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吃醋

  蘇弦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沒有，退一萬步講，我做人不夠真誠，欺騙她在先，就算說我幾句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她沒說我，還鼓勵我來著，說謠言止於智者。」

  其實，左月堯選擇她，她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但她更不可思議的是何欣晚的態度。

  正常的反應，不應該是恨不得揍她一頓嘛。

  「師哥。」蘇弦喚了一聲。

  「叫名字。」

  「左月堯。」

  「再換一個。」

  「月.....堯......？」蘇弦抖了抖：「咦！有點肉麻啊。」

  左月堯挑起了她的下巴，四目相對之下，星雲流轉：「丫頭，我既然是你的人了，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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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我啥？」一種親切的感覺湧上了心頭，自從離開鶴雲嶺，好久沒聽到有人這麼叫她了。

  這是她在鶴雲嶺的「專用小名兒」，此刻從他的嘴裡叫出來，莫名的就想起了村裡的那些人，想起了趙叔，也順便想起了那個從來不走正常路的老頭兒。

  「不喜歡我這麼叫你？那我換一個？親愛的？」

  「算了。」蘇弦立刻制止：「還是叫丫頭吧，挺好，挺好的。」

  「那我的名分呢？」

  蘇弦踮起腳，在左月堯的臉上嘬了一口：「吶，蓋個章，從現在起開始生效了。」

  左月堯只微微地愣了一下後，漾起的笑容驅散了夜幕下的寒意：「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懂。」

  「切。」蘇弦拔腿就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迎面差點撞上一個人，幸虧左月堯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來人看了看左月堯又看了看蘇弦，指著門把手，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找了師傅來修門了，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蘇弦語重心長地說道：「師哥啊，門鎖壞了要早點修啊，萬一有人進來偷東西怎麼辦吶？」

  來人心下狐疑，誰膽兒這麼大跑醫學樓來偷東西？

  蘇弦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臉正氣的從身邊飄走了，飄了一會兒，眼見著左月堯跟那個人說上話了，便停下來等，等他們兩個講完，他走近了，她主動地將手送到了他的手裡，讓他牽著。

  雖說她沒有小鳥依人的天賦，但這種被人呵護的感覺，還挺上癮的。

  也許是一想到回宿舍後的壓抑，又或者貪戀兩人在一起的時光，蘇弦特地選擇了一條最遠的回宿舍的道兒，學著那些恩愛的情侶們一樣，開始了壓馬路式的戀愛。

  戀愛，很新鮮的一詞兒，她不懂，只能慢慢摸索和加以研究，她突然覺得左月堯在這方面似乎要強於她，於是就有了不怎麼愉快的想法，酸溜溜的。

  「你是不是之前談過好幾個女朋友？」

  左月堯當然知道她的小心思，將包裹著她的手抬了抬：「這是第一次。」

  四下無人之時，他突然低下頭，在她的嘴角邊落下一吻，再抬頭，眸中含笑：「這，也是第一次。」

  「如果你不信，我還有其它的方式證明給你看。」

  蘇弦的腳指頭摳著鞋底，暗暗地罵了一句：哼，臭流氓。

  當然這話她只敢罵給自己聽，左月堯這人吧，嘴上不饒人，行動上也從來沒輸過，所以激將法這種事，用在他的身上，他只會順水推舟，他可從來不是個傻子。

  於是蘇弦換了個話題，她講了很多做家教時候發生的事給他聽，講了那個叫姜正星的15歲少年如何調皮叛逆但其實很善良，也講了那家的女主人是如何的賢惠溫柔，又是如何的逆來順受，又講了那家的男主人是如何的自恃清高和剛愎自用。

  蘇弦在講這些事情的時候，左月堯聽得很認真，如果換做其他人，這些與他無關的八卦他一定是不屑於聽的，但這些是心愛之人講的，而且她講得眉飛色舞，他聽著聽著便笑了，順便將她那顯得有些老氣橫秋的外套拉緊了一些。

  涼風陣陣，他不覺得冷，可他怕她冷。

  齊耳的短髮在風的作用下，時不時地會貼上她的臉頰，她似乎有些癢，偶爾會撓一撓被頭髮撩撥過的地方，南城的風水讓她的皮膚較之前又白了一些，粉嫩的臉頰似乎只稍輕輕地一掐便能掐出水來，他開始擔心她那隻不知輕重的手會不會將這臉蛋抓傷。

  她很簡單，也很善良，更重要的是，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會怨天尤人，她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所有的問題。

  蘇弦說累了，歪著腦袋看著左月堯：「你是不是沒聽我說啊？」

  左月堯將亂飛的頭髮撥到了耳後：「你說姜正星很討厭他的數學家教老師，因為她總是對他很苛刻，但對他的父親卻是畢恭畢敬的。」

  蘇弦對他的回答相當的滿意。

  他還是個很不錯的聽眾嘛。

  左月堯目光柔和：「十五歲也不算小了。」

  「是啊。」蘇弦應和：「跟個小大人一樣。」

  「也是個容易情竇初開的年紀。」

  蘇弦這才反應過來，指著左月堯道：「哦吼，你是不是早熟哦，你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情竇初開了？」

  「我十六歲。」

  蘇弦看著他的戲謔，默默地轉過了頭。

  撩撥的心弦，撲通撲通地跳動著優美的音符。

  十六歲......

