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未到
2024-06-19 03:46:33
作者: 孟夏知時
「要是因為跟阿姨吵架的話,我就幫不了你了呢,這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嘛;但如果是因為我的話,那你得說明白為什麼生氣,不是你說的嘛,不懂就問,既然問了,就要問明白不是。」
左月堯走到門外站著,蘇弦不甘心地追上去,也在門外站著,然後看著他鎖好了門,才聽他道:「你大可以不用管我生不生氣。」
「這麼說,你是真的在生氣了?」
蘇弦的咬文嚼字本領還是挺強的:「如果你生氣了,我怎麼能不管呢,我不是說了嘛,你對我好,我對你好,這是相互的。」
「我對你好嗎?」左月堯定定地看著她。
蘇弦想都沒想地回答:「好啊,當然好。」
「所以,你為什麼生氣?」
想轉移話題,門兒都沒有,蘇弦心下哼哼。
「你希望我跟她在一起嗎?」
這問題實在意外,蘇弦皺著眉,咬著唇,想了半天:「這個問題,我該怎麼回答你呢?我好像沒資格說希望或者不希望吧。」
「我說你有呢?」
「那就不希望。」
「為什麼?」
「說不上來,看起來似乎是珠聯璧合的,但總感覺哪裡不對。」
「哪裡不對?」
「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不愛撒謊,特別在他面前更不想撒謊,他問什麼,她便答什麼,而且答的都是心裡話。
「那你剛剛?」
「哦,你是不是因為我讓她主動才生氣啊。」蘇弦有種撥開雲霧見天日的感覺:「誒呀,那是我隨口說說的啊,再說了,師姐對我都這麼掏心掏肺了,難不成我跟她講,哦,我表哥跟你不適合,你死了這條心吧,這樣多傷她心啊,最後我還成了斬斷人家好姻緣的罪魁禍首。她要真心喜歡你,非你不可了,那就追唄,至於能不能追到,是她的本事,再說了,你現在不喜歡,說不定哪天喜歡了呢,這人的想法又不是不變的。」
「律師這個職業,很適合你。」突如其來的好評,卻讓蘇弦不滿了。
「我說真話你也不高興,那要我怎麼樣,要是以前,我還能爬上樹摘幾個棗子哄哄你,可這裡又沒有。」
左月堯驚訝於,兜兜轉轉到最後,她竟然還不高興上了。
認命地嘆了口氣:「當年我不辭而別,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這話題拐得猝不及防,但卻精準地打擊到了蘇弦的小心臟:「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當時你跟我說下午才走,那天我起得比我們家的雞都早,給你摘了那麼一大籃子的棗子,結果跑到村委會你卻走了,那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別說生氣,我還特別恨,恨一個人怎麼能這麼無情無義的說走就走呢,而且走了以後,杳無音信,換做任何人,都會不高興吧?」
「嗯。」左月堯默默地聽著。
「不過呢。」蘇弦的情緒又恢復了正常:「也就是那幾天而已,後來就好了,我想了想,這天下總沒有不散的筵席的嘛,況且你們本來就不可能一直待在我們那裡,我們註定是要分開的,你們不過是在那裡住了幾天的客人而已啊。」
「這樣一想呢,我就覺得沒什麼了,而且你至少還讓趙叔留話了,說會在南大等我,我想著,或許咱倆以後還能見著呢。」
蘇弦越說越高興:「這不,還真見著了,雖然剛開始時覺得有點陌生,但現在不了,就跟見到自己的親人一樣,心裡可踏實了。」
「親人?」
「昂。」
秋風和藹,樹影窈窕,並肩而行的兩個人,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此刻,一切變得寧靜,祥和。
可在這份祥和之下,有人的心起著跌宕起伏的變化。
她在笑,他看著她笑,本是如此愜意的場景,卻硬生生扯出一絲失落和惋惜。
左月堯將蘇弦送到了宿舍樓下,欲言又止後化為了沉默,只淡淡地道了一句:「上去吧。」
蘇弦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那你還生氣嗎?」
「不氣了。」
「真的?」
「假的。」
「假的我也當真的,走了。」
蘇弦哼著不著調的歌兒高高興興地走了,留下了左月堯在風中凌亂加無可奈何。
回到宿舍,趕上任尚正翹著二郎腿跟女朋友通電話,甜言蜜語滿天飛,左月堯走過去踢了踢他的凳子,示意他離遠一點,任尚一看這架勢,直接對著電話說了句拜拜,就掛斷了。
「怎麼?小師妹又惹著你了?」
