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血脈

  第二百八十六章 血脈

  對於剛剛才出言不遜的人，顧雲顯然也不想給他機會：「當這裡是什麼？」

  侍衛明了，轉身要撤，卻察覺的蘇三直勾勾的視線正看著他。

  那目光，說不出的滲人。

  侍衛抖了抖，快步離開。蘇三臉上帶著病態的潮紅，笑容里也是說不出的古怪：「他還在吧？」

  阮恬恬終於忍不住了，問：「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們？」蘇三語氣里慢慢的諷刺：「只不過……萍水相逢。」

  「既然是萍水相逢，那想必他的事情和你也無關了。」阮恬恬淡淡道：「既然這樣，你草菅人命，應按大啟律令收押。而他……畢竟身份敏感，不過總歸是位殿下，還是交由荊嵐處理吧。只不過如此一來，你們怕是永遠也不能相見了。」

  這話說完，蘇三果然再有反應，只不過針對阮恬恬那句永不相見。他語氣激烈：「交由荊嵐？交由荊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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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不如殺了他。」

  蘇三如此說，更讓阮恬恬顧雲等人確定了阿那野屬於大王子一脈，荊嵐王庭對這一脈趕盡殺絕，如果將阿那野送回荊嵐，後果可想而知。

  「你們是在荊嵐認識的？」顧雲問：「你生母不是大啟人。」

  永樂商號家大業大，正兒八經的少爺當年都記錄在冊，顧雲對蘇三無甚印象。只可能他並非家生子，而是個逃生子。

  蘇家當家子嗣不算多，就算流落在外的逃生子也認回來了兩個。而蘇三始終不在名錄上，只能說明，他的身份實在特殊。

  哪裡特殊呢？除非他的生母不是大啟人。

  蘇家世代在南方為商，蘇家的子嗣能和荊嵐人認識，除非他本來就認識荊嵐人。

  阮恬恬也想通了這點：「你母娘是荊嵐人，你和阿那野……已經認識很久了？」

  蘇三聽這話，仿佛陷入了恍惚。他似乎看見了那間小院，看見了爬上牆頭的少年，綠樹陰濃的慢慢夏日，兩個少年躺在樹上，吹著微風。

  荊嵐王好奢喜色，尤愛雌雄莫辯的少年。

  荊嵐王不喜絲竹之聲，平日裡荊嵐宮殿不見聲響，除了……尋歡作樂之時。

  都說王庭滅鈴音，絕聖酒，但這可以操控人心的東西又怎不會引來貪婪的目光。哪怕是東施效顰，也有人想要將這股力量掌握在手中。

  蘇三猛然捂住嘴，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咳聲，指間斑駁血跡讓人看著頭皮發麻。他卻好像不在乎一樣，但有人聽到這聲響卻忍不住了。門外傳來聲響，顧雲微微皺眉，阿莫走進低語，顧雲道：「那便讓他來吧。」

  打鬥的侍衛們收了拳腳，阿那野大步闖進屋內。看也沒看阮恬恬顧雲等人，隨手拿了蘇三旁邊的一壺酒，將壺嘴粗暴的塞進他的嘴中。

  蘇三脖頸被迫上揚，酒水灌下，他狼狽吞咽，卻還是有不少滴漏出來灑了滿襟。

  看蘇三喝了不少，阿那野才冷眼拿下酒壺，隨手仍在一邊。

  蘇三整個人已經攤在了椅上，眼睛閉著，眼角因吞咽犯出淚痕，臉上則是不正常的陀紅。可這幾口酒後，他的咳嗽卻止住了。

  明明是一直想見的人，阿那野來了，蘇三卻閉上了眼睛，連嘴唇都狠狠抿著，似乎拒絕一切交流。

  阿那野摸了把蘇三的脈，渾身充斥著不耐，臉色也很臭，他看向顧雲和阮恬恬：「你們想知道什麼？問吧。」

  這次，是想好好談談了。

  荊嵐王庭自古傳位嫡長子，除了正統皇位之外，大王子還會獲得金鈴與聖酒。最初，聖酒是補藥，能延年益壽，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聖酒便變成了毒藥。

  一旦開始飲用，就會變成催命符。

  而金鈴，則可操縱人心。

  兩者疊加在一起，荊嵐的王會對整個王庭擁有說一不二的控制權。事實上，在一開始這些東西確實給荊嵐帶來了很大利益，別的國家在內鬥，他們卻能上下一心，使得諸國都在大混亂時期，但荊嵐卻已積累了不少國力。再加上荊嵐靠海，掌握海運商路，可謂順風順水。

  可天下之勢，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荊嵐集權越發嚴重，國內厲法重刑。在此之下，反抗的聲音漸漸發起。這聲音隨著海水，傳到了荊嵐的每一處土地。

  二十七年前，大王子即將登基的前夜，死士發起政變。

  這一仗慘烈程度，四國皆有耳聞。朝廷中三品以上官員，因無聖酒滋養，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被操控者帶著必死的決心，還未能飲用聖酒者心有戚戚然，在眾人的目光下，金鈴隨著聖酒的秘方一起被扔進烈火中焚燒。這場政變持續了半個月，荊嵐大王子身死，子嗣皆被秘密殺害，二王子登基，成了現在的王。

  然而有一個意外。

  「我娘是煉藥女，」阿那野的語氣中沒有起伏，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樣：「原本，煉藥女也是要死的。但喝過聖酒的人太多了，有些人……還不想死。」

  他們必須靠著聖酒活命。

  「他們放過了你娘？」阮恬恬有些奇怪，如果聖酒的威力這麼大，怎麼可能還有人讓其流傳於世。

  「沒了王長子鮮血作為藥引的聖酒，不足為慮。」

  聽到這裡，阮恬恬才似懂非懂，原來這所謂的聖酒需要人血來練？想想自己也曾被迫喝下，阮恬恬一陣反胃。阿那野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饒有興趣的一笑：「若非如此，恐怕有些人恨不得整個荊嵐人都去飲聖酒。」

  「所以呢，他們就流下了我娘的命。失去了王長子鮮血的聖酒，讓人維持個一年半載還是可以的。可是我娘很快發現，自己有孕了。」

  她不想死，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死。

  有些人也不想死。

  「半年後，我娘逃了。」

  煉藥女日日束腹，她身材本就嬌小，再加上冬季衣厚，竟沒人發現她有著身孕。在有心人的安排下，煉藥女終於離開了王庭。

  然而她不知道，這個孩子會給她帶來多少苦難。

  「大王子的血脈能做藥引，並不是什麼天賜福緣。而是他們自小，都要飲用各種藥物。」

  「這樣，他們的血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