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千戶

  第二百一十章 千戶

  阿莫是第一個帶頭衝進薩薩家的。

  因這一系列事情，他已經小半個月抬不起頭了。此番有了線索，阿莫第一個衝出去，用上了當年威逼利誘敵國戰俘的心理戰術，成功從百姓嘴裡撬出了話。

  

  他帶著衙役，一刻也不耽誤地沖入薩薩家！彼時，薩薩家院子裡還站著不少人，都是聽到消息想要把錢取出來的。維持秩序的幾個大漢忙得焦頭爛額，官兵闖進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阿莫的腰刀在陽光下晃閃了眾人的眼睛，大漢們才驚出一身冷汗。

  「是誰薩薩嬸？」阿莫冷漠問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大膽的站出來，問：「官爺，可是出了什麼事？我們都是老實人啊！」

  阿莫不屑於嚇唬他們，但旁邊的衙役卻冷哼一聲，道：「老實人？」他掃了一眼那些擺在長桌上的錢財：「我看你們像是賭錢的！」

  賭錢在大啟可是重罪，大家一下急了：「沒有沒有，哪敢賭錢啊！官爺明鑑！」

  「薩薩嬸，薩薩嬸在屋裡呢！」

  阿莫奇怪外面這麼大動靜，裡面的人竟然完全沒反應。他一皺眉，快步上前兩步，拉開了門。

  門內空空蕩蕩。

  這下，院子裡的人完全傻了眼。

  「沒，沒看見薩薩嬸出去啊。」漢子目瞪口呆道：「我們一直在這呢。」

  「就是，早上還見了呢！」立刻有人附和。

  阿莫深吸氣，進屋看了一圈。不僅薩薩嬸不在，連那個小孩也不在！

  他圍著屋子繞了一圈，終於在後院發現了個暗門。

  竟然讓人給跑了！

  這下，取錢的也傻了眼。那些沒取出來的，頓時大喊著就要往地窖里沖。阿莫帶的衙役毫無防備，差點被擠出去。眾人仿佛失了理智一樣，最終還是阿莫抽出了刀，衙役大喊，外加一隊從左西大營快馬加鞭趕來的將士闖入，才制止了這場暴動。

  不少人受了傷，頭破血流滿目猙獰，更有不少新的百姓問詢趕來，走到薩薩嬸家門口，腿便軟了。

  阿莫砍斷大鎖，帶著人到地窖里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走了上來。然後讓左西軍校尉重兵把守這一方小院，又派人聯繫了城門守將，自己親自回了總督衙，找到顧雲。

  顧雲聞言，只得嘆了口氣。

  「今日之內，務必找到薩薩嬸。」

  「喏！」

  與劉嬸不同，薩薩嬸帶著個小孩肯定跑不遠。城門這邊保證好，剩下的便是瓮中捉鱉。顧雲帶到昭通城的侍衛們一人領了一隊巡役，將昭通城化為了幾塊，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衙門裡，文書帶人將那些百姓的姓名和損失錢財一一登記，有些從小院趕過來的，不死心問道：「大人，薩薩嬸家的地窖里還有不少銀子呢，不能先給我們嗎？」

  文書面無表情：「需要等官府統一安排。」

  大家神情悽慘，有些自言自語：「早知道，就不貪這個便宜了！」

  小院中，帶隊的左西軍與總督府官員一起，將兩個地窖的銀兩清點了出來。除此之外，他們還找到了好幾本厚厚的帳本。昭通城府衙令一看，滿頭都是汗，讓人守好院子便急急忙忙將東西送到了總督府。

  這些帳本一開始記錄的非常詳細，到了後來，只記錄名字和錢財。然而即使是這樣，上面也擠滿了密密麻麻的字，粗略算下來，足有上千戶！

  要知道，昭通城雖大，但有很多人都是軍籍，實打實的百姓也不過萬戶。

  府衙令滿身冷汗，想著就後怕。從他們如今得到的消息，這互救會不過成立了兩三個月。若是不慎讓它發展下去，總有一天會殃及整個城鎮。

  到時候，可不是他腦袋上烏紗帽不保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兩個地窖的銀兩已經盤點完了，剩下……兩千兩。」

  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周圍停著的人都目瞪口呆。管昭通城財政的官員更是瞪大眼睛，兩千兩，對於整個昭通城的官府來說，也是一筆巨款！

  「帳上的金額是多少？」顧雲平淡問。

  府衙令一個哆嗦，便跪了下來。

  他舉著帳本，不敢說話也不敢動。顧雲見狀，親自從上面走下來，拿起了帳本。

  帳本中原先還統計盈餘收支，後面則什麼都沒寫。顧雲糟心的將帳本扔給管帳的，道：「找人核算。」

  昭通城的師爺年紀已經不小了，接過帳本趕緊叫來了自己的徒弟，在殿中清算起來。眾人一句話也不敢說，五本帳，算了近一個時辰，師爺腰板好像都彎了不少。

  「大人，這些帳目……總共有五千三百六十二兩。」

  殿中靜的一根針落地也能聽見。

  五千兩，如今只剩了兩千兩。

  這個窟窿誰補？這個窟窿……還能不能補上。

  一時間，眾人心裡都浮現出了這兩個問題。

  「安撫、登記、按照帳目一家家找。先把涉事的所有人都找到，看能追回多少錢。」顧雲最終道。

  「喏！」

  底下跪了一堆，顧雲揮揮手，大家紛紛散去，各司其職。

  阮恬恬一直在內殿聽著外面的動靜，心裡滿是焦急。見眾人散去，她才偷偷從後面溜過來，一繞過屏風，便看見顧雲正在揉自己的眉心。

  顧雲見她，張開了一下手臂，道：「讓我抱抱。」

  阮恬恬乖順走過去，靜靜讓顧雲抱了抱。

  「沒事的。」她小聲安慰道。

  顧雲卻嘆了口氣：「薩薩嬸逃走的時候拿不了多少銀子，這裡面的虧空，恐怕不好追回。」

  先不說提前支取出高額利息的百姓有沒有把錢花出去，就算沒花，官府想要收回這筆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帳本還在，他們最起碼可以追蹤到人。

  殿內一片沉默，只有薰香的煙火氣緩緩飄動。而在總督府外，大量的巡役士兵走街串巷，讓人神情不由自主緊張起來。

  顧府的侍衛領著一隊人進了糖車坊，糖車坊與世隔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老葛急急忙忙上前，那侍衛和他們也是老熟人，倒也客氣：「葛師傅，咱這有沒有個叫阿郎的？今日來上工了嗎？」

  正是糖車坊休息的時間，老葛一愣，視線不由自主看向了角落裡蹲著的少年，問：「他在，孩子可是犯了什麼事？」

  侍衛搖搖頭，狀做輕鬆：「沒事，就是問問話。」

  確定了人，他便往前走。那阿郎還渾然不覺，把玩著手裡的什麼東西。等侍衛走近，他才抬起了腦袋。

  少年面無表情，目光冷淡，他手中的玉佩卻在陽光下折射出溫暖的柔光。

  侍衛見那玉佩，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