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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新世界(18)

2024-06-18 12:46:33 作者: 曾經那時窗口白楊

  「拜託不要逞強,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能不能小心一點啊!」

  「我沒事!剛才就這麼跟你說過了。」

  簡短地回答後,玄姬隨即邁開步伐起跑。

  以細碎的步伐閃避妖鬼所揮舞過來的手臂,並在會身而過之時,用和滑步的姿勢斬下右腳的腳踝。

  黑色的血液飛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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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腳踝的切斷面同樣變成了一張新的嘴,開始舔起了散落在地板上的麵粉。

  回身飛越繞行到敵人背後的玄姬用力地扣下扳機。

  滿眼都是槍聲與閃光。

  從後背到肩口這片範圍,妖鬼的肉盡被挖穿。

  可是不一會兒傷口就變成了另一張嘴。

  再使匕首向後斬擊。又白又肉感的臀部上被劃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痕。然後又趁著從背後往正面超越時砍殺了側腹一刀。

  這些傷口自然又全部變成了嘴巴。

  而且不是只有單純地開合而已,周圍開始逐漸膨脹、隆起、伸長。怪物那厚長且痛苦扭曲、散發出粘稠光澤的體表與張開在前端的圓形嘴巴,感覺就和某種寄生蟲從身體長了出來一樣。

  從手指的切口長出來的東西已經伸長到將近兩公尺長,和腳踝所長出來的部分一起以著獨立於手臂的動作發出「啾、啾」的聲響吸取著四周的麵粉。

  脖子和腹部傷口的周圍也有膨脹的現象,看起來的感覺不像觸手更像腫瘤。

  取代右手臂所長出來的觸手一口咬上了玄姬的大腿。玄姬微微地皺起眉頭,揮出刺刀將觸手斬下,隨即向著倉庫內側奔去,和邵謙及特勤隊員的位置呈相對的方向,這是為了吸引對手的注意力。

  「灑水車呢?」

  特勤隊長大叫著。既然妖鬼已經轉化了,那能做的唯有一戰。只要靠灑水控制住漫天粉末的話至少可以轉移其注意力。

  「不行!機器故障了!」「用外頭的消防栓也可以!去把水拉進來!」雖然發下了指令,可是隊員的行動一直受制於數隻觸手動作的妨礙。隊員們之所以還能平安無事,得歸功於玄姬吸引了敵人的注意。

  「你等著!我們這邊會……」

  「我沒事,你們別過來。」

  玄姬應了大聲呼叫的隊長一聲,然後連發數槍。

  彈孔在追尋她身影而回身的妖鬼右胸口上鑽出,牙齒隨即在那個地方長了出來。

  近身後揮刀砍擊,拉開距離後加以槍擊。

  不斷地變換位置,從正面、從側面、從背後進行攻擊妖鬼。玄姬在敵人的周圍邊踩著碎步持續地攻擊。

  玄姬確實地在給予創傷,一點一滴地累加傷勢對這妖鬼是有效的。

  可是她能維持戰鬥力到什麼時候?

  即使她與眾不同,又能永無止盡地持續使用靈力嗎?

  可是,無意識的攻擊只是徒增「嘴」的數目而已。

  若考慮不是只有嘴,還有轉變成觸手的狀況下,邵謙此刻做出攻擊反而危險。

  「……對了!」

  邵謙孤注一擲於腦中的靈光一閃,將靈符槍拉近手邊。剛剛兩發的疲勞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自己還能為之一戰。

  「別過來!你會扯我後腿的!」

  玄姬發出警告。

  但是邵謙並不予以理會,從數公尺處的距離擊發了靈符槍。

  嚏嚏嚏嚏哇!

  命中!

