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魘（4）

  小曦出去做飯之後，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烏笑天和鳳五都沒有任何反應。所以，應門的也就只有蕭程芳了。

  「請問是哪位？」

  原來是黃源，而且他進了屋子之後居然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著。

  「那個……烏笑天」

  黃源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沉著的烏笑天。

  「其實，是想問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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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好，我也有事找你。」

  說著他就看向黃源這邊。

  「那，你先請問吧？」

  烏笑天拿起手邊的文件,「請問你在這裡住了有多少天了？」

  「五天。」

  「在這期間有看到過什麼異常現象嗎……比如說小曦之前說的那些?」

  黃源考慮了一下之後回答:「電閘跳掉的事情倒是發生過兩三次，加上剛才的那次的話是第四次了。電視機的圖像模糊不清的情況也有、電話里奇怪的聲音也發生過。試著修了可是卻沒有什麼效果。」

  「敲門的聲音和其他人的聲音呢？」

  「這個沒有聽到過，也沒有感覺到其他人的氣息、視線的感覺也沒有——啊，對了！奇怪的電話倒是經常有。」

  烏笑天點點頭合上了文件夾。

  「就這些了，你想要說的是？」

  「那我說了……」

  「你問吧……」

  「剛才蕭程芳……」黃源說著看了看蕭程芳。

  「說你們只是單純地準備先調查，而且並沒有認定就是幽靈做的。這是真的嗎？」

  「我做的是關於靈異現象的調查，和命案之類的東西也有關係，但是我不想做浪費時間的事情。」

  原來如此，黃源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我能幫點什麼忙嗎？」

  蕭程芳瞪大了眼睛。稍微有點意外他會提出這個要求。

  「為什麼？說說您的理由。」

  「我也很想知道引起這裡發生這麼多事情的原因是什麼，我想與其做個局外人還不如來幫你們，這樣也就更接近真相一點。」

  烏笑天諷刺地笑了笑。

  「作為警察順便監視是嗎？」

  「我也不否定是有這個意思，還是你們有什麼不能讓人看的東西嗎？」

  「外行人只會妨礙工作進度而已，這會讓我很頭疼。」

  「你給我指示的話，我會儘量不妨礙你們工作的。」

  「我使喚起人來脾氣可不怎麼好？」

  「沒關係！」

  烏笑天又笑了，看著蕭程芳。

  「好吧……程芳，給你個助手，有個搬運工確實不錯。」

  「但……」

  蕭程芳看著黃源，還是不願意去面對一個年齡這麼大的助手。

  「蕭程芳，沒關係的，儘管吩咐好了！」

  「但是他不是還有工作嗎？」

  「我暫時請假了，所以沒什麼關係的。」

  「好。」

  他說要幫忙的話，其實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就快點開工了。」

  烏笑天剛說完，黃源立刻站直了身子。

  「今天晚上請你和我們一起休息，因為那間樓上的房間我想用來調查。」

  「知道了。」

  「程芳，去叫小曦和她媽媽到客廳來。」

  「好的。」

  收到烏笑天的指示之後，蕭程芳有些過意不去地看了看黃源。

  「那就按照剛才說的，請不要客氣！」

  「能把那邊的那套器材搬到房間裡去嗎？」

  轉過身看到牆角里放著一大堆器材。一瞬之間他立刻有點後悔了，愣了一下，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

  黃源把器械搬到二樓之後，蕭程芳就開始把器材裝上。

  「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檢測，不過這個要對小曦和她媽媽保密！」

  黃源稍稍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

  蕭程芳苦笑起來。

  「這個所謂檢測實驗，是為了調查這裡所發生的事情有沒有可能是由於超能力的心靈感應所引起的。是對小曦小姐和她媽媽進行檢測。如果本人知道了的話就沒有效果了。」

  「檢測？」

  「不是那種奇怪的檢測了，只是暗示今天晚上屋子裡的某樣物品會移動之類的。」

  「那個……」

  黃源有些弄不清楚了。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

  「這個－－是打算實驗人在無意識狀態下所引起的狀態。如果實驗對象有潛意識的行為，或者某種心靈感應能力，事先給予暗示的話就會按照暗示的去做了。」

  「就是說小曦或者她媽媽有可能是引起這件事的原因嗎？」

  「我承認這話聽起來很不好。為了確認是誰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了這些事情，所以才要做這個實驗。至少能知道小曦小姐和她媽媽跟家裡發生的這些之情沒有關係，這樣就能逐個消除考慮到發生原因。」

