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魘（5）

  蕭程芳伸了個懶腰爬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門鈴聲，但是人還是有些迷糊的樣子。

  蕭程芳睡的是小曦的房間。小曦為了照顧遲媛，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她。

  她一面悠閒的哼著歌一面換著衣服。因為一向少不了掉進坑裡或是爬到高處的行為，所以基本上來說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穿裙子，都是穿著運動服或者制服。

  拿著洗漱的旅行套裝走出房間。因為想著也許已經有什麼人爬起來在守畫面，所以她向放置在二樓大廳的攝像機說了聲早安。

  洗完臉去基地的途中，蕭程芳在走廊上停下了腳步。

  「嗯…………」

  不知道為什麼，一接近穿衣鏡她就無論如何都要停下腳步。可是絕對不是為了整理衣服的皺紋什麼的。穿衣鏡位於走廊的正面，被安排得埋進了牆壁中。正好是從地板到蕭程芳輕輕揚起手的高度。

  就在歪著腦袋仔細的凝視那個的時候，鏡中射出了光。蕭程芳背後的玄關房門打開了。

  蕭程芳吃了一驚。

  但是吃驚的理由蕭程芳本身也不明白。總之她就是吃驚到臉上失去血色，好像被火燒到一樣地跳起來轉身去看。一句原本做夢也沒有想過的話掠過了她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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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出去！」

  因為自己意料外的念頭，蕭程芳維持著轉過腦袋的狀態。

  遲媛此時也經過了這裡，也許時看到了回頭的蕭程芳吧，她浮現出一個笑容。

  「怎麼了？」

  "您……您起來……啦。」

  仿佛要發出聲音需要意志力。

  提著購物袋的遲媛，穿過客廳，來到了餐廳廚房的房門前。

  「怎麼了？」

  「我……我只是吃了一驚……。因為剛好在想事情……」

  哎呀，遲媛笑了笑。

  「不好意思。」

  「哪裡。」

  蕭程芳勉強擠出了笑容。遲媛似乎微微有些迷惑，不過還是打開了餐廳廚房的門。直到她進門為止，蕭程芳都拼命的維持著笑容。

  「我的腿……在發抖」

  能感覺到脊背上冒出了汗水。

  為什麼，總是會在穿衣鏡前停下腳步呢？

  「哦……明白了。」

  在遲媛的身影消失後，蕭程芳終於能夠停下勉強的笑容。

  「我竟然在害怕穿衣鏡……」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可是就是害怕到冒出了雞皮疙瘩。要去基地的話明明必須走過穿衣鏡那邊，可是因為害怕，她甚至都無法回頭。

  呼，耳邊傳來了門打開的聲音。就在蕭程芳的後面。

  「怎麼了？」

  聽到鳳五的聲音，蕭程芳顫抖起來。

  「程芳？」

  蕭程芳回頭看向聲音的主人。雖然明明知道位於那裡的人是誰，但還是害怕得無法自制。

  「怎麼了？」

  位於那裡的，果然是鳳五修長的身影，蕭程芳這一來才終於鬆了口氣。

  「出了什麼事？」

  鳳五頭髮比較長，遮住了一邊的眼睛。所以蕭程芳看著他那只可以看到的眼睛。

  「我突然不能動了。」

  鳳五回頭看著穿衣鏡的方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就是特別的害怕，然後就不能動了。」

  鳳五輕輕皺起眉頭，將手搭在蕭程芳的脊背上，輕輕的把她推向基地那邊。

  「好了，先進房間再說。你的臉色太差了。」

  「在穿衣鏡的對面……」

  一面朝著基地邁出腳步，蕭程芳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念頭，「這裡有強大的力量在窺視著我們。」