  黑色的血液、肉片隨即進出。

  從玄姬剛才在其臀部上所開的嘴。

  痴肥的妖鬼上半身為之一仰。

  只要狙擊已經變成嘴巴的部分,就可以避免增加數目來破壞對方的肉體。

  多虧了她先前的奮戰,一點也不缺乏攻擊的目標。而且妖鬼的行動相當遲緩。

  「再來!再來!」

  邵謙拉開嗓子,將靈符槍的子彈射進妖鬼的臀部、後背、側腹里。

  腰部因強烈的快感而顫抖不已,膝蓋也為之發軟。

  五發、六發。

  緊咬著快要鬆懈下來的牙關,拼命地睜大眼睛。

  將僅有的意志力全神貫注於擊發靈符槍這件事情上。

  「咕嚕嚕……呼!」

  從頸部的嘴吐出一口大氣,妖鬼以七零八落的腳跪行著向邵謙爬去。

  由於玄姬和邵謙的攻擊,妖鬼的兩隻手臂早已從和肩膀連接的根部消失了。左側腹被挖開了一個如同新月狀的傷口,整個身體有將近一半的部分化成了嘴。

  邵謙用那開始意識朦朧的腦袋極盡所能地試著去把握狀況。

  對了,得快點逃走才行,快逃啊!

  不過下半身早已麻痹,全身的肌肉陷於一種酩酊大醉的狀態。

  跑不動,不,是走不了。

  妖鬼再生出來的其中一隻觸手咬住了邵謙的肩膀。

  牙齒緩緩地陷進肉內。

  雖感覺得到血的溫熱,但並不十分疼痛。像是被麻醉的感覺。

  是殺戮的快感抵銷了痛苦嗎?

  邵謙意識恍惚地想著這件事。

  「過來這裡!」

  隊長拉倒邵謙,並將他拉了過來。

  特勤隊員的散彈槍噴出火光,凝聚的衝擊力一時將妖鬼往後推回。

  地板上被一整灘黑色混濁的粘液所覆上。邵謙被拖曳過後的痕跡也變得猶如泥濘道路上的車痕一般。

  這是因為玄姬展開的攻擊讓妖鬼噴濺出血液,間接抑制了小麥粉的飄散。

  蹬……

  只見玄姬在妖鬼的背後高高地一躍而起。

  高度直達敵人頭頂的跳躍,然後一口氣揮下靈符槍。

  腦門——不對,是從頸子通過背脊,深達臀部的劈裂斬擊。

  妖鬼因衝擊而摔倒。

  背後撕裂的巨大傷口四周發出「噗嚕、噗嚕」的聲響並冒著細微的氣泡,牙齒開始伸展出來。

  玄姬跳上妖鬼的背部。

  啪滋!

  以單手將刺刀刺進妖鬼那厚度只剩一半的胴體內。像是在扭轉刺刀一樣搗開骨肉,貫通傷口,將其撕扯開來。

  「噗呲噗呲……!」

  全身的嘴齊聲放出漏氣的聲音,妖鬼全身戰慄了起來。

  玄姬向著引吭大叫的嘴裡插進靈符槍的刺刀,往後一拉擴大撕裂。朝著深處舞動刀尖將其切分開來。

  即使沾上噴湧出的黑色液體,露出的臉部也為之污濁,玄姬仍面不改色解體妖鬼。

  更進一步地將刀子砍殺進破碎且停止動作的肉片裡,然後削下、磨碎。

  這已經不是戰鬥的行為,而是機械化的作業。

  被切下的破片裹上了麵粉,化成漆黑的塊狀,隨即崩解消失而去。

  「餵?邵謙?振作一點!」

  隊長脫下了邵謙的頭盔,輕輕地拍打臉頰。

  一點一點地,意識的焦點恢復了清晰。

  「……啊,我沒事……嗚……!」

  邵謙甩了甩頭。隨著意識開始變得清楚,肩膀的傷口也跟著痛了起來。在肉體表層的部分,燃起一陣又一陣的刺痛感。

  邵謙栘除靈符槍,用手遮掩傷口。傳來一道炙熱的觸感。

  「讓我看看傷口……呼,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大礙呢。」

  脫下了邵謙的防護服後,向坂鬆了一口氣。雖有流血的情況,但傷口並不是很深。擦掉血水所看到的,並非是被妖鬼吸取生命後的痕跡,而是普通的傷口。這表示它不是為了吸收能量,只是單純把邵謙視為一塊肉才伸出牙齒攻擊的。

