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玉佩

  第一百八十六章 玉佩

  同樣是上元夜。

  昭通城雖然全城貧窮，但對於節日的熱情絲毫不少。天還未暗，整座城最繁華的那條街已經張燈結彩。街市上的手編燈籠比不上其他城市精彩，但勝在熱鬧。

  阮恬恬親手煮了黑芝麻湯圓，芝麻入口醇香，餡料細膩。又以醪糟米酒做底，加上兩顆枸杞撒入桂花花干，遠遠聞上去就讓人流口水。

  她親手做的湯圓有限，給將軍府送去了兩碗，又分了幾個親近的下人。餘下兩份自己與顧雲你一口我一口，也不知是湯圓甜一些，還是兩人唇齒間甜一些。

  等分完了湯圓，天色也暗了，阮恬恬拿了兩個剛剛從驛館回來時順手買的面具，邀請顧云：「出去逛逛？」

  上元節本就有情人節的說法，去年元夜時，阮恬恬不在顧雲身邊，顧大人在那盞盞明燈中看到了思念。今年他們雖見不到上京城中巧奪天工的璀璨花燈，但這昭通城的萬家燈火，足以讓他們相守。

  阮恬恬的面具是一隻小巧的狐狸，狹長的眼尾可以看出狡黠可愛。顧雲則是一隻兇猛的老虎，也不知這面具是誰畫的，老虎血盆大口，看上去有幾分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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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雲無辜拿著老虎面具，遲疑道：「這……似與我不像啊。」

  阮恬恬哈哈大笑，也很無辜：「可那攤上其他的都是些神神鬼鬼，只有這個有幾分可愛。」

  雖然他們兩人以前經常畫大老虎玩，阮恬恬至今仍有一隻布老虎掛在床邊，可這隻老虎一點也與可愛沾不上邊。顧雲見她睜眼說瞎話，笑著搖搖頭，將面具掛在臉上，道：「走吧。」

  阮恬恬心花怒放，給自己戴上狐狸面具。兩人不帶侍衛，從後門出發，像所有小情侶那般出門逛街去了。

  總督府鬧中取靜，繞了兩個彎便到了最繁華的那條街。阮恬恬回來時還好，此時街邊已經掛滿了花燈，仿佛整個昭通城的人都涌到了這裡。雜耍的、猜燈謎的、賞花燈的，男子女子全都洋溢著一股喜悅，孩童騎在父親肩頭，咯咯笑個不停。

  人多，顧雲伸出誇大的手掌。無需多言，阮恬恬拉住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握，肩膀並肩膀相攜而走。

  除了賞花燈外，街市上的各種小吃也不少。阮恬恬負責吃，顧雲負責買，什麼糖人糖葫蘆，米糕舂菜，她都要買來嘗嘗。吃不完也不浪費，轉手給了顧雲。顧雲一個食不言寢不語自小讀聖人訓長大的貴公子，跟在娘子後面解決剩飯，偏偏嘴角還笑得甜蜜。

  他們從街頭逛到結尾，期間顧雲還給阮恬恬贏了盞雀兒花燈，阮恬恬一手拎著自己的花燈，一手牽著顧雲，活像個孩子。

  街頭巷尾，摩肩接踵，都是人們開心私密的話。

  阮恬恬也眨眼看顧雲，狐狸眼睛下面是澄澈的眸，眸中滿是深情。大老虎在這深情中也變得柔軟了，顧雲甚至想這在人潮洶湧中掀開阮恬恬的狐狸面具，狠狠親吻她。

  「前面有煙火！」

  「將軍府放煙火了！」

  「快去看快去看！」

  突然，人群一陣嘈雜，大家都擠著往前涌。阮恬恬愕然，顧雲眼疾手快將她拽到身邊，用肩膀護著她。然而巨大人流讓他們不由自主，磕磕絆絆往前走。阮恬恬被踩了好幾腳，狐狸一下變得呲牙咧嘴，顧雲也皺起了眉，努力隔絕著娘子。

  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響起火花爆炸之聲，大家停了腳步，全都抬頭向上看。

  天上的煙花很美，阮恬恬卻非常狼狽。好看的蜀錦襦裙上沾染了食物汁水，暖白色的繡花鞋上也被踩滿了，顧雲硬著頭皮護著阮恬恬從人群中逆行而出，兩人擠了滿身大汗，終於擠出人群，找到了一塊清靜的落腳地。

  他們對視，顧雲的髮髻被擠鬆了，儒雅俊朗的貴公子頗有點「披頭散髮」的意思。他的武士靴上也有幾個灰色腳印，大大小小能湊成一家人。

  阮恬恬忍不住撲哧一笑，顧雲也忍俊不禁，笑著笑著，顧雲就將阮恬恬推到了巷尾，掀開了半個面具。

  兩人在仄逼的小巷子裡接了個吻，阮恬恬的呼吸起伏肉眼可見變得劇烈了，顧雲也稍稍上前，半個身子壓了過去。

  昏暗中，他們只能看到彼此，可就在這時，巷尾突然傳出陶罐碎地的聲音，阮恬恬一驚，整個人瞬間清醒，顧雲一把將阮恬恬面具扣緊，將人壓在自己懷中。

  喝醉酒的壯漢唱著不知名的小曲，醉醺醺在巷裡走著。看著牆角的男女，露出一個猥瑣笑容，剛準備出言調戲兩句，全看見那吃人的老虎目光。

  醉漢嚇了個激靈，酒醒了一半，雙腿先於身體後退兩步，忙不迭跑了。

  巷子裡又恢復了寧靜，仿佛只剩下兩人的心跳聲。阮恬恬緩了半晌，才從這「刺激」中緩過來，深深呼出一口氣。

  她耳朵都燒得慌，臉上全紅滿是充血。顧雲還沒見過阮恬恬這種模樣，稀奇看了她兩眼。阮恬恬有些羞澀的惱怒，輕踩顧雲，小聲道：「回家！」

  說完，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顧雲笑吟吟看她，也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動作很慢，好像剛剛……幹了什麼更過分的事情一樣。

  阮恬恬的臉又紅了幾分，順著顧雲衣襟往下看，然後一愣。

  「你的玉佩呢？」

  顧雲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玉佩不見了。

  他今日戴的是一塊羊脂玉，不算名貴，但上面雕了「顧」。這雕法是個印記，熟悉的人一看，便知道是顧雲貼身的東西。

  「許是被擠沒了。」顧雲略皺一下眉，但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如今他更想趕緊拉著娘子回家。

  阮恬恬心裡卻有幾分不舒服，重新牽了顧雲的手，嘟囔道：「還是要讓才景他們幫著找找。」

  顧雲嗯了一聲。

  此時的兩人誰也沒想到，偏偏就是這塊玉佩，在不久之後惹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