  蕭程芳好像雙腿無力一樣的一屁股坐在了那裡，所以大概是因此而覺得困惑吧，鳳五叫來了烏笑天。

  原本人在餐廳的他立刻和黃源一起來到餐廳。

  「是怎麼回事？」

  即使受到烏笑天的詢問，蕭程芳也只會搖頭。

  「不知道。只是突然就冒出這個念頭。」

  烏笑天皺起眉頭。而黃源則深深的嘆了口氣。

  「難道真的有什麼厲鬼幽靈嗎？你不是開玩笑吧！」

  蕭程芳瞪了黃源一眼。

  「你說什麼？」

  「你是因為剛剛醒過來，所以還是處在睡迷糊的狀態吧？」

  「我有相當強的通靈感應，但我很清楚，剛剛的那個不是鬼魂，而是更強大的東西。」

  「這可不好說呢，我感覺你是沒睡醒的。」

  唉，黃源如此嘆息著。蕭程芳則惡狠狠的瞪著他。

  「你給我聽好了。就算是睡迷糊了，我也要比你警覺的多。」

  「哼！」

  黃源臉孔上出現了明顯的奚落色彩。

  「我的陰陽眼在我神智模糊時只會更加敏感。」

  黃源睜大了眼睛。

  「啊？」

  「在變成這種狀態的時候，我通靈能力會變得極端敏銳。雖然如你所見，我並不很出色，但是一旦出現什麼有威脅的東西，我保證是第一個發現。」

  聽到她的這番警告，黃源不由自主的露出有些不敢領教的表情。

  「哦，好吧，我知道了。」

  「在我可是確確實實擁有著第六感呢，以後請你先考慮清楚這些事情再開口。」

  「程芳。」

  烏笑天靜靜的插嘴進來。

  「你不覺的情緒有些太激動了？」

  「覺得。」

  好像真的察覺到什麼，如此說了後，蕭程芳皺起眉頭。

  打量了一眼低垂腦袋的蕭程芳，烏笑天將視線轉向黃源。

  「請你不要在意她所說的，有時候剛剛起床的人情緒是有些煩躁。」

  「那個……」

  「她只是單純地闡述產生了這樣的感覺而已。而這一點是有意義的事情，還是單純的戲言，隨著調查的進行應該就可以明白。」

  「那個當然是……」

  黃源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順便說一句，我之所以詳細詢問她，是因為在過去的經驗中，她的通靈感應能力可是一直都很靈驗。——但是，因為這也是和你無關的事情，所以請你不要太在意了。」

  「啊……哦。」

  一面點頭，黃源一面覺得他話裡帶刺，而感到幾分說不出的無法釋然。

  「還有，黃源警官。」

  如此說著的烏笑天浮現出了滿面的壞笑。

  「請你現在去沏三杯茶好嗎？」

  雖然不由自主地氣衝上了腦門，但是在黃源的怒氣爆發之前就被烏笑天先發制人。

  「我們是有約定的哦。」

  「好吧……知道了。」

  面對偷偷握拳的黃源，蕭程芳微微一笑。

  「我要的是牛奶。」

  將進一步增加的怒氣用力壓制下去，黃源點點頭。在他離開房間的時候，蕭程芳的聲音還從後面追了上來。

  「小曦她們已經很疲勞了，你可不要麻煩人家哦。」

  黃源已經超越憤怒而進入了徹底的無視狀態。

  「小黃，我……」

  遲媛不知所措地看著攪動著牛奶的黃源。

  「沒關係，我來做。」

  雖然能覺得他好像在生什麼氣，但是因為不知道理由，所以遲媛也沒有辦法。黃源粗暴地把整袋牛奶往裡面倒。

  「那個……黃源。」

  「沒關係，我來做就好。」

  「不是，如果牛奶不一點點倒的話會結塊的。」

  黃源耷拉下肩膀。

  就在看著這個的遲媛迷惑不解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遲媛的全身下意識有些緊張。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來的莫名其妙的電話。因為這個緣故，她已經無條件地忌諱電話。因為黃源好像有些奇怪地揚起了面孔，所以遲媛慌忙抓起了話筒。她戰戰兢兢地把話筒放到了耳邊。

  「……喂，這是小曦家。」

  啊啊，又來了。在將話筒放在耳邊的瞬間她就冒出了這個念頭。好重的雜音。從那後面傳來的聽起來很遙遠的模糊聲音。

  小曦曾經說過，不管聽幾次也不明白對方再說什麼。可是遲媛多少可以明白。

  滾出去……如果不出去，就殺死你們。

  遲媛放下話筒。

  這種事情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呢？

  「怎麼了？」

  黃源來到她的身邊，遲媛揚起面孔，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好像是惡作劇電話。」

  她感覺到好像又受到了沉悶的頭疼的襲擊。這一陣子一直在折磨著她的，好像被什麼柔軟的東西勒住了腦袋一樣的頭痛。雖然還沒有痛苦到要去吃藥的程度，但是卻會一直持續下去，怎麼也無法平息。從昨天晚上開始明明已經好轉了一些才對，可是……。

  「你沒事吧？」

  黃源窺探著遲媛的臉孔。他覺得對方的臉色好像相當難看。看了黃源一眼，遲媛回答自己沒事。但是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阿姨，你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遲媛如此搖搖頭。突然回頭看向背後。我回來了，傳來了這個聲音。是小曦的聲音。

