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真相
2024-05-02 05:04:29
作者: 西南花
第二百八十七章 真相
煉藥女逃出王庭後的日子並不好過,她東躲西藏,甚至還住在地下三個月,直到孩子出生,她也用小刀藥物改變了自己的容顏,才敢重新站在陽光下。
一開始,為了方便她煉製聖水供給王庭,他們生活在荊嵐王都附近。可半年後,聯絡人突然不再要求她繼續煉製聖水,而是給阿那野餵藥。
煉藥女頃刻間就明白了什麼。
王庭血脈,只要餵上十年的藥,聖水始成。
藥其實也沒什麼不好,都是千金之材,普通人家供應不起。延年益壽不敢說,但長期服用強身健體總歸是無礙的。可煉藥女知道,這是藥,也是毒。
要她孩子性命的毒。
若阿那野是王太子,那他便是金鈴聖水的繼承人,可若他不是王太子,他便只是一個任人宰割的血庫。
阿那野有記憶以來,他便在喝藥。除了喝藥,除了不生病,他不用干任何事。
煉藥女也展現出了她的隱忍,藥方月月換,只要背後的人不倒台,只要還未到十年之限,她便是安全的。
阿那野長到三歲,煉藥女教他識字認藥,求看守他們的侍衛教他武藝。年年歲歲,阿那野見不到旁人,每日只有煉藥女與教他武藝的侍衛。小小的阿那野不知道他得到這些需要煉藥女用什麼交換,等他長到七八歲,有一日就突然撞破了那層遮羞布。
阿那野覺得噁心,煉藥女卻看著自己的孩子流淚。
她不再抱著他唱荊嵐海邊的民謠小調,也漸漸開始不再見他。九歲那年,幕後人已經等不及了,阿那野取了第一次血。然而時限未到,這次的效果並不算好,儘管如此,聖酒短暫的作用還是讓幕後人狂喜。也就是這一年,他搜羅到了兩枚金鈴。
世上懂得這控制人心之法的,也只剩煉藥女了。她的乖順與隱忍讓所有人都對她放鬆了警惕,侍衛、夫子,哪怕是那神秘的幕後人,都成為了她的入幕之賓。
他們都以為自己控制了煉藥女,可誰又控制了誰呢?
十年藥成,煉藥女留給侍衛最後一條指令,讓他帶著阿那野與金鈴逃走。
那是阿那野最後一次見母親,她摸摸他的腦袋,唱著他自小聽著的荊嵐小調。
她讓他走,別再回來了。
他們一路逃到荊嵐與大啟交界處的一處小村莊,那是侍衛隱秘的家,他稱阿那野是自己的孩子,善良的人並沒有懷疑。
沒了聖酒,侍衛很快便迎來了死亡。他的哥嫂靠著侍衛留下的銀子,養活了阿那野。
滿山奔跑的阿那野原本以為這就是自己的一生,直到有一天他翻了一堵牆,看到了牆後正在讀書寫字,像個大戶人家小公子一樣的蘇三。
少年的友情,總是來的這麼快。
那恐怕是兩個人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直到幾年後,永樂商號想與荊嵐做生意,當家人終於想起了曾與自己有著一段情緣的荊嵐女子,連帶著自己的雜種兒子。
雜種兒子搖身一變,被送往了荊嵐王庭。
阿那野沒有做到煉藥女所說的,別再回來。
故事講完,天邊已經泛起白肚,阮恬恬張了張嘴,始終沒說出什麼話。一旁的賀夏螢更是目光裡帶著幾分同情,看著阿那野與蘇三兩人。
蘇三生下來就體弱,到了王庭後,又遭受到了難以言表的折磨。直到阿那野重回荊嵐王都,像幕後人獻上聖酒,他才被救回來。
這其中,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此時的蘇三似已沒有更多精力,蜷縮在椅上雙眼緊閉,像一隻奄奄一息的小獸。阿那野全身上下籠罩著肅殺之氣,默默站在他身邊。
「聖酒的功效已經不似從前,那些公子們只要肯受點罪,完全可以拔除聖酒對他們的影響。」阿那野冷冰冰地說:「至於尊夫人和這位小姐……只飲過一次聖酒,服用一粒丹丸便可。」
賀夏螢瞪眼睛:「這麼簡單?」
阿那野不說話,瞳孔里散出冷冰冰的光。
賀夏螢撓撓腦袋:「不過你們這麼大動干戈,又搜羅了如此多的女人……到底是要幹什麼?」
「荊嵐的那為王這輩子最怕的就是金鈴聖酒,他夜夜的噩夢,便是被謀害的大王子。」
阿那野的目光看向蘇三:「他想要的,不過是復仇。」
從自歸坊回到小院後,阮恬恬深深呼出一口氣。蘇三這個人,雖然可憐,可他對於人命的漠視也是真的令人髮指。
這或許就是老話說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黎明破曉,杭城迎來了第一次震動。富貴院送來的密旨讓平日裡揮斥方遒的官員們不敢異動,自歸坊成了大的牢籠,所有涉事人都被暫壓在了自歸坊。
阿那野姓名沒人提,蘇三的名字卻在街頭巷尾被議論著。
曾在福余堂做過一段時間工的朱鋒終於帶著已經養好傷的唐大刀重新站在人前,拿著昔日的字條證據,呈上官府,迎來了自歸坊的第一案。
謀財害命、買賣人口,甚至是那些不能視於人前的操控人心,終於讓永樂商號這條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蟲走上了絕路。
各家公子們聲淚俱下,讓此案再無反轉的餘地。
然而這一切,顧宇都未曾出面參與,除了目前正在主持大局的宋謀及幾個當事人,沒人知道西南總督竟然來到了杭城。
阮恬恬光明正大體恤福余堂下屬的時候還沒想到這茬,她在唐大刀的帶領下和幾個主事的見了面,又是一番收買人心,而後在唐大刀的要求下查看了帳目,忙得不可開交。等晚上回到小院,看顧雲在院中對月品茶時才猛然道:「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你出來這麼久,沒問題的嗎?」
而後她就突然想到,古代官員好像不能擅離職守。像顧雲這樣,要是被聖上知道了……
阮恬恬心裡咯噔一聲。
偏偏那邊顧雲還在打趣道:「娘子終於想起要心疼為夫,為夫真是異常感動。」
阮恬恬才不理他插科打諢,要知道他們前往西南,就是因為聖上對富貴院的態度已經發生了轉變,她憂心忡忡道:「想容……」
顧雲看著她,院中的花兒在舒展枝葉,而人卻比花還嬌美。
他走上前,親了親她,低聲道:「如果聖上要處置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