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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補償

2024-06-19 03:46:48 作者: 孟夏知時

  年三十的白天,蘇弦把家裡里里外外地打掃了一遍,放眼背著手悠閒自在地到處閒逛的蘇長林,蘇弦恨不得將掃帚塞到他手裡,奈何老子為大,只好作罷。

  吃過晚飯,累得跟狗一樣的人抱著從灶膛里扒拉出來的烤地瓜,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上,吃得滿嘴烏黑,接二連三的鞭炮聲敲打著耳膜,涼意掠過鼻尖,蘇弦嗅了嗅鼻子,抹了一把嘴上的殘留,抬頭看了看五光十色的天。

  盯著五彩斑斕的煙花欣賞了一會兒,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蘇弦那隻黑乎乎的手往圍裙上擦了擦,從口袋裡捏出手機。

  外面的熱鬧跟她本無關,她只欣賞,但卻無法感同身受,孤獨和落寞總在最熱鬧的時候上演,已經習以為常。

  左月堯的簡訊讓她此刻的涼意稍稍有了些溫暖,千里之外,竟也有了一個能讓她思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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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月堯:丫頭,新年快樂,許了什麼新年願望?

  蘇弦:沒有。

  左月堯:許一個?說不定能實現呢。

  蘇弦:那就希望我將來能賺好多好多的錢。

  左月堯:就這?

  蘇弦:嗯,是不是很實在?

  左月堯:確實很實在。

  電視機在父親的房間,她不想聞到那刺鼻的菸草味,索性也不看什麼春節晚會了,簡單的洗漱後便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裡,脫了衣服上床,用被子將自己裹了個結實後,從包里取出書本開始看。

  她的春節總是驚人的相似,團圓,熱鬧都是別人的,而她,只與書為伴。

  後來左月堯打了電話過來,她剛喂了一聲,就聽到電話里吵鬧的聲音,應該是家裡來客人了。

  於是這通電話打了等於白打,左月堯在長輩的呼喊聲中快速地掛斷了電話。

  像這種情況,換做一般人會怎樣?

  大概是要鬧一鬧情緒的,但蘇弦沒鬧,她堅定地認為自己是一個十分大度又懂事的女朋友。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蘇弦的手機收到了好多跨年的祝福簡訊,都是來自於她所認識的人,甚至還包括何欣晚的,她都抱歉的一一回復了。

  她原本也想守著跨年的鐘聲給左月堯發個祝福的簡訊,但計劃鬥不過變化,在跨年鐘聲敲響的時候,她早就呼呼大睡了。

  在所有的簡訊里,有一條,是來自於溫何的。

  新年快樂。

  對於溫何掐著點兒的祝福,蘇弦默默的回了句:謝謝你,溫教官,新年快樂。

  溫何的簡訊就再也沒有過來,就像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沒有過多的言語,蘇弦一度懷疑他是不是群發的。

  大年初二這天,周長林穿上了蘇弦給他買的那件新外套,早早的便出門打牌去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交代蘇弦,好好在家看家。

  蘇弦環顧了家中簡陋的物件兒,心下疑惑,這家,也需要看嗎?

  看書,是她打發時間的最好的方式,中午的時候父親也沒回來吃飯,她一個人草草地吃了點東西,收拾好碗筷後,左月堯突然打來了電話。

  翹著手指按下了接聽鍵,並打開了免提,洗碗的聲音伴隨著蘇弦的那一聲喂,同時傳進了左月堯的耳朵里。

  「在鎮上下了車之後,通往村子的路,我忘了是該往左走還是往右走。」

  蘇弦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聽得一頭霧水。

  「丫頭,不打算來接我嗎?」

  手裡的筷子帶著白色的泡沫掉在了水池裡,蘇弦愣了半天:「你?」

  對面的人似乎是在笑,語氣溫柔得讓人沉淪:「現在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傻了點?」

  蘇弦猛吸了一口氣,迅速地擦乾淨了手上的水漬,「你等我!等我!」

  她將圍裙解了下來,跑進房間裡,脫掉了那件中老年級別的外套,從衣櫃裡找出一件奶白色的外套穿上,並認真的檢查了一下眼角是不是有眼屎,然後便奪門而出了。

  跑了一小段,轉身去了鄰居家,對著鄰居家的院子大喊:「叔,能帶我去一趟鎮上不?」

  被叫叔的中年男人從屋內探出腦袋來:「丫頭,你現在去鎮上幹嘛去啊,大年初二鎮上都沒人了。」

  蘇弦跺著腳:「叔,我有急事,你送我去一趟唄。」

  她的話還沒說完,中年男人推了一輛還帶著新的摩托車就出來了:「丫頭想去,叔當然得送,上來,坐好了。」

  摩托車開得不慢但也不快,平穩地行駛在狹窄的水泥路上,蘇弦一會兒就夠著腦袋看一看前方的路,看看這條遙遠的鄉村小路何時是個頭,凌冽的風颳著她柔嫩的臉頰,有些疼,但她心裡除了高興,再沒有其它的感覺。