  黃源還是不能釋懷，「這個暗示是不是像催眠一類的東西？是誰來做？危險嗎？」

  「下面的人來做。您可以放心，我們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這種時候是必須要做這樣的實驗的，所以您不用擔心的。」

  「明白了，這些誇張的機器是該怎麼弄？」

  蕭程芳一邊給攝像機配線，一邊指示黃源搬運屋子角落裡的機器。

  「首先，把那台機器放到屋子的中央。」

  「這個嗎？」

  「那台不容易受到振動影響。在那上邊放上暗示使用的東西，基本上就是花瓶之類的東西。」

  「這樣可以嗎？」

  黃源安置好大概五十厘米四方形的鋼結構台子，蕭程芳點了點頭。

  「那邊那個小的機器也拜託了。」

  「那個嗎？」

  「就那兩個，台子的上邊和下邊各放一個。這個是記錄振動的。還有一組也和這差不多的東西。」

  蕭程芳把拿到手的線纜和攝像機下邊的器械連接起來。

  「接著是那個大的機器，是個感應器。放在剛才那台的旁邊。把線纜放在房間的邊框的附近。」

  黃源看了一下房間。中間放置的機器和在它上邊以及周圍配置的器械的延長線走向蕭程芳好決定攝像機連接的機器。

  「五哥。」

  蕭程芳朝著入口跟鳳五打招呼.

  「光標線不穩定，可以嗎？沒有關係嗎？……哦……我知道了。」

  「怎麼了？」黃源問道:

  蕭程芳稍稍皺起了眉頭。

  「不知道怎麼了，機器的狀況有點不對。入口處雜音好大。因為貴府的機器麻煩很多，所以才會擔心。」

  「原來如此，你雖然是個女孩子。對這些機器知道的還真詳細啊。」

  「也不是完全了解了。只是習慣啦！」

  黃源苦笑，「很辛苦吧？接著該做什麼？」

  黃源回頭看著放置在房間中央的各種器材。

  「啊，那個。把對象物體放在那個台子上面。然後用位置探測儀和攝像機進行監視。其實應該是密封這個房間，但是因為這棟房子的電源動不動就跳閘，所以我會從下面拉電源過來。如果有電線什麼的話就難免會形成縫隙，無法做到完全密封。所以這隻算是簡易式的。」

  「哦。」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放一個晚上。如果對象物體動起來的話就會被攝像機或是探測儀記錄下來。因為房間裡面不可能進入，所以不會是誰故意的移動吧？假如是地震什麼的話，應該會被器材記錄下來。所以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對象物體動彈的話，那就證明是有肉眼看不見的力量在作用了。」