  「總畫言之先做好止血,之後再去醫院檢查吧。」

  「……是的。」

  接受緊急處理後邵謙站起身子。環繞四周後,妖鬼早已完全被消滅殆盡了。傷口只有多少一點痛楚,並不影響手臂的動作。他用左手上頭還沾附著少量的血液。

  「邵謙。」

  邵謙經人這麼一呼喚便拾起頭。手上仍握著靈符槍的玄姬就站在那裡。

  「剛才多虧你的出手相助,謝謝你。我還說你會扯後腿,直的很對不起。」

  「……咦?」

  出入意料之外的告白。

  雖然語調四平八穩又冷靜,但是確實包覆著感情的字眼刺激著耳膜。

  現在回想起來的話,玄姬當時對邵謙說「你別扯我後腿。」那是一種激烈的行為,身為最強的獵人,對破壞妖鬼以外的事情毫無興趣,也不去尋找意見的她,在那個時候竟然會從個人角度來評論邵謙,縱使那是極為接近批判與諷刺的內容。

  「沒、沒什麼……反正那是任務,而且消滅妖鬼也是我自身的目標。你也曾經說過吧。不管動機為何,只要能憑藉它打倒敵人的話就沒有差別。」

  「……是啊。」

  隱約地,真的是極其些微地,玄姬的嘴角向上揚了起來。手上的槍化為淡薄的光塊,形成數根線條與數之不盡的粒子然後分解、消失。

  「既然已經打倒敵人,我們還待在這裡也沒有意義,走吧。」

  獵人在證據的收集與湮滅結束之前所執行的現場封鎖里並幫不上忙。也不被允許待在現場觀看過程。以前,在某棟公寓所發生的事件之中,烏笑天與邵謙之所以能觀看鑑識的現場,是出於擔當著個人的好意。

  「我直接回總部去了,快點把傷勢治好。」

  玄姬走出倉庫跨上了機車。

  「請稍等一下。」

  「有事嗎?」

  被邵謙叫住後,玄姬準備戴上頭盔的手停止了動作。

  「能請你告訴我,你是何方神聖嗎?」

  不光是在九局所獲得的特別待遇。還有在剛剛的戰鬥中所展現出來的,令人質疑是否已超越人類極限的高度身體能力。除此之外,不僅使用靈符槍也全無沉溺快感的跡象,還展現其他獵人絕對辦不到的連續使用技法。

  除了發射,若把以刺刀砍殺算進「使用」的範圍內的話,光是今晚的戰鬥就超過了二十回以上的次數。

  靈符槍的威力和後遺症有成比例的傾向。

  使用得那麼頻繁,臉色卻恬然自得讓人難以置信。光是現在能若無其事地站著就是種威脅。

  「我是九局的獵人玄姬啊,為了消滅獵人而存在。」

  「我不是問這個!」

  傷口因為大聲喊叫的反作用力而隱隱作痛。

  「只要能知道連續擊發靈符槍也能安然無恙的理由,我就可以變得更強。就算每一擊的威力都不夠大,根據使用的方式不同也能成為戰力這個事實我剛才也證明給你看了!我變得更強的期望,和你所謂打倒妖鬼的願望應該是一致的才對!」

