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百鬼列傳之樹鬼（5）

  「笑天，想什麼呢？」

  瞿陽看到烏笑天手裡夾著煙，卻在一直愣愣出神，有些擔心問道。

  「啊？噢……沒什麼，只是想起了那天在醫院裡的事情，有些走神了。」烏笑天搖了搖頭，扯了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別擔心，我聽郭道長說過了，你現在只不過是暫時在修行上有了一些阻礙，回頭下上點功夫自然也就補上了，不用想得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烏笑天只是笑了笑，對於自己這些難處他沒辦法和瞿陽說得清楚，關於那個五雷正法心決他還一直都研究不透，眼下他幾乎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接下來連自保恐怕都有問題了。

  「對了，陽哥。一會兒你打算怎麼安置阿雅？」烏笑天刻意轉移了話題，不願意在這上面糾結不休了。

  「嗯……你家裡怎麼樣，暫時讓她在你家裡住上一段時間，回頭我報告了局裡，然後再聯絡一下警局走個手續……既然阿雅本人不願意吐露實情，我打算先調查一下她所在的村子的情況。我有預感，這些人大概就在那個村子裡面躲著，不會跑太遠的。」瞿陽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之後說道。

  

  「我家？」

  烏笑天眼睛立刻瞪圓了起來，他偷偷看了蕭程芳一眼，心裡暗暗打鼓，「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

  阿雅是個很漂亮的姑娘，最難得是和烏笑天差不多大，所以烏雅圖和蕭閏夫婦兩個壓根就沒有猶豫，立刻就答應了瞿陽的囑託。

  在他們兩個的小心思里，這種幫忙他們巴不得多多益善，兒子已經大了，女朋友也好，異性朋友也好，自然希望他能多點選擇，不過蕭程芳這裡，也需要他們夫婦來打打圓場就是了……

  「你可不要動歪心思啊？記住你可是我的，不許見異思遷的……還有，她在你家裡，你要多關心人家，但是……不許越界！」蕭程芳把烏笑天拽到了院裡角落裡一陣囑咐，幾乎是揪著耳朵一遍遍的叮囑。

  「是，是……」

  烏笑天現在也只能俯首稱是，他一邊點頭，一邊偷偷轉過腦袋，對著那個正在阿雅面前討好的瞿陽翻了無數白眼——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我這根本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嘛！明明是他老兄憐香惜玉，我這何苦來哉？

  「你還作怪……我說的，你究竟記住了沒有？」蕭程芳看著烏笑天一個勁對著瞿陽那裡運氣，心裡也多少清楚這事兒八成是烏笑天在替人受過，不過，阿雅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整天就在男朋友面前晃來晃去，總要先警告一番自己才能放心……

  真是的，當沒看到在廚房裡的老兩口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嗎？

  「吃飯了！」

  老兩口忙活了一陣子，已經在桌子上擺滿了十幾道好菜，而此時夕陽西下，已經是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了。

  「笑天，回頭我還要到警局去一趟，阿雅就交給你和叔叔阿姨來招呼了？」瞿陽風捲殘雲般扒拉了兩碗飯，然後把一碗粥一飲而盡說道。

  「成，這裡你不用擔心，交給我……嘿嘿，好了……沒事沒事，你只管放心就好。」

  烏笑天剛拍了拍胸脯，突然感覺兩道灼熱的目光注視過來，連忙又趕緊坐了下去，然後對著身邊正虎視眈眈的蕭程芳點了點頭，討好地笑了一下。

  斜了烏笑天一眼，蕭程芳有一下沒一下地吃著白粥，稍停了停問瞿陽說道:「陽哥，一會兒你還是把我也捎到學校好了，最近課程也挺忙，我覺得今天回去比較好。」

  「這麼急？」

  瞿陽正在收拾衣服，聽蕭程芳這麼說，不禁有些詫異說道。

  「難道還要留下來過夜嗎？我可不想留下來礙眼……好了，別給我裝那種可憐巴巴的噁心樣子，逗你呢！我先去學校，最近課程太忙，你再休息兩天，回頭也要抓緊了來學校，落的課程我會幫你補上的……」桌子下面，蕭程芳的手被烏笑天的手一把抓緊，臉不禁一紅，只好溫言安慰了兩句，然後輕輕掙脫了出來。

  瞿陽看著有些好笑，禁不住往阿雅那裡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原來阿雅也在偷偷望向自己，不由臉上有些發燒，隨之掩飾似的趕忙站了起來，「喂，你們兩個……來日方長，還怕沒有時間好好聊嗎？走了……」

  一家人送走了瞿陽和蕭程芳，烏笑天帶著阿雅往樓上走去。

  烏家是獨棟戶型，自家早年就蓋了三層的小樓，獨門獨院，周圍疏疏落落也有幾戶，也都是家庭不錯的人家，而他們所在的城邊這裡也是一片鬧中取靜的路段，算是銅縣這裡很不錯的環境了。