  「好。」黃源再次出來。

  「該怎麼說好呢？你們還真是不像是驅魔人。」

  「驅魔人？」

  蕭程芳笑了笑。

  「我們只是一些異能者，或者說算是和邪魔對立的那一部分人吧。」

  「但是，異能者不就是驅魔人嗎？」

  「類似，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驅魔人這個職業和我們沒有可比性。」

  「為什麼？」

  蕭程芳滿不在乎的笑了笑。

  「我說過，我們是專業的。」

  「你明知道別人是這麼看你們還不在乎嗎？」

  蕭程芳笑了出來。

  「我們這裡待遇很好。」

  「真是搞不懂年輕小姑娘。你就那麼需要錢嗎？」

  蕭程芳若無其事地說道。

  「其次，我和笑天是情侶……他決定了的事，我一定會支持他。」

  黃源猛地咳嗽了起來。

  「對，對不起。」

  「沒有什麼可道歉的啊。被你道歉的話，我反而會覺得尷尬哦。」

  「這樣嗎？對不起。」

  面對不由自主再次道歉的黃源，蕭程芳揚起聲音笑了出來。

  小曦體驗到了不可思議的感覺。

  就好像是緩緩沉入空氣底部一樣的感覺。

  起居室一片昏暗。唯一亮著的照明位於小曦的正面。在小小的電燈泡大小的亮光前，棒子好像節拍器一樣的左右擺動。因為棒子通過亮光前面光線就會被遮住，所以那處亮光看起來就像是在一閃一滅。她和遲媛一起被帶到昏暗的起居室，並且被要求注視著亮光。因為遲媛和她有一段距離，所以會在注視著亮光的時候就不會進入小曦的視野。她能夠聽到的，只有機器所發出的輕微而規律的運轉聲，以及烏笑天的聲音而已。烏笑天原本就缺乏感情起伏的聲音，聽起來更加的沒有抑揚頓挫可言。他的身影沒有出現在小曦的視野中。只有平淡的聲音會時不時傳來，感覺上好像是在拖長了聲音嘀咕著沒有什麼太大意義的東西。

  小曦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逐漸朦朧了起來。最初浮現在腦海中的是搬到這個家裡後的各種各樣的記憶。在想起這些的同時，疲勞感也在小曦的體內不斷積聚。一再出故障的電器，一再打來的電話，修理工一再重複的語言。激烈的徒勞感。就好像迄今為止的疲勞一口氣噴發出來一樣，不久之後，連進行思考都似乎已經是一種酷刑。就好像沉浸進疲勞的深淵中一樣，小曦的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進入了她的耳朵。

  像……

  一個木魚在敲響的聲音……

  去世的父親生前從商店買來的木魚石。擊打時就像是寺院木魚敲響的聲音……

  今天晚上……

  小曦茫然的接受了這句話。浮現在眼前的，是她不知什麼時候曾經看到過的，臉盆大小的灰色岩石。

  「可以了。」

  突然，她的耳中傳來了清楚的聲音，同時房間的照明也一口氣被打開。

  小曦不由自主眨眨眼睛。好不容易習慣了光線後，她的眼前出現的是烏笑天。

  在她因為強烈的光線而眨動眼睛的時候，原本腦海中浮現出的思考已經煙消雲散。

  只不過目光還是會被柜子上的木魚石所吸引。

  總覺得那個好像存在什麼意義。

  「不好意思，今晚我要借用一下這個。」

  烏笑天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隨即把木魚石拿了下來。

  小曦茫然點點頭。

  她回頭看去，就發現遲媛也帶著同樣詫異的表情在看這木魚石。

  「因為我們今晚借用了二樓的房間進行調查，所以不好意思，請你們不要進入那裡。」

  「好的。」

  說完之後，小曦正面凝視著烏笑天。

  「發現了什麼嗎？」

  對方在房子的各個地方都布置了機器，檢查了所有算得上家電的電器，最後還爬到了屋頂上面。

  「還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是這樣嗎？

  小曦帶著幾分失望低垂下了眼帘。

  「今晚請你維持平時的狀態就好。因為如果萬一發生什麼的話，基地裡面必然會有人在的。」

  「好。」

  「因為攝像機也在運轉，所以你也可以向攝像機做出示意。就算是細小的事情也沒關係，如果有什麼在意的地方就請通知我們。」

  「明白了。」

  在小曦點頭的時候，遲媛突然站了起來。

  「媽媽？」

  遲媛看著延續向餐廳的玻璃窗，浮現出了畏怯的表情。

  「有什麼人從那裡窺探這邊。」

  烏笑天靠近玻璃窗，輕輕的打開窗戶。

  當然，在對面一個人影也沒有。

  烏笑天拿起對講機。

  「五哥，餐廳的麥克風有收到什麼聲音嗎？啊，明白了。」

  她說著轉頭看向遲媛。

  「這邊的房間一個人也沒有。」

  「就在剛才為止還有的。」

  「這棟房子裡面現在有很多人在各處轉來轉去。因為你習慣了只有兩人的生活，所以我想大概會比較在意他人的氣息和響動吧。不過暫時還是要請你忍耐一下。」

  「聲音會超出想像的穿過牆壁。餐廳廚房對面的房間就是地基。也許是我們那個調查員弄出了什麼聲音。上下的聲音更加容易穿過牆壁。也許到了晚上你難免會在意，不過我們就是為了調查這個才來到這裡的。」

