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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沐浴

2024-05-02 04:53:24 作者: 西南花

  李春花拎著幾個雞蛋,剛到顧家便聽到院裡傳來嚎啕大哭。走進去一看,顧家小少爺顧昶拿著筷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家人全無奈地圍在桌邊。

  「這是咋了?」顧昶長得好看,那小圓臉上滿是眼淚,李春花心疼的不得了,忙過去給乖乖擦眼淚。

  顧昶還在不停掉著金豆子:「嗚嗚……嫂嫂騙人……我推完了嫂嫂就跑了……」

  聽了半晌,李春花明白了,她哭笑不得看著阮恬恬:「咋能這麼欺負小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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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昶還在嗚嗚流眼淚:「就就是!」

  李春花給他剝雞蛋,哄著小乖乖。阮恬恬哎了一聲,眨眨眼睛:「嫂嫂不是去做飯了嘛!」

  桌上放著香噴噴的大米飯,阮恬恬炸了條松鼠魚,酸酸甜甜小孩最愛,除此之外還做了無辣版黃燜雞和幾個素菜,又煮了蛋花湯,可謂十分豐盛。

  顧昶癟著嘴,身子一顫一顫,金豆豆還在往下掉。阮恬恬投降:「嫂嫂錯了,嫂嫂給昶兒道歉好不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剃掉魚刺將肉放到顧昶的碗裡:「等昶兒吃完飯,嫂嫂就去帶昶兒玩鞦韆?」

  再三保證後,顧昶總算止住了淚水。

  大家給李春花添了雙碗筷,李氏原本在家中吃過,可聞著那一桌的香味忍不住又動了筷子。她嘗了幾口便讚不絕口,驚嘆道:「妹妹是怎麼做得這麼好吃的?」

  阮恬恬靦腆笑,謙虛道:「一般一般。」

  一頓飯結束,李春花總算說明了來意。她是帶著好消息來的:「王家答應能從田裡鋪『管道』啦!」

  阮恬恬眼睛頓時亮了,手上收拾碗筷的動作也快了:「真的?」

  李春花幫著清洗,臉上也樂:「是!不過王家說……若是那引水之法真的能成,也要幫著他們澆地。我尋思著也不是什麼大事,便答應了下來。」

  說到後面,李春花臉上便帶了些忐忑,阮恬恬卻滿心歡喜,一口應道:「沒問題啊,能談成是好事!姐姐不知,我已經掉了好幾天頭髮了!」

  「掉頭髮?」李春花沒明白,她羨慕地看著阮恬恬一頭烏黑的發:「妹妹頭髮可真好。」

  阮恬恬將碗筷放好,笑眯眯解釋:「愁掉了……不過現在好了,多虧了姐姐!」

  李春花被人這麼夸,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心裡澎湃:「……姐姐沒什麼用,能幫上你的忙,也是好的。」

  聽她這麼說,阮恬恬正色道:「姐姐千萬別!你能做的事可多了!你熱情,又擅長和人打交道,要是讓我去談這些事啊……肯定談不下來。」

  兩人往外走,阮恬恬又補充道:「婦女能頂半邊天,姐姐萬萬不可妄自菲薄。」

  婦女能頂半邊天?

  李春花嘴巴微微張開,她咀嚼著這幾個字,感受著震撼。

  阮恬恬將李春花送到家門口,見她還在震驚,忍不住笑道:「他們男人還不是咱們女人生的?姐姐,男人能幹的事我們也能幹。而且啊,你嫁到一個男人家,又不是賣給他們家,這麼多年生兒育女,咱不欠他們的!」

  她說這話是有意的,雖然一開始接觸這個姐姐是為了張擋箭牌,然而相處下來阮恬恬發現李春花是個蠻好的人。上次去李家,她大概能想像出這位姐姐在遭遇什麼。對於封建女性的地位她無力改變著什麼,只能旁敲側擊。

  她不知道,李春花回家的一路都在琢磨著阮恬恬的這些話。

  這兩天李家的母娘越發過分,她只有走出家門才能輕快一些。可出了門,也只能暫時把煩惱甩到一般。

  「這是去哪了啊!天黑還往外走!我看你是不想好好過日子!」

  又來了。

  李春花聽見這聲音就厭煩。

  李母拄著獸頭木拐,她腿不瘸,只是覺得這拐有威嚴,教訓起人來也順手。她身材佝僂,膚色偏黑,偏偏臉紅,是個極不好相處的人。

  「怎麼!現在教訓起你還裝聾作啞來了?」

  婆媳是天敵,李母見李春花不答,更加來氣,舉著拐便要訓她。李家滿身泥的胖墩小兒子跑回來看了兩眼,人也不叫瘋進了屋。

  「李德柱!」李春花大吼。

  她很少這樣喊兒子,李德柱頓時停了下來,詫異看過來:「母娘?」

  這小子也是黑紅黑紅,長得又胖一臉橫肉。李春花想想顧家的小少爺,又看看自己這泥玩意,滿是糟心:「今日的書可看了?」

  李德柱一聽這個,求救般看了兩眼奶奶:「哎呀……看了……」

  大孫子可是李母心頭寶,兒媳婦又不理她,李母覺得自己威嚴受損,揮著拐棍狠狠往下打:「我和你說話呢!你不理?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孫孫!」

