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昭平長公主

  因著太后一般喜愛清淨且醉心於佛學，歷朝歷代慈寧宮便建在西北側，附近剛好有一處用來主持祭祀活動的大佛堂。從宮門進來後需得繞過不少彎路才能抵達，耗費甚久。

  所幸上回被魏安玥帶著去過一回，暗自記下沿途經過之處，倒是無需問路便利不少。

  天色越發暗下來，宮裡各處都升起燈火，許久終是來到慈寧宮宮門外。

  宮門並未關著但堆積了不少宮仆和侍衛，道路正中間停個看起來蠻華麗的步攆。

  步攆是宮妃們日常出行的工具，也不是誰人都可以用，只有地位尊貴亦或是皇帝御賜之人才能享受，楚憐沒有多想，猜測許是皇后要麼是哪個得寵嬪妃來給太后請安。

  藏在暗處，做了幾個深呼吸接著醞釀情緒，奈何半滴眼淚都流不出，頓覺不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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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哭不出就算了，小姐別為難自己，奴婢覺著只要是您的話，長公主不會不信的。」

  楚憐當即搖了搖頭，單單讓昭平長公主信任並非她的目的，想要給林洛狠狠一擊，需得藉助太后的幫助。

  然太后在宮中摸爬滾打幾十年，浮於表面的演技一眼就能戳穿，同樣是這個原因，所以咬牙狠心接上林洛嫉妒羞憤情況下打出的巴掌。

  緩了緩她的思緒猛然飛到容欽身上，心絞痛的感覺再一次蒞臨，不由得蹲下來捂住心口。

  腦海中前世與今世景象交疊，為了她為了楚家毅然決然，縱使在她眼前倒下容欽的神情依舊溫柔，輕聲嘆息感嘆今後再也照顧不了她。

  畫面一轉回到百花宴那天分別，容欽不自覺流露的受傷，深深刺痛楚憐的眼睛。

  淚水毫無預兆撲朔落下，勾起斷斷續續拼接而成的記憶。

  她超乎尋常的反應令青風瞠目結舌，不由得浮現出擔心和恐懼，一同蹲下輕拍她的肩背。

  「怎麼回事，是不是小姐想起了傷心的往事？那些都已經過去您別再多想，奴婢定會一直陪伴左右，或者有什麼說不出口的可以講給奴婢聽。」

  此行帶有任務在身，楚憐拼命告誡自己萬萬不能錯失，雙眸微閉又睜開時恢復原樣。

  背靠宮牆一點點挪起身，握住青風的手稍稍用力，無聲訴說她無事不要擔心。

  天快要如墨般完全漆黑一片，籠罩住整個皇宮顯得到處一片灰濛濛，一如楚憐的內心。

  現在的狀態就是做戲的最佳時候，抬步走到慈寧宮門口，意料之中被那群侍衛們面無表情攔住，厲聲喝道：「來者何人，驚擾到皇上和太后該當何罪！」

  聽完楚憐心中一顫，來看望太后的人是皇帝，轉念一想又覺正是時候。

  掏出通行令牌在侍衛眼前晃了兩下，正色道：「奉昭平長公主之命，前來拜見，爾等可看清楚，還不速速放行。」

  話音剛落見自宮內暗處走出個年邁老人，雖滿臉褶皺卻不怒自威，出言訓斥：「太后眼前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個個罰俸一月以示懲戒，日後再犯趕出宮去。」

  楚憐只覺這個聲音很是耳熟，琢磨片刻頓時恍然大悟，不是太后跟前的錦嬤嬤還能是誰。

  立刻趁侍衛們怔愣闖到裡邊，迎著錦嬤嬤邊走邊說：「嬤嬤可還記得楚家大小姐楚憐？此番有要事求見太后娘娘及昭平長公主，與侍衛們無關，不知可否前面帶路？」

  錦嬤嬤一瞬愕然，稍縱即逝變為常態，語氣帶上恭敬之意，上前幾步微微福福身子。

  「原是楚小姐，恕老奴眼拙未曾發覺，既是您求見，那麼方才的處罰就免了罷，您請。」

  「嬤嬤多禮。」楚憐微微頷首，努力眨巴眨巴眼睛，眸中又一次凝聚起滴落不斷地水珠，垂首亦步亦趨跟在錦嬤嬤身後，前去正殿。

  低聲啜泣的細小聲響被錦嬤嬤耳尖聽到，邊走邊循聲望去，瞧見來源於身後楚憐。

  內心滿是疑惑，差點沒忍住脫口而出向她詢問，然錦嬤嬤深諳主子家的事做奴婢的不該過問的道理，最終話卡在嘴裡遲遲不言，壓下好奇心吞咽下去。

  剛能望到正殿殿門，迎來個華服著身貴氣十足的女子，近身才看清楚是昭平長公主。

  「出了何事？嬤嬤怎的去了這麼久仍未回殿，母后等的急了差本宮來尋。」

  不等錦嬤嬤回答，楚憐噌的一聲自後邊竄出，剎那間撲到昭平長公主懷裡，放聲痛哭。

  一切發生實在太過突然，餘下幾人皆反應不來，好一會兒還是長公主身邊的宮女回過神，急忙抬手護住試圖拉開楚憐，語氣不善：「什麼人！竟敢在長公主面前放肆！」

  昭平長公主應聲堪堪低頭，迅速注意到懷中之人是誰，連連擺了擺手示意宮女退下。

  隨後揉了幾下正哭泣到不停抽噎的楚憐烏髮，又往懷裡帶了帶，沒有問分毫僅小聲安慰。

  少頃，楚憐覺得差不多到合適時機，柔柔弱弱退後兩步拉開距離，捻住帕子一直擦拭眼淚，卻根本擦不及時臉頰處的淚痕越來越多。

  「出了何事憐兒，為何哭的這般傷心，和姨母說一說。」

  楚憐登時癟癟嘴哭的更狠，抱住昭平長公主的胳膊，微微抬頭擺出恰到好處的角度，正好在燈火映照下讓在場眾人看清臉部腫起，一個清晰的巴掌印躍然上面。

  當即昭平長公主怒氣橫生，顫抖著手小心翼翼觸碰，心疼的神情不加掩飾撞入所有人眼睛裡，紛紛斷定此人肯定是她放在心尖上的，與此同時為罪魁禍首捏一把汗。

  「乖乖，是誰欺負了你？不要害怕照實說，無論對方什麼身份姨母給你做主。」

  她剛剛無意中發覺楚憐身子有些發抖，視線飄忽不定還躲閃，斷定傷害的人肯定威脅過。

  楚憐止住哭聲使勁吸吸鼻子，又抽噎了一陣重重抹了把眼淚，委屈著皺起整張臉，以極小的聲音傾訴：「可能憐兒當真做錯了事，惹得晉朔王妃那般氣惱，因此對我下了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