  「可是……」

  「請你冷靜。現在這棟房子裡面有3台攝像機和5個錄音機在運轉。如果有什麼人侵入的話，一定會被其中的那個捕捉到。沒有人能夠避開機器的監視網在房子裡面轉來轉去。」

  「……沒錯。」

  小曦輕輕撫摸遲媛的脊背。

  「也不能因為害怕過頭而大驚小怪哦。」

  「沒關係的。」

  烏笑天如此說道。

  「不管你們說什麼都可以。因為我們就是為了調查這些才來到這裡的。就算你覺得可能是錯覺也請儘管說。只要你覺得有異常我們就會進行徹底調查。如果我們覺得不是異常的話也會直接和你們說。到那個時候，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們說的話。」

  遲媛點點頭。

  「你說得對。我明白了。」

  遲媛的臉上出現了事隔許久的安心色彩。小曦用包含著感謝的眼神看著烏笑天。

  「開始了！」

  蕭程芳返回基地仰望著烏笑天，豎起手指在嘴上說道。

  時鐘的指針指著三點。小曦和遲媛返回二樓是在晚上的十一點。在那之後的四個小時裡面，遲媛向他們傾訴了六次異常。

  有人在。

  聽得到聲音。

  有響動。

  雖然她這麼訴說，但是機器卻顯示沒有異常。當烏笑天過去說明後她會暫時安靜下來，但沒過多久就又會重複這一幕。

  「以前遲媛阿姨那個樣子，至今為止都沒有好好睡過吧？」

  「我想也是。」

  返回基地的烏笑天嘆了口氣。房間之中由於三個人、家具和機器，幾乎沒有多餘的空間。因為直到剛才為止黃源也在，所以更加的狹窄。

  「怎麼辦？她好像相當的恐慌呢。」

  「還是讓她能安心一點比較好吧？」

  烏笑天考慮了一陣。

  「也許可以讓她心裡安慰一下吧？」

  「心理安慰？」

  「可以用一些敷衍的儀式。」

  「不太好吧。」

  「就是讓她能休息好。」

  烏笑天向大惑不解的蕭程芳下達了命令。

  「蕭程芳，明天一早就聯絡邵謙。」

  「邵謙嗎？」

  烏笑天點點頭。

  「那個年紀的人，通常都對宗教儀式更加有信心吧。雖然叫誰都無所謂，但是邵謙的那些手段更方便。」

  蕭程芳笑了出來。

  在他們的同伴中，既有佛宗也有玄門的子弟。雖然邵謙看起來也很年輕，但是他做過相師，也懂得一些複雜的驅鬼儀式。

  嘻嘻嘻的笑了一陣後，蕭程芳歪了歪腦袋。

  「原來如此，至少要先為了讓她們放心而驅一下邪嗎？」

  「嗯。」

  「我去打電話。」

  「你是不是應該先看看表啊。」

  「這個時間邵謙不可能已經睡覺了。反而是早上打電話，倒是更有可能打擾了剛剛入睡的他呢。」

  目送著如此說著而出去的蕭程芳，烏笑天將視線投向鳳五。

  「你怎麼看？」

  「說不定這儀式會成為出乎意料的殺手鐧呢。」

  「關於這棟房子有人自殺的事情怎麼樣嗎？」

  「因為時間無法特定，所以我也不清楚。要調查看看嗎？雖然我認為沒有什麼必要。」

  「查一下吧。讓局裡去辦好了。」

  從顯示器的一個畫面中，可以看到蕭程芳正在打電話。因為沒有開聲音，所以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不過她用的應該是起居室的電話。因為在蕭程芳的腳下可以看到裹著毯子的黃源的身影。

  「器材有顯示異常嗎？」

  聽到烏笑天的詢問，鳳五露出一個苦笑。

  「沒有。」

  在這個時候，可以看到畫面中的蕭程芳對著攝像機說了什麼。她在示意起居室裡面的對講機。

  「揚聲器……怎麼了？程芳。」

  揚聲器裡面傳入了聲音。聽起來好像是電話鈴聲。

  「……你來接。」

  向對講機發出命令後，蕭程芳點點頭拿起話筒。支撐起身體的黃源睡眼朦朧的看著蕭程芳。

  「鳳五，電話的聲音。」

  鳳五操作機器。為了錄下電話的聲音，他們已經取得小曦的同意把器材和電話線連接上了。電話的聲音傳入了揚聲器。很嚴重的雜音，以及蕭程芳喂喂呼叫的聲音。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而且