  「這裡原本是用來當成書房使用的，有時候我也會在這裡休息，所以家具差不多都是現成的，一會兒我再拿套新的被褥過來，你看看還缺什麼？」烏笑天打開了二樓樓梯口的一個房間，裡面家具一應俱全，環著兩面牆都是組合書櫃，再過來是一張書桌和靠背椅，桌上有檯燈，茶几上擱著暖瓶和茶杯，旁邊還架著單人床，厚厚的床褥，雪白的被單枕頭，很雅致也很素淨的感覺。

  「謝謝你了，這已經很讓我感覺不好意思了，不用太麻煩的。」阿雅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當地，她所在的村寨不過是普通的農居生活，對於眼前一切，她反而感覺到過於奢華了。

  「不用太和我客氣的……呵呵，對了，我一直都還沒有問過你的年紀，看樣子你好像要比我大一些吧？」

  「我是才剛過了十八周歲的年紀，你呢？」

  「小你兩歲，我十六，屬馬的。那……以後我叫你阿雅姐好了！」烏笑天努力讓自己的表現地更自然，他看得出來，阿雅對於自己一家人還是有些隔閡，瞿陽也不知道會安排她在家裡住多久，也許他們會相處一段時間，所以他需要讓阿雅更快適應這裡的生活才行。

  「嗯……好的，笑……笑天，我有些累了……你？」

  「噢，好的……阿雅姐，你先休息吧！有事你儘管招呼我，不用客氣。」

  「好的。」

  阿雅點了點頭，把烏笑天送出了門口，一直看著他往自己房間走過去，她才輕輕合住了門，反鎖好之後背靠著牆壁，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一切。

  有些忐忑地拍拍柜子，又摸了摸床邊，小心地把床單褶皺拽展，阿雅一路走到了書桌前，桌子上正鋪著書。拿起來看了看，是一本《儒林外史》，隨便翻了翻，看不大懂，於是又放回了原處，坐在椅子上支著腦袋往窗戶外面望了過去。

  這個窗戶正對著院裡，有一顆棗樹已經越過了窗口，微微半乾的枯葉里藏著青紅相間棗子微微顫動著，仿佛是一串串的瑪瑙，風一吹，便有那心急地早早從那一簇裡面落了下來。

  抬頭凝望天空，只見空中飄浮著朵朵彩雲，時而呈現出了金紅色，時而紫灰。微風吹過，從大片雲層中分裂出一小塊彩雲，它好象找不到安身之所，孤零零地一忽兒向南飄動，一忽兒又往北浮去，這樣游離了相當一段時間，當整個天空漸漸黑下來以後，那曾經放射出燦爛光華的雲層全都黯然失色，那朵孤獨的彩雲也自然而然地消失在天際了。

  此刻的阿雅已然趴在桌上睡著了，壓根沒發覺在她脖子上那串環形的銀項圈正閃爍著詭異的藍色光芒，而不遠處，河岸邊上一隻扭曲的怪物歪歪扭扭地順著堤岸爬了上來，滑出了一條濕濕的長長痕跡。

  抬起頭來看了看路邊一溜獨棟小院，黏糊糊的怪物抬起了一隻長長的觸手來回擺動著，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它終於確定了方向，開始一聳一聳地往烏家的方向爬了過去。

  此刻烏笑天正在房裡翹著腿看書，時間很還早，他是一向習慣了晚睡的。

  燈泡呲啦響了幾聲，房間立刻忽明忽暗地閃動了兩下，一種不祥的預感侵襲了他的全身，背後有一股詭異的氣息涌過來，那絕不是人的氣息，是一種腐肉的腥臭融進空氣中，將烏笑天包圍起來……

  雖然他並不在乎這個，但此時他卻深深感受到胸中那份逐漸擴大的壓迫感。

  「是幻覺嗎？」他想著，可他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應該沒有人的。

  是的，沒有人，什麼也沒有，烏笑天告訴自己，然而圍繞在他身邊的詭異氣息仍然緊緊地在他身後窺探著。

  烏笑天想回頭看看，只有確定身後沒有東西，才能從這種令人崩潰的狀態中逃脫出來。

  咯吱吱牙酸似的，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從地板上壓過。一樓客廳里，滿地白色的泡沫粒忽然緩緩地移動起來，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動它們，帶起了一圈圈漣漪。

  電視突然亮了，沒有節目，只是無數的雪花點發出刷刷的聲音，接著收音機，電話，洗衣機等等……似乎所有的電器都開始工作起來。但雜亂的響動似乎沒有驚醒人，通往上面的樓梯上依舊空空的沒有任何動靜。

  但所有的騷亂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整棟住宅的燈開始閃動，發出呲呲啦啦的火花……

  突然！

  它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啪啪地崩碎，一直延伸到二樓的樓梯口才停了下來。

  「誰……」烏笑天不由得叫出聲來。

  就在這時，頭頂發出一陣聲響。

  啪！

  烏笑天應聲抬頭，又是噼噼啪啪的接連響起，房間裡天花板上幾個燈泡接連爆炸，碎片撒了他一身，而屋子也立刻黑了下來……