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缽缽雞

  第三百一十一章 缽缽雞

  自古以來的王朝大多文武對立，文官瞧不起武將的粗鄙，武將也看不上文人酸儒。但此事放在顧雲身上，就是個特例。

  阮恬恬總感覺顧雲和大啟叫得上名號的武將關係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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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早在雲中城的時候，他便找來了驃騎大將軍塗日賀為她的五穀到訪增添人氣，後來去了昭通，賀家一家都沒把他當外人，此番來了閩城，沈大將軍也願意專程來找他。

  阮恬恬得了口信，提前在門口等著。日暮時分，果然見顧雲和一高大威武的男人緩緩而來。男人三四十歲，正直壯年，長得竟是比顧雲還高一頭，實在不像蜀地人。

  其實阮恬恬猜得不錯，沈玉祖上也是北境人士，他是後來才舉家搬遷到蜀地的。

  迎了二人進門，顧雲率先介紹道：「這是我妻阮氏。恬兒，這位便是沈玉將軍了。」

  阮恬恬乖乖巧巧福了福，沈玉早就聽說過顧雲這位敢與端莊公主叫囂的娘子，對她十分客氣。

  幾人入了正廳，阮恬恬便差人上了菜。菜一上來，沈玉稍稍挑眉。

  原因無他，阮恬恬今日所做的缽缽雞全是浸泡在竹筒里的，每人配了三筒，外加一碗米飯，旁邊再放一個綠色的椰子。別說沈玉沒見過，就連顧雲也是第一次見。

  阮恬恬脆生生道：「得知將軍要來，特意準備了些辛辣的吃食。此物名叫缽缽雞，將軍嘗嘗？」

  沈玉問：「可是雞？」

  阮恬恬笑笑：「雞湯熬製，但不是雞。」

  沈玉點點頭，顧雲做了個請的動作：「恬兒總愛折騰些與眾不同的吃食，將軍無需多慮，只當是自己家便可。」

  說罷，他帶頭拿了根竹籤出來。竹籤上串的是竹筍，滴著紅彤彤的辣椒油。

  顧雲面不改色吃了。

  竹筍送到嘴裡，他才發現沒那麼辣，忍不住看了娘子一眼。阮恬恬眨眨眼睛，知道顧雲喜愛清淡，他的這份里怎麼捨得太辣？

  對面的沈玉則不一樣了，他吃了一串後眼睛便亮了，明明只是一些普通的菜，怎的如此入味好吃？

  這辣度，他在閩州已經好些年沒有嘗過了！

  沈玉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的方碟中已經放了五六根竹籤。

  太好吃了！

  沈玉稍稍克制自己，真情實感對阮恬恬道：「夫人果真廚藝高超！這缽缽雞確乎美食！」

  阮恬恬捂嘴笑：「將軍暢快便好。」

  沈玉又吃了一會，辣的有些冒汗，卻又暢快淋漓。他看了一圈，沒見有人添茶，正覺奇怪呢，便見顧雲拿了個椰子喝了兩口。

  椰子沈玉是見過的，這椰子一開始就擺在一邊，上面插了根竹管，沈玉只以為是裝飾。此時見顧雲飲用，覺得奇怪，也有樣學樣拿過吸了一口。

  這一吸，便忍不住一口喝了大半個椰子！

  太爽口了！

  阮恬恬在一邊看得滿意，椰汁清甜，正好解辣，她又特意冰鎮過，能不爽口嗎？

  沈玉內心已經折服了，忍不住道：「這果子我也見了幾年，倒不知裡面竟然有這麼多汁水。」也不知這汁水如此好喝！

  阮恬恬自謙：「顧郎也是偶然發現的。」

  一頓下來，沈玉吃了三碗米飯，心滿意足。他本就和顧雲惺惺相惜，如今更是看整個顧家都順眼，贊道：「顧老弟娶了個好娘子！」

  顧雲這次不謙虛了，眼光溫柔看著阮恬恬，回沈玉的話：「恬兒千萬般好。」

  阮恬恬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沈玉還有軍務在身，不便飲酒。兩人飯後喝了些茶水，開始談事。顧雲不避諱阮恬恬，沈玉也被收買了差不多，大大方方任阮恬恬聽，聽來聽去，阮恬恬驚訝地發現，他們竟然已經制定好如何謀劃閩城的氏族了。

  原來，這位沈將軍對氏族們也是頗有怨言。他手下的兵不少是閩州當地人，氏族變著法作亂，讓那些兵們苦不堪言。如此下去，恐怕不用荊嵐來打，大啟的邊境就要出問題了。

  謀劃完了氏族，兩人又聊了些荊嵐的事。四個月前，荊嵐多次試探，鷺城外發生了數次小規模摩擦。然上月格爾滾將軍被刺身亡後，這些摩擦肉眼可見的減少，然替換他的人選一日不是朝暮公主定下來的人，沈玉一日不敢放鬆警惕。

  「也不知道是何人動的手。」沈玉說起來還帶著幾分讚嘆唏噓：「據說一刀削首，格爾滾屋外親兵無一人察覺，等察覺到不對的時候，格爾滾的腦袋還在身體上，下人輕輕一碰，頭便調了，血這才噴了出來。」

  他是武人，知道這刺客的功夫恐怕已經出神入化。阮恬恬在一旁聽得瞠目，明明是一件血腥的事情，她心中卻只有敬佩。

  畢竟上輩子還聽過四大刺客的野史，這些人哪個都有能扭轉乾坤政局的能力。

  顧雲也是第一次聽到格爾滾的具體情況，心中只驚訝時隔一年，那人的功夫竟然已經精進到了如此？

  格爾滾的死，確實是一份很及時的「禮物」。

  「朝暮公主近況如何？」他又問道。

  沈玉先是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阮恬恬之前聽顧雲講過朝暮公主，她是聖明天子的幼妹，聽說也是颯爽的馬上公主。幾十年前邊境緊張，大啟實在無力一戰，公主便主動請纓，嫁與荊嵐，欲修百世之好。

  她是大啟當年唯一的公主，天人之姿，聲名遠揚。聖明天子掏了半個私庫給幼妹，朝暮公主一身紅衣遠赴閩州。朝里早已商議好，若是荊嵐不娶，她便立刻拔劍，拼死一戰。

  後來荊嵐娶了這位公主，大啟東邊安穩了三十年。

  阮恬恬心裡只有濃濃的敬佩，恨不得跨越時空，遠遠見這公主一面。

  可惜美人白頭，英雄遲暮。朝暮公主纏綿病榻久已，自從上月初三後，沈玉便再沒收到朝暮公主的密信。

  「……這次募兵，要做好打算。」顧雲只能如此。

  沈玉點點頭，他早已做好了準備。大啟與荊嵐的這一仗拖了三十年，怕是拖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