  「……這不是能告訴外人的事情。」

  和在聲音使上力量的邵謙相較下,玄姬的回答十分冷淡。

  「那是你自己本身的力量,既無法讓渡給別人,也無法從他人身上借取,只專屬於你的力量。所謂的靈符槍,就是代替符咒或者法器來引發這些能力的東西。」

  「你在說謊吧。」

  邵謙斷言道。

  玄姬戴上了頭盔。

  「你身上有其他秘密。正因為如此,所以總指揮才會以不同於一般的待遇放縱你!」

  「你想太多了。」

  機車的引擎音響起,廢氣也從排氣管排了出來。

  「玄姬!」

  「快點去醫院吧,我討厭讓戰力低落。」

  留下這句話後,機車便漸行漸遠而去。

  「……可惡……!」

  邵謙只能一面按壓著持續發出痛楚的傷口,一面忿忿地咬牙切齒。

  ……

  「這麼說來,我們很久都沒一起出動呢。」

  「嗯?對。」

  在車中,孫玉娥開口向烏笑天攀談。他們最近會一起當班的情況極為少見。而且在同時當班的時間點下需要出動的情況更是難得一見。

  妖鬼為十八歲女子,已殺害了五人。似乎有一名男性被強行帶走,他的生死則未明。轉化與否尚未獲得確認。已追趕至雜居大廈的最上層去了。

  「……最近妖鬼還真多哪。」

  不是只有現在發生的這兩件而已,前天鍾浪也收拾了一匹妖鬼。

  「和我們沒有關係啊,我們只要完成任務就好不是嗎?這就是我們的使命,只有我們才辦得到的特別職責啊。」

  烏笑天連向孫玉娥那異常有精神的聲音點頭稱是的心思也沒有。他掛念著和玄姬的邵謙。雖然他應該可以做到公私分明,但和玄姬就是個性不合吧。

  只要沒逞強的話那就好了……

  車子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這裡是稍微遠離鬧區,小規模的辦公大廈十分密集的地區。當地所轄警察廣泛地封鎖周圍,遠遠隔開了狗仔與看熱鬧的人群。廂型車為了不引入側目,在巡邏車的掩護之下,位置一分不差地橫靠在大廈的後門。

  「這種現場最令人頭痛了,有外人在注意。」

  一名特勤隊員喃喃道。

  「目標沒有移動。最上層為一獨層,現在一整區是空曠的辦公室。比較起來應該有利於作戰才對。突襲進去的同時一口氣殲滅目標,記得使用冷凍彈。」

  劉彬小隊長轉述了李煌的決定。

  「說人質也怪怪的……被帶走的人或許也在一起沒錯吧?」

  「妖鬼的處理最為優先。接著是獵人的性命。假設即使人質還活著,確保的順位則為第三。作戰行動的當時有一絲遲疑的話,可是會喪命的。」

  或許是因為原本並不是警察的緣故。面對烏笑天的問題劉彬的回答相當冷漠。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畢竟這是我們的使命嘛。」

  孫玉娥又重複了一次說詞。

  「……嗯嗯。」

  烏笑天拉下面罩遮住臉,然後緊咬著嘴。

  自己心裡也有數。

  妖鬼是可畏的存在。要是躊躇猶豫的話,將陷自己的生命於危險中。而且不是只有自己危險而已。劉彬和特勤隊員們為了保護烏笑天和孫玉娥,若有必要也會不惜以自己的肉身做為盾牌,因為他們自己的性命是優先順序的第四位以下。

  實際上烏笑天在首次出動的時候,就是在特勤隊員的犧牲之下才得以獲救。

  可是,就將之當作無可奈何的事來打發妥當嗎?就接受這樣的事實妥當嗎?

  現在不是應該猶豫困惑的時候!賭上生死的戰鬥就要揭幕了。

  烏笑天強硬地以精神力制服躊躇不已的自己。

  「裝備!」

  劉彬發號施令。

  龍焰雖具有破壞力,但不見得能立刻發射。首先,以孫玉娥一面給予對手傷害一面封鎖動作,然後用龍焰一口氣將目標粉碎。特勤隊員不要有無謂的舉動,以烏笑天和孫玉娥的防衛為優先。

  以上就是作戰的計劃。

  「哦,好的。」

  孫玉娥放下頭盔的面罩,她的靈符槍基本形狀雖是左輪槍,但是應為彈巢的圓筒則有三個,位置交錯地插在槍體上。不管是哪一個彈巢都沒有直接與槍管連結。據稱,原本從靈符槍所射出的就並非實際存在的子彈,而是靈力。