  那拐本應砸到李春花身上,而今天,李春花不想這樣了。她躲過拐,在李母詫異的目光下拎起兒子的耳朵:「你還學會撒謊了?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說完,不顧李德柱的尖叫,又看向一邊的李母:「母娘,這是我生的,我有資格教訓他!」

  如此硬氣,讓祖孫二人都傻了眼。

  李春花揚眉吐氣一回,哼了一聲,對著李德柱道:「明日我就給你找個地方好好念書!」

  屋裡,顧雲放下筷子,矜持地擦擦嘴:「你這手藝是從何處學來的?」

  阮恬恬聳肩:「天生的,好吃不?」

  她本以為顧雲定要損她幾句,沒想到男人認真點頭評價:「好吃。」

  誇她的人多了,這次阮恬恬卻感覺好像開心多了點點。

  嘿。

  別的屋都滅了燈,阮恬恬不習慣早睡。她剛穿過來的時候看星星看月亮,欣賞著現代很難見到的美景。如今則記筆記、看書,反正不睡覺。

  今日,她又翻開一本地誌,便聽遠處的男人提出了要求:「我想沐浴。」

  阮恬恬翻書的手頓了頓,稀奇看著男人。

  「我自己去就好。」

  他們雖共處一室多日,但中間楚河分明,那屏風上更是時不時掛點東西遮住光影。阮恬恬嘴上沒說,卻覺得這想容還挺君子。所以當顧雲說出這話的時候,她倒沒多想。

  「……我家浴房在外面,用幫你燒點熱水嗎?」

  顧雲臉上沒看出什麼害羞的神情,頓了一下回答:「不用,我想要件多餘衣物。」

  幾天了,他身上還穿著一件夜行衣。

  阮恬恬放下書,又看顧雲,終於在顧雲臉上看到了一抹紅。她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打趣道:「哎呀,早說嘛!怎麼,你還會不好意思?」

  這男人臉皮可厚了!

  顧雲悶聲道:「只是前兩日腿上的傷口沒好……」

  阮恬恬一臉我懂我懂的樣子,站起來道:「你去燒水的動作小點,我家可有個厲害侍衛呢。」

  顧雲早兩日便能趁著無人在顧家行動,阮恬恬見劉啟之一直沒發現他,也懶得多管。不知為何,她總是對「想容」帶著幾分信任。

  阮恬恬將其歸為這個厚臉皮男人救了自己一命。

  兩人出了屋,顧雲去偷摸著燒水,阮恬恬則去了書房。書房除了幾箱子沒整理完的書,還堆著她亡夫的衣物。

  從雲中城搬出來的時候,顧母裝了一小箱,阮恬恬看見了,卻沒多說。

  她對顧雲沒概念,原主腦里也只剩個紅蓋頭後模模糊糊的身影。但顧雲畢竟是這個家的主人,母娘的兒子。

  阮恬恬在箱裡挑挑揀揀,最終拿了一套青色的長衫。她在澡堂外面將衣衫放好,又溜去廚房看著顧雲熏了半天煙,啼笑皆非把人拎走。

  「你穿著夜行衣,竟然不會生火?」

  阮恬恬語氣里都是嘲笑,顧雲的確沒在灶房生過火,卻嘴硬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專不專業的關係。」

  「我一個讀書人,為什麼要會生火?」

  阮恬恬懶洋洋斜他一眼,生起了灶里的火。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說著沒營養的話題,卻都不覺得無聊。等燒好了水,阮恬恬打著哈欠先回了屋,留顧雲自己折騰。

  月明星稀,她在燭光下看書看得眼睛發脹,扣了書站起來,突然意識到顧雲洗了近半個時辰。

  男人洗個澡這麼久??

  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畢竟那腿……看著不像是完全好了的樣子。

  這麼想著,阮恬恬又有點擔憂。她咬了下唇,推開門走出去。

  澡堂裡面亮著光,然而卻靜悄悄沒有聲音。阮恬恬扣了兩下門,壓低聲音叫:「想容?」

  屋裡沒人應,阮恬恬又去灶房看了眼。空蕩蕩,沒人。

  她心裡有些失落,茫然推開了澡堂的門。

  門內,顧雲扶著屏風半裸,上半身風景一覽無餘。白皙的皮膚,略有稜角卻不誇張的腹肌,暗含著力量的人魚線……阮恬恬本以為人已經走了,措不及防看到美好的肉體,頓時驚恐後退兩步。顧雲也沒想到有人破門而入,一把扯過屏風上的衣衫蓋住自己,震驚看著阮恬恬。

  阮恬恬只覺得腦袋炸花,鼻子發癢。她隨手摸了把,看見一片鮮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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