沒見著想見的人,又再次看了看火車的出發時間,只好暫時拋開了不舍。
萬萬沒想到的是,等她顛簸了一路已經到了村口的時候,他的電話簡訊也沒見著一個。
蘇弦突然有些煩躁,往常她一個人來來回回,沒有牽掛一身輕鬆,怎麼談個戀愛還把自己談得多愁敏感了起來,這實在不像自己。
她把手機塞回了包里,迎面碰上了熟悉的人,蘇弦揚著聲音高高興興地打著招呼。
「誒呀,丫頭回來了啊!前幾天我們還在說丫頭去大城市了,會不會不回來了呢。」
「你這話說得,好像咱丫頭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似的,瞧你這張嘴。」
「是是是,該打,我們丫頭從小到大就乖巧懂事,你看看,出去一趟,又長高了一些,這小臉蛋越來越水靈了。」
「丫頭啊,大城市是不是很漂亮?」
「丫頭,在學校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
即便有些問題她不想回答,但她還是一一地做了答覆,對於不帶有任何目的的關心,她不忍拒絕,不能冷漠。
這些都是對她有所照顧,看著她長大的人啊,她怎麼捨得冷落了他們呢。
跨進院門,一股廉價的煙味繞在了鼻尖,蘇長林正坐在屋外的凳子上,抽著煙。
「我回來了。」
明明是親人,卻疏遠得連個陌生人都不如,蘇弦低低地告知了一聲,便轉頭走向了自己的屋裡。
屋裡雖暗淡狹小,但是她生活了這麼多年,對點滴的存在都有著深厚的情感。
「你趙叔讓你回來後去村委會一趟。」
蘇弦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行李後準備去找趙叔,在路過蘇長林身邊的時候,將一件黑色的外套放在了他的膝蓋上。
「順路買的。」
蘇長林在她背後表示不滿:「少花這些冤枉錢,我還能在家凍死不成。」
瞧,好好一個人就是不會說人話,蘇弦懶得搭理她,小跑著往村委會去了,大老遠就看見趙叔在村委會的門口踱來踱去。
她跑上前,甜甜地喊了一聲「趙叔」。
趙叔就跟看到自己的親閨女似的,滿臉堆笑的衝著她招手:「丫頭,快快快,快來,聽說你今天回來,趙叔給你留好東西了。」
趙叔把她領到辦公室里,還是那張有了些年頭的小桌子,還是那扇貼著透明膠的窗戶,只是小桌子上堆了些東西,趙叔指著那些東西道:「瞧瞧,豬腿肉,臘腸,大鯽魚,哦對了,還有這個。」
蘇弦看著趙叔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一眼便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我下午特地跑去鎮上取回來的,你拿著,吃的穿的別虧待了自己。」
蘇弦鼻子酸酸的,比起蘇長林,趙叔更像個合格的長輩,她不肯拿那個信封,趙叔直接塞到了她的口袋裡:「讓你拿著就拿著,這又不是從我口袋裡掏的,這是村委會跟上面申請來的,你安心用著。」
在學校里,因為有了左月堯的幫助,她已經成功申請了助學金,而且以她的成績和能力,相信大二的時候獎學金也一定不是問題,之所以這麼努力,只是不想再靠著救濟過日子。
可趙叔似乎對她的骨氣並不感興趣,一股腦的將東西提在手裡,提不下了還塞給她幾根臘腸:「走,叔給你送家去!」
蘇長林一見趙叔,粘在凳子上的屁股終於挪動了,迎來上來,將趙叔手裡的東西接了過去。
「村長,這怎麼好意思,平時就讓你照顧了。」
蘇弦也沒從父親的臉上看出一丁點不好意思,她跟趙叔說了聲謝謝,轉身去了父親的屋裡,將信封放在了柜子上,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手機拿出來看了看。
左月堯的簡訊終於來了,她連忙點開:到家了嗎?
蘇弦噘著嘴回:哼。
左月堯:原計劃是要去送你的,臨時有點急事,這樣也好,省得某人分別的時候哭哭啼啼的。
蘇弦:你才哭哭啼啼,姐我不是那號人。
左月堯:想我嗎?
蘇弦:想。
左月堯:有補償。
蘇弦:什麼補償?
左月堯:沒想好。
蘇弦: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