「沒有。」
任尚吊兒郎當地晃著小腿:「跟我就別嘴硬了,在南大,除了那個翅膀長硬了的人,還能有誰讓你這張臉變個色?」
左月堯脫去了外套,筆直的長腿立在任尚的跟前:「喝一會兒?」
「喝?」任尚裝得二五八萬:「這兒什麼都沒有,喝什麼,我可不是什麼不良少年。」
左月堯親自動手,打開任尚桌子底下的抽屜,滿滿當當的全是罐裝的啤酒,他拿出兩罐,遞給了他一罐。
任尚賤兮兮地笑:「我這剛藏了沒兩天就被你發現了,得,攤牌了,不裝了,來,這還有花生米,管夠。」
兩人碰了碰後,任尚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突然想到了節日之後的事,便問道:「對了,節後的社團副主席的位置,你參不參加競爭?」
「不了。」
「為什麼?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去?」原以為他是肯定會申請的。
「教授跟我說,節後有家醫院邀請他去現場手術教學,他會帶我們一起過去,到時候除了上課,還有其它一大堆的事情。
「等下。」任尚掌握到了重點:「這個們,是誰?何欣晚?」
何欣晚喜歡左月堯,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眾所周知到什麼程度呢,就連教授都知道,看著跟自己的孩子年齡相仿的兩個人,又是棟樑之才,當然樂見其成能錦上添花,所以就連這次外出的學習機會,都留了兩個位置。
「教授的安排,我無權干涉。」
語氣聽來有些無奈,這下連能言會道的任尚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拍了拍左月堯的肩膀:「兄弟送你一句話,好自為之吧。」
然後又恢復了一貫的嬉笑:「你不去競選也好,副主席的位置,我坐定了。」
左月堯剛想說話,任尚的手機又響起來了,他直接給掐斷了,左月堯皺了皺眉頭:「你悠著點吧,就不怕東窗事發?」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任尚的前女友這兩天又找上他了,兩人的簡訊一來二去之後,都覺得藕雖然斷了,但絲還連著,於是又開始了曖昧不清的聯繫。
這本不是一件壞事,壞就壞在,任尚是有現女友的。
這位花花公子遊走在前女友和現女友之間,玩得不亦樂乎。
「放心,我自有分寸,爺可不像你一樣,對這種事那麼死腦筋,聽過那句話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左月堯輕笑:「李白要是知道你把他這句話用在這裡,非得氣活不可。」
任尚哈哈大笑:「能氣活他也算我的本事,話說回來,你也該找個女朋友了,你說你血氣方剛的,怎麼就過得這麼清心寡欲的呢,那個誰,你到底咋想的?還真打算這輩子當兄妹處了啊。」
空了的啤酒罐子被長長的手指捏在指尖晃了晃,隨即滑出了一個優美的弧度,準確無誤地落入了門邊的垃圾桶里。
「時機未到。」
「嗤!什麼時機?」任尚滿臉堆笑,「你這守身如玉的身子,別說姑娘們饞,就我一個大男人都饞。」
沒有預料中的那個滾字,反而是讓人痴迷的挑逗聲:「都說酒後亂性,要麼今晚試試?」
任尚抱緊了自己的身子,毛骨悚然:「禽獸不如啊!我錯了哥!」
蘇弦回到宿舍的時候,看到何欣晚也在宿舍,而且桌子上放了兩盒點心,陸夕冉難得的沒有對美食產生欲望。
「我叔叔剛送過來的,是南城一家特別有名的糕點店,現做的,快嘗嘗。」
何欣晚的熱情,讓蘇弦亂了心,回想起左月堯跟他生氣的時候,讓她撓心撓肺的感覺,這點心說什麼也吃不下去了。
於是她以肚子還很飽這個蹩腳的理由委婉地拒絕了。
她完全沒碰那盒點心的事,她不知道何師姐會不會因此而上心,但她卻很舒心,對於別人一味贈送的東西,她拿著燙手,拒絕雖說顯得有些「不知好歹」,但心裡踏實。
當然,這別人二字,並不包括左師哥。
晚上,身處同一個宿舍,陸夕冉用簡訊的形式跟蘇弦聊上了天。
「我怎麼感覺師姐對你有些刻意的好,不會她真以為你是左師哥的表妹,所以才愛屋及烏吧。」
「所以說謠言這個東西是很可怕的,假的也能變成真的。」
「那怎麼辦?萬一她以後知道了怎麼辦?」
「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左師哥對師姐到底怎麼想的?」
「我哪兒知道,你去問你左師哥唄。」
「算了吧,任師哥會第一個跳出來罵我的。」
「睡覺!」
「晚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