  那年他們初識......

  這天晚上，蘇弦連睡覺，嘴角都是上揚的，她又做了個夢，夢裡她在碧綠的青草園裡，穿著潔白的婚紗，迎著春日的暖陽，一步步地走向前方俊朗無比的男人。

  一睜開眼，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笑得春心蕩漾，後一想自己才多大年紀就開始做起了嫁為人婦的夢，簡直是不要臉啊。

  他送她的那支筆，自從來到南大後，她就沒捨得再拿出來用，還特地找了個盒子裝好，藏在了枕頭底下，第二天，蘇弦將那支筆從盒子裡拿出來，放在身上擦了又擦，以前看到這支筆就像聽到了他的鼓勵，現在不一樣了，看到它，就像看到了左月堯。

  她打算以後筆不離身了，心裡樂開了花兒。

  任尚這個戀愛大師說得一點都沒錯，陷入戀愛中的女人果然會控制不住地犯花痴。

  一大早，陸夕冉就見著蘇弦翻箱倒櫃地在找東西，她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後，輕聲道：「你是在找好看的衣服吧？」

  蘇弦眯著眼睛笑，毫不避諱地默認了。

  陸夕冉捂著嘴咯咯笑：「女為悅己者容，這話真是一點都不假，在今天之前，你還從來沒有注重過自己的形象，有了男朋友還真就不一樣了哈。」

  搗鼓了半天，蘇弦拎起了一件灰白色的外套問：「這件，看起來會不會年輕一點？」

  陸夕冉認真地審視了一會兒：「至少穿上去不會顯老，比你其她衣服好多了。」

  蘇弦嘆了口氣：「我也不過快滿十九的人，怎麼就能扯上一個老字呢，冉冉，你再仔細看看，是不是我很顯老啊？」

  陸夕冉搖頭晃腦起來：「哎呀，我快聽不下去了，這還是我認識的蘇弦嘛，不過是一夜之間，還多愁善感起來了，你啊，就這滑溜溜的小臉蛋兒，師哥可喜歡得很吶。」

  蘇弦突然停止了動作，露出怪異的表情：「我怎麼感覺你最近講話越來越像任尚了，是不是天天跟他待一起？」

  她只顧著跟左月堯談情說愛，把小姐妹都忽略掉了，還好夕冉也不生氣。

  陸夕冉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天天跟任師哥在一起，他有女朋友陪著呢。」

  蘇弦的食指挑了挑陸夕冉的下巴，見她露出了小女兒家的羞澀，便有些好奇：「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忙著我？」

  「沒有。」陸夕冉的小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蘇弦沒再追問：「我可是什麼都跟你講的，你要騙我，就此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了。」

  剛好陸夕冉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她們的對話，蘇弦朝著接電話的陸夕冉招了招手，便背上她的書包下樓了。

  她跟左月堯約好了，今天一起吃早飯，吃完早飯去圖書館。

  蘇弦看了看手機，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了些，於是心血來潮的跑去男生宿舍樓下等，她也想給自己認定的男朋友一個驚喜。

  結果驚喜沒給成，他倒是給了她一個驚訝。

  他就站在宿舍樓下，黑色的褲子搭配了一件米白色的外套，背上背了個黑色的包，他一手抓著包帶，另一隻手插在褲兜里，正在與人交談。

  而與之交談的人，是何欣晚。

  蘇弦沒再往前走，靠著牆邊站了下來，腳上的運動鞋漫不經心的踢著路面。

  他們聊了有十來分鐘的時間，左月堯才發現了她的存在。

  「丫頭。」他衝著她喊。

  蘇弦在他倆的注視下，走到了左月堯的身邊，對他自選的稱呼也聽順耳了。

  左月堯將那隻手從口袋裡拿了出來，從蘇弦的手裡取下書包拎在手裡，很家常的問了一句：「餓了？」

  蘇弦本想說我是來給你送驚喜的，礙於有外人在，只好放棄了，她點點頭：「嗯。」

  然後很禮貌的叫了一聲「師姐。」

  何欣晚回給她的，是從容又不失優雅的笑容。

  「我來找月堯說點事，正好也差不多了，就不打擾你們約會啦。」

  何欣晚走的時候，看了左月堯一眼，那一眼，落在蘇弦眼裡，一如當初的那般深情，以一個女人神探似的直覺，她當然是有醋意的。

  但她知道，吃醋和任性，萬不能混一起攪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