  又因為是錄音的關係，所以幾乎什麼也聽不出來。

  「在錄音嗎？」

  「在線路連接的同時已經開始錄音。」

  兩人無聲的因為揚聲器的聲音而豎起耳朵。通話大約兩分鐘就掛斷了。

  「可以切除雜音，僅僅抽出對方的聲音嗎？」

  「我來做。」

  看了看表，已經接近凌晨三點半。就正常情況來說沒人會在這個時間給別人家打電話吧？——更何況對方還是小曦和遲媛。

  「設定成只要電話打過來，就無條件的錄音。如果是深夜的話就用這邊的電話接聽。」

  「是。」

  那之後，電話以一小時為間隔，一共打來了四次。

  「睡著後就輪到電話嗎……」

  蕭程芳的嘟囔遭到了無視。

  小曦為了上班在早上七點起床。接下來是遲媛起床。那之後他們打開了用於調查的二樓和室房間。

  木魚石，完全沒有離開昨天晚上所設定的位置。

  ……

  門鈴響起的時候是傍晚四點左右。自認正在看家的黃源慌忙拿起了對講機。不過其實他完全不用慌張。

  因為調查的三個人好像直到天亮之前都一直在房子裡面轉來轉去，在黃源醒來之後好像才去補覺了。

  拿起對講機後，傳來的是一個女性的聲音，我是夏瑾。

  夏家住在小曦家的隔壁。黃源也已經見到過好幾次夏瑾。

  「你好。」

  他走向玄關打開房門，夏瑾哎呀呀的睜大了眼睛。

  「你是，黃源警官吧？遲媛呢？」

  「她現在出去買東西了……你有什麼事嗎？」

  黃源對於夏瑾的印象不是太好。由於黃源本人在幾天前和夏瑾見面的時候，被她追根究底地近乎可怕的盤問了半天，當時的感覺非常不愉快。

  「那麼，我就等一下吧。」

  夏瑾如此說著，伸手搭住被黃源開了一條縫的房門，試圖進一步推開門。黃源慌忙阻止了她的行為。

  「這樣可不好。」

  「哎呀，為什麼？」

  夏瑾有些不快的仰望著黃源。雖然頗為結實，但是她的個子卻不高。

  「如果有什麼事情，和我說就可以了。」

  「她很快就會回來吧？」

  「也許要花上一點時間。」

  既然如此，夏瑾挑起眼睛看著黃源。

  「我還是到裡面等她吧。你的肚子餓不餓？要不我給你做晚飯吧。只要借我廚房用一下就可以了。」

  「不用了。」

  黃源近乎哭笑不得的俯視著夏瑾。

  雖然她的口氣好像和小曦以及遲媛無比的親密，但是黃源已經聽小曦說過，她們兩人和夏家並沒有什麼交往。

  夏瑾帶著一副好奇心旺盛的表情四處打量，最後目光停留在了玄關角落的攝像機上。

  「那個，是什麼？」

  「是別人的攝像機。」

  「哎呀，有客人嗎？」

  夏瑾試圖透過黃源和門板間的縫隙窺探裡面。你有完沒完啊！黃源好不容易才壓下了想要如此怒吼的心情。因為他覺得如果破壞了人家的人際關係的話就不太合適了。

  「對，現在正好有客人。」

  「昨天好像有不少人出入呢？那些人是幹什麼的？親戚嗎？」

  黃源大大嘆了口氣，強忍下想要大叫的衝動。

  「是我的朋友。」

  「他們住在這裡嗎？要待多長時間啊？」

  「不知道。」

  「我看他們好像還有搬運行李，爬到屋頂上面呢。」

  你該不會真的在監視這邊吧？黃源不由冒出了這個想法。

  「沒什麼，我必須回去陪朋友了。」

  就在黃源如此說著而試圖關門的時候，夏瑾抓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那些人到底是誰？不是你的朋友吧？我看到也有十七八歲的孩子哦。」