  左月堯帶給她的驚喜,比往小豬的儲蓄罐里丟錢還讓她開心。

  有了交通工具,到鎮上就快了許多,車子剛停下,蘇弦就跳下了車,送她來的人對著她大喊:「丫頭,你去哪兒啊?叔等你一起回去。」

  蘇弦連忙剎住了腿,笑著招手:「叔,你先回去吧,我有很重要的事哦。」

  因為是初二,車站的人少得可憐,蘇弦一眼就在出站口看到了左月堯,他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背著一個包,正低頭看著手機。

  蘇弦一咧嘴,飛快地跑過去,一把抱住了他:「抓到你了!」

  左月堯的雙手被她禁錮在懷裡無法動彈,他展顏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我說過,會有補償的。」

  他說過的話,他總是記得比她還清楚,蘇弦將手鬆開,雙手拉住左月堯的一隻手:「你這樣補償,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左月堯摸了摸她隨風起舞的短髮:「想我了嗎?」

  「想。」此刻蘇弦可不想含蓄:「想死了都,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啊。」

  左月堯捏了捏最近圓潤了些的臉頰,語帶調侃:「確實是消瘦了,要好好補補。」

  蘇弦又纏上了他的腰身捨不得放手,「來之前也不給我發個消息,到現在都跟做夢似的。」

  「我發了。」驟然下降的溫度在此刻根本起不了震懾的作用,情竇初開的人擁抱著彼此的溫暖,路過三三兩兩的人張望的時候,作為一個過來人似的心下瞭然,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什麼時候?」蘇弦仔細地回想了一遍。

  「我問你,有什麼新年願望。」左月堯輕笑道:「可惜某人只惦記著鈔票。」

  蘇弦擰眉,恍然大悟。

  原來在那時候他就起了要來見她的心思,他等的不過是她的一句「我想見你。」

  她沒說,他依然來了,不遠萬里,只為了那個所謂的補償。

  蘇弦扁著嘴:「你冷不冷啊?」

  「不冷。」

  「那你餓不餓?」

  「在車上吃過了。」

  「那......」

  「丫頭。」左月堯改為耳語。

  「嗯?」

  「今晚陪我吧。」

  蘇弦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小手不禁摳起了左月堯的衣服,這麼直白的問題,她要怎麼回答才好呢。

  左月堯推開她,看著她的羞澀樣,笑道:「此陪非彼陪,你在想什麼。」

  「我就是在想。」蘇弦心虛地否認:「就一個晚上是不是少了點。」

  左月堯調整了背包,牽起了她的手放進口袋裡:「我是好不容易說服了爸媽才能出來,後天一早就得回去,到時候親戚們會來串門,說好我要在家的。」

  蘇弦沒感受過這種親戚串門的熱鬧場面,心裡雖不舍,但她不會因為自己的孤獨和不舍,而非得讓他也感同身受。

  當晚,他們住在了鎮上的一家旅行社。

  雖已經挑了個最大的房間,但因為鎮上條件有限,房間的布局很是簡單,床邊擺了一張書桌,書桌四個角的油漆都被磕碰掉了,顯得有些陳舊。

  房間裡瀰漫著一股潮濕的味道,蘇弦對這種味道再熟悉不過,但她深知養尊處優的左月堯恐怕是第一次住這麼簡陋的地方。

  但他似乎並不介意,他坐在床沿,衝著她招了招手:「過來。」

  蘇弦依言走了過去,覺得很不好意思。

  左月堯將她抱坐在大腿上:「你忘了以前住村委會的時候,房間比這個還小呢,我不是住得很習慣嘛。」

  他竟然能猜到她心裡的所想。

  蘇弦咬了咬唇,抱著他的頭頸:「小哥哥,你這樣子,會讓我無法自拔的喲。」

  左月堯點了點她的鼻尖:「要的就是你的無法自拔。」

  如此曖昧的姿勢還是第一次,蘇弦縱然心中忐忑,但還是假裝不在意地扯開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話題。

  「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

  見他只是看著她笑,她指著他,幸災樂禍道:「不會是對我一見鍾情吧。」

  他的手包裹住那根瘦長的手指:「或許吧。」

  「那迎新晚會上你唱的那首歌,是在對我表白咯?」

  迎著她有些得意洋洋的笑容,他寵溺地迎合:「是啊,可惜某人不知道啊。」

  他的手心溫熱,渾身散發出的青春荷爾蒙氣息將她緊緊地包圍住,如此美色當前,蘇弦使勁地吞了吞口水,掙扎著要從他的大腿上站起來。

  可他攬住了她的腰,她動彈不得,眼珠子到處轉,不知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她聽到他用著十分低沉又不失魅力的聲音,問她:「見到我,就沒什麼表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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