  烏笑天的手上也顯現出龍形紋,是火焰不停燃燒著。

  「唔,」

  仿佛從手心栘轉到心臟一樣,炙熱的脈動在流竄。尋求解放與爆發的壓力在頭顱的中心迴響。身體感到燥熱,宛如被強烈慢火火烤般的焦躁厭在體內散播了開來。

  讓人等不及想要現在馬上把龍焰激發的誘惑。

  烏笑天緊緊捏住手,整頓呼吸、戒律心神。把力量注入食指里,然後使勁伸直,火苗如豆,綠瑩瑩有些邪異。

  烏笑天總算找回了精神的平衡。

  即使隔著頭盔,依舊可聽見孫玉娥粗獷的呼吸聲,她瘦小的肩膀正微微地上下起伏著。

  「很好。上吧!」

  劉彬一眾人也握穩了散彈槍和衝鋒鎗。

  特勤隊員帶頭,慎重地沿著狹小的樓梯上爬而去。雖然大廈的電燈數量不足且亮度昏暗,但是多虧內藏於頭盔的夜視系統,能見度上並無不安之處。因為現場是空蕩的辦公室且完全沒有燈光,所以有事先習慣這個視野的必要。

  到達了七樓後碰上的短小走廊盡頭就是安全門,外頭的安全梯上應該已經部署好了警察。牆壁上有一扇一次只能通過一人的門,上頭沒有任何的標示。兩名在這裡戒備的警察敬禮之後,便走下階梯離去。他們能做的只有監視與聯絡而已,當與妖鬼的戰鬥一開始就會成為阻礙。

  剛才在昏暗視線之下可以窺見他們兩人面無血色。

  恐怕烏笑天比專業警察的他們還要感到習慣。習慣人類變身成怪物,習慣一而再再而三發生的異常殺人這個現實。所謂的異常事態,不知何時變成了理所當然。

  依稀可以聽見從門的對邊傳來水濕的聲音。

  妖鬼執著於單一的目的。或許應該說不是只有執著這樣的程度,而是受到強迫意念的驅使比較正確。所以,頂多只會在達成目的的障礙發生時逃走或反擊,自己積極地向警察發動攻擊的例子極其稀有。

  縱使妖鬼化的少女對自己被警察追蹤、包圍的事情有所認知,也仍會更加繼續其「想做的事」、「應當要做的事」、與「非做不可的事」吧。

  那就好像——烏笑天將一些想像趕出了腦袋。

  收到劉彬所做的手勢,一名特勤隊員踹開了門。緊接著,烏笑天兩人殺進了門內。

  比起學校的教室還大了兩號,沒有家俱也沒有任何東西、空無一物的辦公室,目標就在中央的位置上。

  少女一絲不掛。

  她跨坐在少年身上,只是一味地上下擺動著。烏笑天所聽見的水聲源頭就在這裡。

  那是血的聲音。

  滿溢而出的鮮血,以及少女單薄的屁股撞擊在少年已化為碎肉的腹部上面的聲音。

  少年的下腹部已潰不成形,溢出的腸子散落在亞麻油氈地板上。原本應是十分端正的臉孔因痛苦而扭曲歪斜,眼睛、嘴巴都被撐大到極限,舌頭垂掛在外。還有失去血色的青黑色肌膚。

  令人不快的血腥和穢物的臭味混雜在一起,從頭盔的隙縫刺激烏笑天的鼻子。

  「為什麼……為什麼……」

  雙目無神失焦,一面從嘴角流出口水的同時,纖瘦的少女一面喃喃自語著。她的表情沒有愉悅,顯現而出的只有焦躁與疑慮。

  恐怕她正在渴求吧。但是,少年的身體已經失去了機能。只是一團絞肉,就連少女的行為本身也不過是和連續搗肉機的行為無異。

  妖鬼是無法被滿足的。

  不管是進食、睡覺,既不需要也不能。只是為了達成特定的目的而存在——確實從李煌口中是這麼聽說的,之前也親眼見證了其中一部分的妖鬼。

  但是眼前的光景卻遠超乎了烏笑天的想像。

  不惜捨棄身為人類的資格也想要實現的願望,卻因為變成了妖鬼反面永遠無法實現。

  「你說嘛……為什麼?為什麼要死呢?虧我一直那麼喜歡你。如果阿照也喜歡我,不時心裡想著跟我一樣的事情的話,就不會死了呀,這樣一來,就可以一起……死不了的兩個人做這種事的話感覺一定更舒服吧?對不對?快回我話啦!」

  少女完全沒有注意到烏笑天等人。

  她雖然明白躺臥在自己腹下的人已是團失去生命的肉塊,卻仍一直向他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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