  夏瑾的目光從正面凝視著黃源的眼睛不肯離開。

  這個女人，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勁啊？

  實在無法讓人覺得這還是在對於鄰居家的興趣。

  「是我高中時代的朋友和……學弟。因為家裡的電器故障太多，所以我才讓他們來的。因為他們是電器維修的愛好者。」

  暫且不管了，總之先隨便給她個答案。

  「接下來我還要和他們一起進行檢查。」

  這樣啊。

  夏瑾放開了黃源的手臂。

  黃源注意到自己冒出了冷汗。也許是因為不擅長說謊的關係，也許是因為夏瑾脫離常規的好奇心實在讓人發毛。

  夏瑾還在試圖窺探房子裡面。

  「那麼。」

  「你真的是小曦的表哥嗎？」

  黃源停下了關門的手。

  「為什麼要突然開始住下來？其實是有什麼其他目的才對吧？」

  「你在說什麼？」

  「難道不是這樣嗎？」

  「請你適可而止。」

  夏瑾再一次用手搭住了黃源的手臂。就算隔著襯衫也能察覺到她的手掌粘糊糊的感覺。

  「你其實是保鏢才對吧？在這棟房子裡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知不知道，以前在這裡曾經有人自殺過哦。」

  「請你適可而止。」

  「以前的人也是因此才搬走的，覺得讓人發毛——其實你也是因為這個理由才住在這裡的吧？就在不久之前，還有個男孩子來問這個呢。那個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真正讓以前的居住者覺得發毛的，弄不好不是這棟房子，而是這種鄰居吧？黃源承受著女人黏糊糊的視線如此想到。

  「吶，為什麼要隱瞞？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你就饒了我吧，就在黃源如此想的時候，突然從背後傳來了靜靜的聲音。

  「黃源，怎麼了？還沒弄好嗎？」

  回頭看去，就發現烏笑天站在玄關前面。

  黃源很難得地慶幸了一次烏笑天的出現。他輕輕甩開夏瑾的手，推了一把對方的肩膀。

  「就是這樣，所以再見了。」

  揮開試圖阻止的夏瑾的手，黃源關上房門，迅速的上了鎖。這時他才不由自主發出了安心的嘆息。

  「那個人是誰？」

  剛一返回起居室，烏笑天就如此詢問黃源。

  他剛才應該在這邊的沙發上躺著，鳳五的話是在那邊打盹，不知道什麼時候好像已經醒了過來。

  窗簾關著。

  確認了這一點後黃源嘆了口氣。

  因為總覺得夏瑾好像會從院子那邊偷窺這邊的房子。

  「是鄰居。」

  黃源坐在起居室的地毯上。

  「老實說，真的要謝謝你的出現。」

  「看起來是好奇心相當旺盛的人啊。」

  黃源看著烏笑天。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基本上從最初的部分開始吧。因為我是由於門鈴聲醒過來的。」

  「偷聽可不是什麼好事。」

  「只是單純的情報收集而已。」

  黃源皺起眉頭。

  「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嗎？」

  「好像是叫做夏瑾。家裡有兩口人，自己和兒子。她是公立中學的教師，兒子現在是高中生——這些是從小曦那裡聽來的。」

  「她好像對這個家的事情相當在意呢。」

  「你說的沒錯。阿姨好像很討厭她這個樣子。」

  「你口中的『阿姨』是對於中年女性的一般稱呼嗎？還是對於父母的姐妹的稱呼？」

  聽到他的話，黃源看向烏笑天。

  「那個……當然是……」

  「如果對人有所隱瞞的話，就是為了遮掩壞事。這個好像應該是你的理論吧。」

  「我只是隨口說的。」

  「小曦所使用的『黃源』這個稱呼，也不太能讓人覺得實在呼叫表哥呢。」

  看著浮現在那張端正面孔上的壞心眼笑容，黃源有幾分頹然。

  「你好像注意到了啊。」

  「因為你這個人是在不擅長說謊的樣子。」

  「你這傢伙。」

  「我覺得應該說我聰明才對吧。要不要說一下自稱是表哥的理由？」

  「是鍾紀歡進行的介紹。她說小曦他們現在很不安，所以讓我來做一下保鏢。因為不想傳出什麼不好的傳言，所以就讓我說是她們家的親戚。」

  因為黃源原本就是那種不會撒謊的性格，所以在說出真相之後，內心大大鬆了口氣。

  烏笑天輕輕笑了出來。

  「就算是這個樣子好了。」

  「餵。」

  「在我看來，理由好像不只是這樣而已。」

  黃源瞪了烏笑天一眼，他因此而笑了出來。

  「就是這個樣子，所以給我倒杯茶吧。」

  「你是在對我說嗎？」

  「那當然。」

  黃源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好吧。」

  當黃源在廚房沏茶的期間，烏笑天仔仔細細的看著餐廳的鏡子——窗戶。

  雖然光線不會進來的話就沒有意義，但小曦每天早上還是會打開弔在鏡子上面的窗簾。因為她說一直關著的話會讓人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小心燙到。」