  「不行。」

  遲媛嘀咕著，接著大叫了出來。

  「不行！小曦，不能進來！」

  「阿姨？」

  「不行，就這樣出去！」

  ……

  幾乎在小曦衝進房間的同一時間，蕭程芳和烏笑天也奔進了餐廳。

  黃源站在一面大叫一面蜷縮成一團的遲媛身邊，不知所措地分別看著其他三個人。

  「媽媽？」

  「你沒事吧？」

  在蕭程芳和小曦的支撐下，遲媛揚起面孔，但是她的表情中卻帶著某種無法形容的空虛感。

  「媽媽……你要不要躺一下？」

  小曦如此說了後，遲媛用好像被刪除了表情一樣的臉孔嘀咕。

  「必須去……準備晚餐了。」

  「我來做飯好了，所以請你去休息一下吧。」

  小曦攙扶著遲媛把她帶去了二樓。

  不行。小曦，不能進來。不行的，就這樣離開這裡。

  聽著從重放的基地錄音機里傳來的聲音，黃源陷入了思考。

  這個不是和蕭程芳曾經說過的話一樣嗎？不，也許這個原本就是遲媛不知什麼時候在錯亂下說出過的台詞，而被蕭程芳記住後，在下意識的時候重複了出來。

  一定是這個樣子吧？但是……

  「邵謙說他什麼時候到？」

  烏笑天向蕭程芳詢問。

  「傍晚。他沒有說時間。因為他還有工作，所以說要做完了那個再過來。」

  「你們在說誰？」

  黃源插嘴進來。

  「啊，還有一個同事要來。」

  蕭程芳說完之後，挑起眼睛掃了黃源一眼。

  「他可是專門學習過驅鬼儀式。」

  黃源一陣怫然，沒有對她作出回應。

  在蕭程芳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外面傳來了鈴聲。蕭程芳臉上放光地站了起來。

  「來了！」

  說了這麼一句，她就跑出了房間。

  「你好！」

  發出悠閒的聲音而進來的人，是曾經在烏笑天心靈現象調查辦公室見過面的邵謙。

  輕輕行禮後，黃源重新開始審視邵謙。

  這個男人看起來和黃源年齡相仿。感覺上並不怎麼像是靈能者。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孔，個子相當之高。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頭髮留得相當長，在腦袋後面束到了一起。——黃源非常煩男人留長髮。

  來了？

  烏笑天只是冷談地點點頭就看向邵謙。

  「我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全都弄好了。」

  邵謙如此說著揚了揚手上的紙袋。

  「辛苦了。」

  也許是注意到了黃源奇怪的樣子吧，邵謙看著他笑了出來。

  「啊，我本職是個道士，這次是來配合工作的。」

  面對輕輕低頭致意的邵謙，黃源也回了一禮。這人的哪裡看得出是道士了？這句話他咽回了肚子。

  不會吧？

  黃源雖然冒出了這個念頭，但自己確實因為剛才的騷動而忘記了茶水，所以只能無奈地站了起來。讓他這份怫然的心情雪上加霜的，就是那位邵謙。

  「啊，謝謝，我要喝冰茶。」

  黃源沒有回答就離開了房子。也許是他看起來相當不爽吧。蕭程芳在後面追了出來輕輕拍拍他的手臂。

  「怎麼樣，還好吧？」

  邵謙一面在狹窄的房間中坐下一面說道。

  「那個黃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讓那個人端茶倒水。」

  烏笑天浮現出諷刺的笑容。

  「因為他很好心地主動提出要幫忙調查，所以我就如他所願地接受了他的要求而已。」

  「哦……還真是熱心的人呢。」

  「你都是讓好心人端茶倒水的嗎？」

  邵謙話中有話地看了一眼烏笑天，不過烏笑天倒是一臉清涼的樣子。

  「總要讓他做些事吧。」

  「呵呵。」

  邵謙笑了，他知道烏笑天是故意捉弄那個警察。

  「他是什麼意思啊。」

  「黃源堅持這不過是個鬧劇。昨天傍晚程芳也在抱怨呢。他對於我們好像存在很多偏見的樣子，剛才也在狠狠地瞪你，不是嗎？」

  「呵呵，居然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真是有意思。」

  「哦？」

  「那當然。我都忍不住要同情他，遇到這些，想必是過了很痛苦的一天吧？」

  「啊？」

  「因為被笑天你欺負地夠嗆吧。」

  噗，蕭程芳慌忙將到了喉嚨眼的笑意憋了回去。

  「我什麼也沒有說哦。都是你說的。——啊，這個是你要我準備的東西。」

  拿起紙袋遞給邵謙。

  「那麼？」

  瀧川交替打量著烏笑天和鳳五。

  「我可是特意打車跑到這裡來的。」

  對此烏笑天做出了簡潔的回答。

  「我們想要請你進行驅鬼。」

  「什麼對象？」

  「沒有。」

  「啊？」

  提高了聲音，邵謙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沒有？那是什麼意思？」

  「就和字面上一樣。雖然沒有對象，不過希望你能好好地表現。」

  說完之後烏笑天促狹地笑出來。

  「如果需要的話，乾冰和鐳射光什麼的我們都可以幫你準備哦。」

  「不需要。」

  「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做出那種招搖的儀式。為了能給她留下『已經除了鬼』的印象。」

  「等一下，餵。」

  邵謙撓了撓腦袋。

  「能不能再說明得詳細一點？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剛才不是說了嗎？就是要讓對方覺得已經除靈。」

  「這個房子裡面應該是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吧？只是進行形式上的除靈算怎麼回事？如果狀況不能改善的話，人家也不會認可吧。」

  對於這一點，烏笑天看向邵謙所拿的紙袋。

  「我準備了演出道具。用那個應該就沒有問題。」

  「你到底什麼意思？」

  邵謙帶著怫然的表情盤起手臂。

  「你要讓我進行那種騙人玩的除靈嗎？而且由你們進行導演，假裝出成功了的樣子？」

  「就是這麼回事。」

  「你們這些騙子……是打算做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拉門突然打開了。滿臉怒氣的黃源單手拿著托盤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