  黃源滿臉不高興的把茶碗放在桌子上面。

  「我求之不得。」

  輕輕地如此說了後，烏笑天坐在桌子旁邊。

  「為什麼是鏡子？」

  就好像在嘀咕一樣的聲音。

  「是因為採光不好吧？」

  「即使如此也沒有必要弄成鏡子吧？就算採光再怎麼不好。也不應該弄成這種東西吧？」

  「大概是為了遮掩缺點吧？因為窗子外面就緊靠著隔壁的牆壁。」

  「如果是用來租賃的話還可以理解，可是這是上任的房主為了自住而進行的裝修吧？既然如此，不就更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情了嗎…………」

  黃源設身處地的考慮了一下。這麼說起來確實是。就算採光差勁，就算從窗戶那裡能看到的是隔壁的牆壁，好像也要比都弄成鏡子來得好吧——至少如果是黃源自己的話，是絕對不會想要去弄成鏡子的吧？

  「就好像，不想看到窗外一樣。」

  烏笑天的聲音讓黃源抬起了頭。聲音也自然而然帶了刺。

  「你該不會是想說因為會看到幽靈之類的吧？」

  「我沒有說到這個程度哦。"

  黃源只是皺起面孔。

  「我是覺得，前任房主應該有什麼想要堵起窗戶的理由才對…………。」

  「那去問前任房主不就行了嗎？」

  「問題是能不能做的到。」

  黃源皺起眉頭。

  「做不到嗎？」

  「房屋中介公司說不知道他們的搬家地點。他們沒有留下聯絡方式。」

  「怎麼說的？」

  「販賣這裡的房屋中介在這棟房子進行租賃的期間就一直從事中介工作，所以也算是和房主打了很久的交道。可儘管如此，房主搬家的時候只說回頭會給他們寄明信片，就從此再沒有和他們聯絡。」

  「是因為他們知道這棟房子很糟糕吧？因為害怕事後發生糾紛，所以索性不留下現在的住址。」

  「也有這個可能性。」

  嗯，黃源陷入思考。他考慮了一陣，不過還是想不出除此以外，還有什麼理由會讓房主不留下聯絡方式。

  「這麼說起來。」

  黃源突然想起了什麼。

  「昨天晚上的暗示實驗的結果怎麼樣？」

  「沒有動。」

  「這麼說不是那個了？」

  「好像不是的。」

  黃源輕輕的笑了笑。

  「有沒有可能是你的暗示失敗了呢？」

  「沒有的。」

  聽到他這麼幹脆的斷言。黃源有些脫力。

  「你真的是自信家呢。」

  「我只是對於事實比較客觀而已。」

  就在黃源進一步脫力的時候，傳來了咔咔的清脆聲音。

  黃源環視周圍。咔咔咔咔，是在敲擊什麼地方一樣的聲音。他覺得好像是從烏笑天背後的窗戶那邊傳來的。

  黃源不由自主抬起身體，但烏笑天用手指阻止了他的進一步站立。就這樣維持著半站半坐的狀態，他們暫時保持屏息靜氣。

  咔咔咔咔，聲音很明顯是以敲門的節奏持續了一段時間。

  黃源站起來，這次烏笑天沒有阻止。

  黃源打開鑲嵌著鏡子的窗戶。因為只是鬆開插銷開窗這麼短短的時間而已，所以既然是玻璃的話，應該可以看到是什麼人敲的。在窗外矗立的是隔了很短距離的鄰居家的牆壁。和鄰居家的縫隙並沒有寬到可以擠進一個人來，而且什麼生物的影子也沒有。位於相隔不遠的地方的鄰居家的窗戶也是關著的。他也抬頭看了看，二樓的窗戶也是關著的。

  「有什麼人在嗎？」

  聽到從背後傳過來的詢問，黃源回答了一句沒有。

  然後帶著極度不滿的感覺關上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